147、第147章
不是每個人都能給自己拿主意的,在亂世之,民心渙散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才是最正常的。
朝廷就曾是百姓心目的風(fēng)向標(biāo),亂世一來,縣令一死,縣城百姓們可不就沒了主心骨。
起義軍某種意義上起的也是這個作用。
而王淳之就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了自己的實力、財力和原則來。
只要這樣才能讓百姓們心有安全感,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最重要的是,上趕著不是買賣。
王淳之沒有奪取這個無主縣城的實力么?
他有。
但是為什么沒有這么做?
憑借實力強勢搶來的縣城,哪有百姓們親手奉上縣城來的更得民心。
縣城的主人是他們親自選的,會天然的聽從命令,可以省卻多少口舌。
王淳之又沒有用偽善的面容去欺世盜名,而是直接把自己狠厲的手段展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如果這樣的他都能接受,那以后就更沒問題了。
但是面上,王淳之卻不能表現(xiàn)出迫不及待來,而是略帶疑惑的問道,“瑯琊縣城的府衙呢?他們不出來管事么?”
聽到王淳之問起他們縣城的府衙,不光那幾位老人,就連沒走的百姓們臉上都是一言難盡。
“我們縣城府衙的人已經(jīng)走了大半了,就是沒走,也不會出面管事了。”百姓們道。
如果縣衙真的還有用,他們也不會另起心思。
“還請恩人救救我們瑯琊縣吧。”幾位老人眼泛淚花的乞求道。
不是他們天生骨頭軟,必須得給自己頭頂上找個主子壓著。
縣城是他們的家,他們比王淳之這個外人可著急多了。
只是面對那些地痞流.氓們的欺凌,他們縱使有心也無力。
從來都是平民百姓的他們并不具備審判那些惡人的資格,因為他們和他們是平等的。
所以,那些人他們只能交給別人審判。
而王淳之就是那個能下得了狠手并不且不怕事的人。
更別說王淳之殺人為救人,他們自然更不可能會因為這點而對救了和保護他們的人厭惡。
事實上,王淳之越強,他們這些沒有了主心骨的人就越有安全感。
而今天,王淳之帶糧食過來賣,一表現(xiàn)出來了自己手有糧的底蘊,二,糧價展現(xiàn)了王淳之做人的良知。
有些看人準(zhǔn)的老人們知道王淳之這樣的人就算掌管了他們的縣城也不會對他們大肆壓迫。
事實上,他們也給了王淳之一個尺度,那就是王淳之做事只要不過分的超過之前的朝廷,他們就能跟著王淳之混。
所以現(xiàn)在不是王淳之想要這座縣城,而是這座縣城的百姓拼了命的想把這座縣城往王淳之的手里送。
見到勸說的人越來越多,王淳之不由清咳了一聲,道,“諸位對小子的厚愛,小子先在此謝過了。”
“事實上小子是王家堡的堡主,這次出來只是聽說外面糧價上漲的瘋狂,這才從家里面帶出一些糧食想借此壓一壓外面的糧價,要不然糧價那么貴,恐怕還沒等著世道變好,咱們瑯琊縣就變成一座空城了,我們瑯琊王家在這里扎根了數(shù)十年,怎能忍心看著自己的鄉(xiāng)親們也變成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們。”
“只是我們王家堡再能耐也只能拂照到瑯琊縣,其余的縣城真的是有心無力,而小子的能力也沒大家所想象的那么大,實在當(dāng)不起父老鄉(xiāng)親們的厚愛。”說著,王淳之沖著百姓們行了一禮。
見到王淳之有理有據(jù)和明顯的推辭,百姓們不由急了,“王家小堡主,你這樣的要是還沒有能力,那我們這些人就更有心無力了。”
王淳之嘆道,“這樣吧,我們雙方都給自己一個思考的時間,我回去王家堡好好的想想,大家也都坐下來好好的商討,等我們下一次出來賣糧,如果大家堅持這個想法,那我就不再拒絕了。”
這次不出意外,只是少數(shù)縣城百姓的臨時起意,并不能代表縣城大多數(shù)百姓的意見。
但是沒關(guān)系,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這些百姓會幫他勸說剩下的人的。
只有到那時,這座縣城才是徹底的歸順于他。
見到王淳之走了,那些百姓們卻沒有散。
倒是那幾位老人家,比起之前只顧抓住一線生機的感覺越發(fā)強烈了,“不驕不躁,沒有被我們言語打動而迫不及待的當(dāng)上縣令,而是給了我們大家好好想想的時間,這位王家小堡主行事的確有一套,真不愧是世家出身啊。”
像他們的孩子們,這么大的時候都還大半不懂事呢。
“走吧,我們回去后也得好好的想想,就像王家小堡主說的,不能讓我們這座縣城也變成空城啊。”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誰又愿意離開故土去承受那些顛沛流離呢。
馬車內(nèi),那群被王淳之帶上的乞丐們有些拘謹(jǐn)?shù)目吭谝粔K,徐季問他們的來歷。
“我們是從北邊來的,才來沒兩天就遇到了小貴人。”那位讓孫子給王淳之磕頭的爺爺說道。
他們這一身的皮包骨是一路顛沛流離導(dǎo)致,并不是在瑯琊縣城造成的。
徐季看的于心不忍,可能是現(xiàn)在家境富足,王家堡內(nèi)的人都能吃的飽,所以他現(xiàn)在有些見不得這些苦命的人受苦。
“等到了我們王家堡就好了,那里有吃的和穿的,人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勞動力換取食物。”徐季把王家堡的規(guī)則說給他們聽。
只要他們不觸犯堡內(nèi)的規(guī)矩,就能活的很自在。
而且靠自己的勞力來換取食物,也能讓人活的更有尊嚴(yán)。
聽到徐季這么說,那些乞丐們眼充滿了向往。
他們一路走來,不知路過了多少縣城,被辱罵,被驅(qū)趕,行尸走肉一般的走著,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切的目的地,所以徐季所說的話,給他們帶來的更多的是一種不真實感。
世上真的有那么好的地方么?
為什么他們這么不敢相信呢?
等回到了王家堡,王淳之讓人去安置他帶回來的那些人。
看到他們身上骨感至極的身材,流民們不禁心酸道,“之前我們也是這樣的,渾身上下餓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直到來了王家堡后才徹底的活過來,所以你們放心吧,王家堡是安全的。”
他們這親切沒有一絲鄙夷帶著感同身受的話語漸漸安撫了那些人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安排人堡內(nèi)的人早就有經(jīng)驗,年輕人安排到修筑堡壘的隊伍,老人和孩子則安排去干輕便的活計,發(fā)棉衣,分住所,休整半天后第二天就上工。
這種井然有序的安排很快就讓那些人融入了進(jìn)去,緩解了他們初來陌生地界的疏離感。
王淳之回去后對王若瀾道,“爹,我給你找了一個縣令官職,你不日就要上任了。”
正在和老爺子話家常的王若瀾一個不慎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半晌才迷茫的望著王淳之,還沒從王淳之剛才的話里回過神來。
“怎么回事?”老爺子直接問道。
“縣城府衙的人失職瀆職,背離了縣城的百姓,不再有民心擁護,所以百姓們請我坐鎮(zhèn)瑯琊縣城,但是我年紀(jì)這么小,還有這么多的事,這事肯定是要落在父親的身上的。”王淳之看著王若瀾解釋道。
王若瀾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可是我們并沒有朝廷的任命詔書……”
王淳之勾唇道,“這天下終究是百姓的天下,他們的認(rèn)可,就是最好的任命詔書。”
他這話說的鋒芒畢露,讓王若瀾這個當(dāng)父親的心里猛的一驚,道,“這樣一來,我們可就相當(dāng)于……反了啊。”
這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朝廷給過我們活路么?反是死,不反也是死,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呢。”王淳之道,第一次在家里人面前說出自己的打算。
不同于剛回來不久的王若瀾,一直在村子里面的老爺子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他看著王淳之,道,“看來你這孩子是早有準(zhǔn)備啊。”
此時他不得不懷疑孫子當(dāng)初讓在外為官的族人回鄉(xiāng)來的真正目的。
看來他終究是老了啊,沒有年輕人敢想敢做。
而王若瀾心里就不是一般的緊張了,看著王淳之道,“我們就不能好好的靜觀其變,等待這個世道過去么?”
“我們王家雖然不是頂尖世家,但好歹有人有糧,現(xiàn)在又修了堡壘,輕易不會被人給攻破,在家里待著不好么?為什么要參與進(jìn)去?”
王若瀾的心態(tài)王淳之感到理解,王若瀾當(dāng)初給予王淳之的回答就能看出他的性格偏保守。
對于王若瀾來說,如果把朝廷比作公司,他就是一個不上不下的層,不管是上層的站隊還是換老板,一般都波及不到他的頭上。
而王淳之就相當(dāng)于對他說,爸爸,你兒子我自主創(chuàng)業(yè)當(dāng)老板了,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給人家打工和自家開公司,那操的心能一樣么。
更別說王淳之參與進(jìn)去的事情更加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總之,王若瀾心要多復(fù)雜就有多復(fù)雜。
“可是這個不講理的世道并不是你待在家里面就能避過的。”王淳之道。
“我們山東地處北方,但是在我們更北方那塊,因為朝廷的不作為,外敵已經(jīng)攻破了邊關(guān),現(xiàn)在北方邊關(guān)的百姓們正在拼死抵抗著。”
“但是百姓怎么和正規(guī)的軍隊相比,你們覺得更北方的百姓們還能堅持多久?如果他們抵御不了,我們山東暴露在那些外敵眼只是遲早的事。”
“父親你在朝為官,肯定知道那些外敵的習(xí)性,萬一最后入主原的不是那些異姓王或者皇子,而是那些外敵呢?”
“他們沒有屬于自己的字和傳承,茹毛飲血,以人為食,這樣的種族成為原的主人,你覺得他們會啟用你們這些朝臣?會善待我們原的百姓么?不會,他們只會把原人當(dāng)成食物圈養(yǎng)起來,隨時宰殺了吃人肉。”王淳之看著王若瀾道,不容他有絲毫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