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去縣城的路大概比得上兩個鎮(zhèn)子,越往縣城的方向走,地面的路段也就越好。
感覺到車子顛簸力度減少,車內(nèi)的王沛良也想試試怎么駕車。
王淳之和他換位置,在車內(nèi)指揮著,“一開始別太用力,這些能拉車的馬都是被訓(xùn)練過的,基本不會走錯路。”
“拉著韁繩摸索馬的感覺,等抓的時間長了,它一扭頭,你就知道它想往哪邊走……”
王沛良剛開始還有些手生,慢慢的就摸索出來了,畢竟駕車和騎馬還是有所差距的。
就這樣,兩人輪換著,駕駛著馬車來到了縣城。
縣城被一座古樸厚重的城墻給包裹著,氣勢磅礴,王淳之和王沛良一人交了一錢的稅之后,就進入了人聲鼎沸的縣城。
路的兩邊就是挑著擔(dān)子來擺攤賣各種各樣?xùn)|西的小販們,好在道路寬廣,讓馬車通過一點問題都沒有。
王沛良問道,“我們是去當(dāng)鋪還是藥鋪?”
他們是去賣藥材,去當(dāng)鋪死當(dāng)?shù)脑挘艿玫腻X肯定比賣給藥鋪多的多。
只是當(dāng)鋪做的并非藥材買賣,可能也會看他們不是內(nèi)行人使勁壓價。
這些問題兩人已經(jīng)討論過,王淳之駕著車,道,“先去當(dāng)鋪看看。”
縣城兩人誰都沒來過,是以非常注重路兩邊的招牌名字。
這個時候每個店鋪的招牌都非常的有特色,圖并茂,可便于各個階層的人迅速了解。
王淳之下車,問了一個路人,“請問縣城一共幾家當(dāng)鋪和藥鋪?”
被王淳之問到的路人是一個縣城人,對自己長大的一畝三分地可謂是了如指掌。
“縣城一共三家當(dāng)鋪,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家,還有一家在城西,最后一家在縣衙的不遠處,聽說是咱們縣太爺?shù)淖迦碎_的,如果想要當(dāng)東西,千萬別去那一家,去了會把東西壓價不說,就是活契也能給你變成死契了。”路人好心叮囑道。
“至于藥鋪,那數(shù)量可就多了,最大的一家藥鋪在城西,出診的價錢最貴,醫(yī)術(shù)也最好,其余的藥鋪位置在……”
王沛良連忙用筆把地址給記下來,等心略有成竹之后,他們下車前往離他們最近的一家當(dāng)鋪。
見到有客人上門,當(dāng)鋪的伙計連忙笑臉相迎,“請問客人是來當(dāng)東西還是來取東西的?”
“當(dāng)東西。”王淳之道,示意王沛良把身上的包裹給打開,露出里面成色十足有年份的藥材,上面還帶著一股新鮮的泥土腥味。
伙計的一看就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生意,連忙去后面請掌柜的出來。
另一個伙計把王淳之兩人請到了內(nèi)堂,并奉上了茶水。
掌柜的出來時眉眼帶著笑意,一點小看人的意思都沒有,對王淳之兩人道,“我已經(jīng)聽伙計的說二位是來當(dāng)藥材的,不知是準備死當(dāng)還是活當(dāng)?”
“活當(dāng)?shù)膬r格比死當(dāng)?shù)秃芏啵窃谝?guī)定期限內(nèi)可以贖回。”
他給王淳之兩人簡單的講了一下當(dāng)鋪的規(guī)則,王淳之把包裹內(nèi)的藥材展露出來,問掌柜的,“這些藥材我們想要死當(dāng),掌柜的最高能給多少?”
那些有年份的藥材一下子讓掌柜的睜大了眼睛,連忙低頭細細品鑒,藥材是寶,掌柜的是鑒寶達人,經(jīng)過手的藥材比之一般的外行人多多了,但還是第一次一次性見到這么多年份的藥材。
過了一會,他心境平復(fù)下來,面色恢復(fù)如常,“這些藥材我們當(dāng)鋪可以開價一百五十兩。”
過百兩,已經(jīng)是這個月當(dāng)鋪內(nèi)有數(shù)的大買賣了。
他暗打量著王淳之身上的衣著,心里想著價格也不是不能再提提的,然后就看到王沛良已經(jīng)拿出紙筆來在記什么。
這是在干什么?
“一百五十兩是掌柜的最高價格么?”王淳之問道。
掌柜的不由一愣,心道當(dāng)然不是啊,畢竟開當(dāng)鋪賺的就是間商的差價,低買高賣是常事,不過他也看出來了王淳之對他給出的價格并不滿意,遂道,“如果這個價格公子不滿意,我們當(dāng)鋪還可以再加三十兩。”
王沛良手不由一抖,白紙上立刻暈染了一團墨跡。
“一百十兩的價格,我們真的不能再加了,畢竟當(dāng)鋪并非藥鋪,我們的客人也沒多少能一次把這些藥材全都買回去的存在……”掌柜的道。
“好,我們知道了,今天剛來縣城,等我們再轉(zhuǎn)轉(zhuǎn)再做決定吧。”王淳之起身道。
王沛良把東西記好以后,就把藥材給包了起來。
動作干脆利落,一點都不墨跡。
掌柜的看的不由一懵,覺得這步驟一點都不對啊,做買賣的,你來我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這兩位為什么不和他討價還價一番啊?
他砍價的本事還沒開始發(fā)揮呢。
就像是一拳揮空一般,心驀然空落落的。
見到客人真的離開,掌柜的嘆著氣回去,“男人啊……”
真是一個談不攏,立馬走人,連個留人的機會都不給。
王淳之和王沛良都是男人,或者說大老爺們一個,主婦們的天賦技能:殺價,并沒有被他們給開發(fā)出來。
之所以干脆利落的離開,是為了和其他的當(dāng)鋪、藥鋪做價格對比,這是最基礎(chǔ)的價比三家。
他們駕車來到了城西,城西這處地方更加的熱鬧,人來人往,比肩接踵,馬車幾乎進不去。
王淳之兩人把馬車停在外面,栓好后直接步行進去,他們先是來到另一家當(dāng)鋪內(nèi),當(dāng)鋪的掌柜一見到王淳之兩人帶來的藥材就兩眼放光,然后極力壓抑著心的激動,給出了一百兩的死當(dāng)價格。
一百兩在之前的王沛良看來的確多,但是有第一家當(dāng)鋪珠玉在前,幾乎相差了快一倍的價格,他如何看不出來死當(dāng)價格的水分來。
都不用王淳之說什么,王沛良記下價格后,就低頭把包裹重新包好,王淳之對掌柜的道,“我們先告辭了。”
“等等,這個價格你們?nèi)绻粷M意,我們還是可以再商談的。”掌柜的急道,等他追出當(dāng)鋪門的時候,王淳之兩人早就融入到了人群,讓他再也找不到。
王沛良低頭踢著一塊小石頭,“我們還去最后一家當(dāng)鋪看看么?”
最后一家當(dāng)鋪是有“背景”的,他們恐怕弄不過。
王淳之也沒有去最后一家當(dāng)鋪的意思,他抬頭,看了一下招牌,扯著王沛良的衣袖進了縣城最大的一家藥鋪。
藥鋪的三扇門敞開著,里面有坐堂的候診大夫,還有數(shù)個正在忙碌的伙計們,他們的身后是一個大大的藥材柜子,整個屋子里面都縈繞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藥香味。
店面雖然很大,但是里面的客人卻很少。
見到有人進來,大夫們一抬頭,就知道他們兩個沒病,遂不再注意他們,藥鋪的伙計迎上來,問他們買藥還是賣藥。
這年頭種植藥材的藥農(nóng)非常的稀少,想要維持住這么大一個藥鋪的運轉(zhuǎn),自然得依靠百姓們的力量。
藥鋪的伙計們,也就是學(xué)徒們,雖然不如大夫們醫(yī)術(shù)精湛,但是從王淳之和王沛良兩人的精氣神上,也能看出他們是一個健康的人。
這樣一來,他們來藥鋪的目的就只有那幾樣了。
王淳之道,“我們來賣藥材。”
王沛良把包裹打開給學(xué)徒們看,那么多有年份的藥材讓認出它們的學(xué)徒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是還不等他們開口,就被正在坐堂,等待出診的大夫們給強勢的擠到了一邊去,他們一改之前的冷淡,對王淳之兩人和顏悅色道:“兩位公子,請里面請。”
“還不趕緊給客人們奉茶。”一位大夫低聲對學(xué)徒們喝道,把學(xué)徒們給支使走。
王淳之兩人喝著茶水,等待著藥鋪的大夫們給藥材們估價。
不同于當(dāng)鋪,一口價包圍了全部的藥材,在藥鋪,王淳之兩人帶過來的藥材一一被估算出價格,有的價高,有的價低。
“藥材的價格和藥材的藥性,還有藥材的完整度有很大的關(guān)系,你們帶過的藥材雖然不是正宗的采摘手法,但是勝在完整,讓藥材里面的藥性沒有一點流失,就是藥材的保存手法上還需要學(xué)習(xí)……”天知道當(dāng)他們看到這些寶貝們被包裹隨意一包時,那種好東西被糟踐的心情誰能理解。
唯一慶幸的是那些藥材遭受到如此粗糙的對待也沒破皮,真是不幸的萬幸。
聽到藥材完整和不完整之間相差的巨大收購價格,王沛良連忙虛心受教,“以后我一定會注意。”
最后零散的算出來,這些藥材的收購價格為三百五十兩二錢十七。
就這價格還是藥鋪壓價給出的,一對比,當(dāng)鋪的價格不是一般的黑。
“這些藥材你們是在山里采摘的吧,那里肯定還有很多別的藥材,以后如果還采摘了藥材,我們藥鋪都收。”幾位坐堂大夫?qū)ν醮局畠扇说馈?br/>
王沛良嘴上說,“一定,一定。”
“你們是要銀子還是金子?”給他們結(jié)賬的大夫問道。
三百多兩銀子,換成銅錢能裝一車。
民間貨幣基本的換算為:一百錢為一錢,十錢為一兩銀,十兩銀為一兩金。
兌換價格基本就在這上下線進行浮動,有時候會多,有時候會少。
王沛良看向王淳之,王淳之想了一下道,“三百五十兩換成金子,其余兩二錢十七換成散的。”
藥鋪的學(xué)徒們貼心的給他們一人送了一個裝錢的荷包,讓他們下次有藥材了一定再來。
錢貨兩清,坐堂的大夫們拿著藥材立馬就迫不及待的去炮制。
只有經(jīng)過間炮制的工序,藥材才能真正的擺上貨架,而不是外人以為的隨手一切,就能進行售賣。
不過那些已經(jīng)和王淳之兩人無關(guān)了,幾斤重的金子被王淳之往懷里面一揣,包裹橫跨身前一擋,腰身挺直,從外面一點都看不出來。
王沛良把他的荷包掛在腰上,如此重款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心里面惴惴,然后把荷包解下來揣進懷里面,他的這個舉動讓暗盯上他的人神色驀然一暗。
王淳之的荷包是掛在外面的,正當(dāng)他和行人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只靈巧的手向著王淳之的荷包探來。
只是等待他的并非是荷包綿軟的手感,而是一只來自王淳之的手掌,他的手被握住,沒有絲毫的遲疑,王淳之手上微微用力,把他的手上折,瞬間,一股鉆心至極的疼痛蔓延到了心口,那名小偷忍不住的放聲大叫。
身邊的人被他的叫聲吸引過來,王淳之不卑不亢的解釋道,“這是一個小偷,剛才準備偷我的錢,被我當(dāng)場抓到,現(xiàn)在,我要壓他去見官。”
被王淳之當(dāng)場揭露身份,那名小偷頓時冷汗涔涔,周圍的百姓們義憤填膺,瞬間圍成了一團,不讓這名被當(dāng)場抓獲的小偷逃跑。
王沛良立馬捂住胸口處的荷包,防止小偷的同伙在。
小偷在王淳之手上掙扎,眼看著就要無法脫身,他眼露出一絲兇光,王淳之快速的踢向他的兩個膝蓋骨,人聲鼎沸,兩道不明顯的“咔嚓”聲傳來,小偷的雙腿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他頓時知道自己今天碰上硬茬了。
王淳之在周圍好心百姓的幫助下拉著他去見官,就在即將到達府衙前,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們跑過來到處沖撞,百姓們被沖散,王淳之也“被迫”松手,那名小偷也趁亂脫身。
混亂的功夫就一會,犯人沒了,自然用不著再去府衙,這讓百姓們非常的可惜,王淳之對他們道,“剛才大家可看清楚那個小偷的臉了?以后一定要有所防備啊。”
“我看清楚了,下次見到了一定要他好看。”
“記住了,那個人就是我們縣城里有名的潑皮無賴。”
“好不容易抓他一次人贓并獲,真是可惜了……”
王淳之這個當(dāng)事人卻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憤怒,畢竟仇他已經(jīng)當(dāng)場就報了。
經(jīng)歷了這一出,身懷巨款的兩人連逛縣城的心思都沒有,只想趕緊趕回去。
直到回到車上,把荷包完好無損的取出來以后,王沛良這才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