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這個月的零花錢
遲恒從會走路起,就開始跟在何翠英后面撿花生稻子。</br> 可以說從他會走路到現(xiàn)在,除了一直不處對象不結婚外,就沒讓何翠英操過心,何翠英也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br> 沒想到頭回用這種訓斥警告的語調,居然是......</br> 被自己親媽叮囑這種事,饒是臉皮厚如遲恒也不免覺得尷尬。</br> 他清了清嗓子,“嗯,媽我知道。”</br> ......</br> 吃完晚飯,何翠英就把昨天收到的錢全部給秦荔他們一起送了過去。</br> “買菜的錢都是恒子給的,這錢也都給你們,你們兩口子收好。”</br> 這年頭誰家都在溫飽線上掙扎,平時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分花,所以送的禮金也大多是幾分幾分的。</br> 關系再親點的,比如舅舅伯伯之類的親戚,可能就拿個一毛兩毛。</br> 但一個人送錢,帶著三四個孩子過來吃席。</br> 不管怎么算,都是賠本的買賣。</br> 遲恒皺了皺眉,“您拿著吧。”</br> 昨天來送人情的,都是何翠英和遲老六以前送過。</br> 不過是從一個口袋拿出來放到另一個口袋,他拿這錢做什么。</br> “叫你們拿著就拿著,我都這年紀了還拿錢做什么,以后你們還要生孩子養(yǎng)孩子,都要花錢。”</br> 何翠英從結婚開始就沒被婆婆管過,所以也沒有管兒子媳婦的想法。</br> 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她難不成還能把兒子媳婦拴在褲腰帶上過一輩子?</br> 更何況恒子和荔枝都比自己有本事多了。</br> 遲恒不收,何翠英就塞到秦荔手里。</br> “行了,你們趕緊休息吧,恒子你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別忘了。”</br> 回到房間,遲老六還坐在椅子上就著煤油燈對賬本。</br> 聽到動靜,他頭也不回地問:“錢給他們了?”</br> “給了,恒子他們不肯收,我硬塞的。”</br> “嗯。”</br> 遲老六還在那里對,何翠英坐在床上,自言自語:“恒子結婚了,現(xiàn)在就差遲久那小子了,房子的話,家里房子都是新起的也不用再蓋了,咱還有一百多塊錢夠他娶媳婦,等到他結婚,咱也解放了。”</br> 遲恒娶媳婦,他們做父母的基本沒操啥心。</br> 彩禮是他自己出的,房子是他自己出錢蓋的,就連擺酒的錢他們也都一分沒出。</br> 但是遲久不一樣,他手里一分錢都沒有。</br> 現(xiàn)在還看上一個家里有弟弟有妹妹的女知青,何翠英愁的兩個晚上沒睡著。</br> 但是再愁也沒辦法,把他們老兩口殺了都不能拿家里的錢去補貼別人家。</br> 何翠英左嘆一口氣,右嘆一口氣。</br> 算完賬,遲老六把筆和本子收好,放到抽屜里,燈一吹,背著手走到床邊坐下。</br> “別想了,睡吧。”</br> ......</br> 另一邊,秦荔把錢數(shù)了一遍后遞給遲恒,“一共有兩塊八毛三。”</br> 媽呀,這些分分角角的,看著一大堆,加起來居然才不到三塊。</br> “你拿著吧。”</br> 他上次走之前在秦荔枕頭底下放了幾十塊錢,也不知道她用完沒有。</br> 遲恒想了想,還是把存折和錢都拿出來交給秦荔,“錢你都拿著。”</br> 她一個人在家里,手里有點錢心里才踏實。</br> “我拿著?”</br> 秦荔眨眨眼,“可這都是你的錢啊。”</br> 遲恒一聽她這話,唇角就繃緊了,“我們已經結婚了。”</br> 對對對。</br> 秦荔咬了咬唇瓣,她家里也是媽媽管錢,然后每個月都會給爸爸固定的零花錢。</br> 想了想,秦荔又抽了五塊錢遞給他,“吶。”</br> 遲恒:“??”</br> “你這個月的零花錢!”</br> 女孩笑彎了眼,遲恒也受到感染,將她撈到自己懷里抱著,“這么大方。”</br> 他剛去當兵那一年,一個月津貼都才五塊左右。</br> “對啊。”</br> 秦荔將錢收好,“對了,遲恒哥你明天騎自行車去上班吧。”</br> “放家里,你騎。”</br> 秦荔看了眼角落快比她人還高的二八杠自行車,沉默了。</br> “我不會騎,再說了我又不出門。”</br> 秦荔在他懷里翻了個身,軟綿綿靠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br> “你總是走去上班也不是個辦法啊,以后天冷了怎么辦啊。”</br> 在這里生活的越久,越覺得這個年代的人真的太不容易了。</br> 上學要翻過一座山,走兩個小時才能到學校。</br> 遲恒上班也是,天沒亮就要出門,一路走到縣城。</br> “這點路算什么,天冷了走路才暖和。”</br> 秦荔:“......”你厲害!</br> 她磨了半天,遲恒才答應她以后都騎自行車上下班。</br> 不僅是自行車,還有縫紉機、收音機全部搬到他們房間來了。</br> “收音機放到爸媽他們房間吧,縫紉機的話......改天我找田甜過來教教我。”</br> 秦荔坐在自己懷里認真思考家里的東西要怎么分配。</br> 這些話要是以前在遲恒看來,那都是廢話,但現(xiàn)在聽到小姑娘說,他心里卻說不出來的舒坦。</br> “東西都是你的,你自己看著辦。”</br> “遲恒哥你真好!”</br> “真的?”</br> “肯定啊!”</br> “那我們今天.......”</br>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秦荔耳邊一片酥麻。</br> 她剛才想事情想的認真,都沒察覺到這人的手已經伸到自己腰上來了。</br> “......就一次。”</br> “好。”</br>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荔慘兮兮地躺在床上,腳趾微微蜷縮,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br> 這個混蛋,說好的一回,他就一直吊著她。</br> 要不是她哭著開口求他,這人還不打算結束!</br> 遲恒熟練的打了一盆水,幫她擦洗,一邊擦,還一邊親她,“先睡,乖。”</br> 這人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秦荔看的腳癢癢,想踹他。</br> 結果腳剛抬了起來,遲恒就握住她的腳踝,親了親,“腳剛才就跟你擦了。”</br> 秦荔:“......”</br> ......</br> 第二天,秦荔不出意外地又睡過頭了。</br> 等她醒來時,家里一個人都沒有,但鍋里還溫著一小碗玉米糊糊和一張餅子。</br> 應該是何翠英給她留的。</br> 吃完早飯,秦荔鉆進空間。</br> 空間里的糧食長勢格外好,也沒有什么野草啥的,她澆了點水,看著另一片空地開始琢磨,這邊要不種點菜和果樹啥的?</br> “篤篤篤——”</br> “請問有人在家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