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zhí)野這冷不丁的一罵，直接叫垂頭喪氣跟在后面的唐菀瞬間僵住。
    臉上的表情瞬間崩垮掉。
    而沈執(zhí)野沒有要停的意思，他那一張嘴永遠是一針見血，也能殺人不見血，這么多年跟他對峙法庭的律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能在他那張嘴上討到好的，幾乎沒有。
    唐菀只聽見他繼續(xù)在說，“罵人不帶臟字兒腦袋空不要緊，最關(guān)鍵的是腦袋不要進水。自己畫的畫不敢認，上趕著送到人面前去給人跪著當(dāng)墊腳石，你是想突出自己的高尚還是無私？”
    “高尚跟無私還要看對象，就屋里那個弱智，我看你不是高尚，是你上輩子被劍戳死的，這輩子賤到份兒上了。”
    “沈執(zhí)野！”
    眼前的男人一口一個下賤，唐菀只覺得那每一個字眼都是塞在自己心頭的炸彈，在無數(shù)轟轟轟的引爆之后，她心頭筑起的那一堵高墻，抵抗世間所有不公，傷害，保護著她那顆堅強之心的高墻轟然倒塌了。
    她眼眸通紅，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雙手都握成了拳頭，“我上輩子不是被賤戳死的，你想知道我上輩子是怎么死的嗎？我上輩子是個作惡多端奸殺擄掠無惡不作的大壞人，壽終正寢而死，就是因為這樣，我上輩子沒遭的那些在罪都報應(yīng)在我這輩子了，所以我才會被我媽生下來，成了你們沈家的人，所以我才會這么卑微，這么下賤！”
    下賤這個詞，是唐菀伸直了雙臂，攥緊了拳頭對著沈執(zhí)野吼出來的。
    她就是要讓沈執(zhí)野聽一聽，聽一聽她的心聲，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自己胸膛都破開，給他看一看自己的心臟，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那上面打了一個又一個的補丁，卻怎么都合不攏了。毣趣閱
    “人賤一輩子，豬賤一刀子，我就是下賤，怎么滴嘛，你要看不慣你就給我一刀子，免得我再煩你一輩子好了！”
    唐菀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后干脆把瑩白修長的脖子湊到了沈執(zhí)野的面前。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這是在求他給他一刀子呢。
    沈執(zhí)野半天沒有反應(yīng)，第一是因為被唐菀這激烈的反應(yīng)給嚇到了，第二是這女人那張好看的臉湊的那么近，那水盈粉嫩的唇，淚光充盈的眼眸，打濕了的睫毛依舊挺翹，臉頰因為怒吼而缺氧泛紅，她在瑟瑟發(fā)抖，整個人都透露著極其強烈的劈碎感。
    讓人想把她摟進懷里好好疼愛一番。
    只是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的時候，唐菀已經(jīng)憤怒一跺腳后轉(zhuǎn)身埋頭走到了花園最北邊的一顆大樹下，蹲下，雙手抱住膝蓋，將腦袋埋進里面，蜷縮沉默了起來。
    看著她縮成那么小小的一團，沈執(zhí)野心里酥酥麻麻又酸酸的，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哪個人敢跟他面前對他這樣一通叫嚷，下場不是被打就是被教訓(xùn)得再也不敢踏足北城半步。
    再不濟者，沈執(zhí)野也只會抬腳冷漠離開，不對別人的情感崩潰做半點停留跟在乎。
    這一刻，他確實抬腳了，卻不是離開，而是走到了那小小身影的跟前。
    低頭看到女人削薄的肩頭在輕顫。
    是還在哭。
    沈執(zhí)野抬腳踢了踢她的鞋尖，“喂，你剛才干嘛罵自己是豬？”
    唐菀聽到沈執(zhí)野靠近的腳步聲了。
    她哭得止不住，在聽到他靠近的時候心里閃過了無數(shù)種的猜想，他走過來是想干什么？不會是想打她吧？又或者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想安慰她一番，對說她是賤人道個歉？
    只是唐菀想了千萬種可能，都沒有想到沈執(zhí)野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她剛才罵自己是豬了嗎？
    她剛才情緒激動，自己說了什么只記得個大概了，現(xiàn)在細細想了想，她說人賤一輩子，豬賤一刀子，她讓沈執(zhí)野給自己一刀子，不就是自己罵自己是豬了嗎？
    這個念頭浮現(xiàn)后，她竟然忍不住的噗嗤笑出了聲。
    并且還止都止不住。
    原來她是哭得身體抽搐，現(xiàn)在她是笑得肩膀止都止不住的顫抖。
    是呀，她氣糊涂了，怎么會自己罵自己是豬……
    “你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沈執(zhí)野坐到了大樹下面的石凳上，“在笑就起來，有正事兒問你，哭就大聲哭，哭夠了我們在說正事兒。”
    聽到男人說有正事兒，唐菀趕緊抬起頭，一張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妝容本就淡，沒有被暈染，反而配合著眼角的晶瑩讓她的容貌更加深刻了不少。
    沈執(zhí)野毫不收斂落在這張臉上的目光，直言，“李瑩用什么要挾你了？”
    唐菀心尖兒一顫，“什么要挾？她沒有要挾我……”
    “沒要挾你就這樣放棄屬于自己的東西，怎么，她是你媽？”
    “沈執(zhí)野，你別胡說！”唐菀瞪眼，“我并不是被李老師要挾了，我只是想報答她而已。”
    “從我高中起，她就幫助了我很多。”唐菀挑挑揀揀一些可以說的關(guān)于李瑩的事兒告訴了沈執(zhí)野，末了嘆了口氣，“我是個缺愛的人，她給了我很多愛，我要懂得知恩圖報。”
    “你缺愛，怎么，我給你的不夠？”沈執(zhí)野深邃的眸微闔。
    唐菀認真的盯著他，“野哥，你給的不是愛，是錢，不是所有的愛都能用金錢衡量的。”
    “你不能用金錢衡量愛，是因為你錢不夠多。”
    沈執(zhí)野言利似刀，絲毫沒有被唐菀剛才那句話給堵心的樣子，“而且，報答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賠上自己的前途是最蠢的一種。”
    唐菀被說得沉默了。
    沈執(zhí)野說的沒錯，賠上自己的前途確實是最蠢的一種。
    但是李瑩就要這個，她還能怎么辦？
    “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會了。”唐菀揪著裙帶，心中已經(jīng)下了決定，回去北城后她一定要跟李瑩說清楚。
    一次換一次。
    她們扯平了。
    這時，一道傭人的聲音匆匆跑來。
    看到唐菀跟沈執(zhí)野坐在一張長凳上，徑直朝著唐菀跑來，“唐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呢。”
    “阿姨，你找我有事兒？”唐菀趕緊起身，扯開了跟沈執(zhí)野的距離。
    這一舉動讓男人皺眉。
    “唐小姐快跟我來吧，老爺在前面有請。”
    唐菀聽得心口微動，張老找自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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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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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