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壽 慧極必傷(2)
第七十六章 情深不壽 慧極必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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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以后該怎么辦,繼續(xù)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者嗎?不,她不要,她寧可死,寧可在冷宮過一輩子,也不要再做董鄂氏的替身,她不要!死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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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恍然的走出承乾宮,一邊流淚一邊艱難的走著,她不想再呆在那里,再看到那些畫與字,那會讓她更喘不過氣來,蹣跚而行的清如沒有注意到身后那雙陰冷如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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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失魂落魄的回到延禧宮,回到這個(gè)住了兩年多的宮殿里面,突然覺得一切都好陌生,好陌生,這是她住過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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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此刻面色慘白,流淚不止的模樣嚇壞了一直在等待她的湘遠(yuǎn),連聲追問是怎么了,然清如只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然后不停地重復(fù)說著:“冷,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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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冷?”湘遠(yuǎn)莫名其妙的重復(fù)著她說過話,直以為是自己聽錯(cuò)了,現(xiàn)在不過是八月而已,怎么會冷呢,但是看清如渾身發(fā)抖的模樣好象真的很冷,不敢怠慢,趕緊去取了炭來生火,靠著火盆,湘遠(yuǎn)都流汗了,清如還是一個(gè)勁地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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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冷的不是身子,是心,火再燙也暖不了心,就在湘遠(yuǎn)一籌莫展的時(shí)候,遙遙的突然看到在某個(gè)地方有火光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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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她還沒確定的時(shí)候,外面已經(jīng)響起了嘈雜的人聲還有敲鑼聲,全部都往那著火的地方奔去,湘遠(yuǎn)瞇著眼看那越來越盛沖天而起的火光輕聲道:“那邊好象是承乾宮地所在,難道是承乾宮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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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承乾宮著火?這五個(gè)字刺激了清如。 她猛地起身往湘遠(yuǎn)看的地方望去,果然,那果然是承乾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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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影,承乾宮,起火,這三個(gè)詞在清如的慢慢恢復(fù)清明的腦海里被連了起來,她終于明白那個(gè)人影引她去承乾宮的目的了。 她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明天福臨怒問起火原因時(shí),一定會有人說曾見她去過承乾宮。 能想出這么毒辣計(jì)策地,除了貞妃還會有什么人!好,好一個(gè)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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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本就已經(jīng)慘白的臉此刻是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了,然而很快她就又笑起來了,也好,就讓所有地人在這里做一個(gè)了斷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再做替身了。 貴妃?呵呵,就算讓她得了皇貴妃的位置也沒一絲意義了,這一切并不是她的,而是宛卿的,那個(gè)被當(dāng)做董鄂氏替身的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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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許她明天會死吧,既然如此就讓她在死前安排好一件事,否則就是死也不安心啊,想到這兒。 清如一直失神的眼眸中逐漸有了幾分神采:“湘遠(yuǎn),今天在神武門當(dāng)班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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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湘遠(yuǎn)未想清如會突然問到這方面上去,一時(shí)有些回不過神來,她輕咳了一聲道:“回主子地話,是衛(wèi)忠和衛(wèi)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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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輕聲說了一句:“好!”然后她振起精神對湘遠(yuǎn)道:“你現(xiàn)在馬上從神武門出宮,去一趟索府。 叫索大人連夜入宮,衛(wèi)忠衛(wèi)武是我們的人,他們絕不會阻攔,你悄悄將索大人帶到本宮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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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湘遠(yuǎn)睜大了眼睛,不知清如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私招他人入宮是絕不允許的,萬一要是讓人看到了去告發(fā)的話,那絕對會害了清如的,她試探著勸道:“娘娘,這樣做不合宮規(guī)。 是不是等請示了皇上后再召索大人入宮。 而且現(xiàn)在天色這么晚,索大人想必已經(jīng)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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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緩緩搖頭。 說著湘遠(yuǎn)不理解的話:“不行,本宮已經(jīng)沒時(shí)間了,過了今夜就什么時(shí)間都沒了,所以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帶索大人入宮見本宮,至于會不會被人看到……”諷刺的笑聲響起:“那已經(jīng)不是本宮關(guān)心地事了,不要緊,什么都不要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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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清如的堅(jiān)持下湘遠(yuǎn)無奈地離去了,而清如就靜靜地站在延禧宮里,遙望著遠(yuǎn)處熊熊火光,在火光的印照下,她輕輕地笑著,一切終到了完結(jié)之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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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湘遠(yuǎn)和衛(wèi)忠衛(wèi)武的掩護(hù)下,索尼入宮見到了清如,然后清如遣退了所有人,單獨(dú)與索尼密談,他們整整談了一宿,至于他們在里面談些什么就沒有人知道了,只知道索尼出來的時(shí)候,本來筆挺的身子躬了起來,花白地頭發(fā)亦幾乎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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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送索尼走后并沒有睡,反而望著黎明的天空,月亮已經(jīng)落下了,星星的痕跡亦漸漸淡去,只是今天還會有太陽升起嗎?如果升起,那太陽是什么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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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三阿哥送走了嗎?”清如問著身后剛回來的小福子,此刻她光潔的手腕上已經(jīng)沒有了翡翠十八子手串的蹤跡,就在剛才,她將那手串帶在了還在甜睡的玄燁手中,她已經(jīng)不需要這個(gè)了,就留給玄燁做個(gè)念想吧,以后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他,而玄燁可會想她這個(gè)不稱職的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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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回主子的話,三阿哥已經(jīng)抱到了太后地慈寧宮里,主子地信奴才也向太后說了,她讓奴才回來告訴你,說她答應(yīng)了讓您放心,奴才們抱三阿哥的時(shí)候很小心,沒有吵醒他。 ”小福子恭謹(jǐn)?shù)鼗卮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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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點(diǎn)點(diǎn)頭,隔了很久和說道:“湘遠(yuǎn),小福子,你們說人死了以后會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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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在等,在等著福臨派人來抓她,如果所料沒差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人向福臨告密,將這火焚承乾宮的罪名栽到她頭上,而以福臨對董鄂氏的在乎,對承乾宮的在乎,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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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主子好好的怎么說起這個(gè)來?”小福子在后面笑著說,雖然在笑,可是他與湘遠(yuǎn)的眼里都充滿了擔(dān)心,從昨天晚上開始主子就好象有點(diǎn)不對勁,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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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什么。 只是突然好奇起來,下面真的會有黃泉地府嗎,真地會有奈何橋嗎,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吟姐姐和月凌她們?”還有宋陵,清如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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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自承乾宮回來后,她突然很想宋陵。 無比的想他們曾經(jīng)在揚(yáng)州的日子,每一件都清晰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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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蓮子清如水。 奈何宛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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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左手慢慢握緊,在手心是一片碧綠的葉子,那是宋陵留給她的記憶,宋陵,下輩子的誓言我沒有忘,一直都沒有,下輩子我只許你一人。 絕不再許第二人,也許很快,很快我就要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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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慢慢地閉上了眼,她死心了,對福臨徹底地死心了,他不是她的良人,絕不是,愚昧四年。 終于醒了,就讓一切在今天做個(gè)了結(ji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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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所料沒差,在太陽剛剛出來地時(shí)候,常喜就領(lǐng)了一隊(duì)的侍衛(wèi)來,面色很復(fù)雜地請她到乾清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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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點(diǎn)點(diǎn)頭,什么都沒問就跟著常喜走了。 留下湘遠(yuǎn)和小福子在宮中擔(dān)心不已,也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的感覺這么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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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到了那里,她看到了臉色鐵青的福臨,看到擔(dān)心不已的皇后,看到了貞妃,當(dāng)目光瞥過貞妃時(shí),她看到貞妃嘴角不經(jīng)意留出的一絲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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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在得意嗎?得意終于可以整垮自己了,為了整垮她,貞妃甚至連親生姐姐身后留下的東西也可以燒毀。 真地很狠。 一點(diǎn)親情都不念,又或者在她心中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 既然沒有,那也就無從念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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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突然間她又很可憐貞妃,可憐這個(gè)女人,她其實(shí)什么比誰都更窮,更空虛,因?yàn)樗恢箾]有愛情,連親情,友情都沒有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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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到清如出現(xiàn),福臨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清如,臉上鐵青的,神色是暴怒的:“為什么?為什么要燒承乾宮?為什么?”說到最后三個(gè)字他整個(gè)咆哮了起來,像一只被惹怒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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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并沒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在里面,坦然迎向他欲吃人的目光:“皇上你憑什么認(rèn)定是我燒了承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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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指著角落里的一個(gè)宮女道:“她說她曾看你在承乾宮出現(xiàn)過,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說,你為什么要去承乾宮,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進(jìn)那里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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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啟唇一笑,只是眼中的神色卻比福臨更冷千分萬分:“皇上只憑一個(gè)宮女的話就認(rèn)定臣妾火燒承乾宮?呵,不錯(cuò),臣妾是去過那里,但是卻沒有做什么火燒之事,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誰燒了承乾宮,你應(yīng)該去問她!”說到她這個(gè)字時(shí),手驟然伸起,指向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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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后者一臉驚惶失措的模樣:“宛貴妃何出此言,臣妾昨夜一時(shí)陪伴在皇上身邊,怎么可能知道承乾宮的事呢,何況那里是姐姐的遺宮,臣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火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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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很快便將目光從貞妃移開,依舊逼視著清如道:“不錯(cuò),貞妃昨夜一直在朕身邊,她不可能去承乾宮,更不可能做什么不該之事,你不要在這里胡亂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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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冤枉她?”即便心中無愛,聽得他如此相信別人還是痛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地酸楚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親力親為的,她大可以讓手下的人去做,皇上,不論你信不信,我都說出這句話來:我沒有燒承乾宮,真正的兇手應(yīng)該是貞妃才對!”她沒有再自稱臣妾了,福臨實(shí)在是太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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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還在抵賴!”福臨暴怒地說出這一句,垂在身側(cè)的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好象隨時(shí)會揮過來一樣:“說!你到底去那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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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后退幾步,在離福臨稍遠(yuǎn)的地方站定,珠翠的光華映著她動人但是慘白的臉龐:“阿宛,董鄂香瀾的小名叫阿宛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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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住嘴!”福臨怒喝道:“不許你叫阿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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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在福臨地心中主要地不是怒,而是怕,沒來由的怕,她知道了,她知道這個(gè)宛字真正地意思所在了!這個(gè)認(rèn)知讓福臨打從心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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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呵呵,替身?我只是一個(gè)替身對嗎,皇上?”清如的眼里充滿了諷刺的笑,語氣卻是出奇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說別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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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冷哼著轉(zhuǎn)過身:“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這火燒承乾宮的罪你是脫不了的,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看似簡單的一把火燒了朕最心愛的東西,如果這一次不處罰你,朕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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