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六十三章 故人依稀(3)
第六十三章 故人依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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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聽了她的話淡淡一笑,望向晴朗的天空,天上沒有一絲的云彩,也不見有鳥雀飛起,如此笑著,笑容從嘴角一直擴散到臉上,再擴散到空中,直到蕩漾不見為止:“妹妹,現(xiàn)在不是順治十三年,而是順治十六年,我們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先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我等雖然超越不了,但在皇上心中多少已經(jīng)有了點地位,不是說棄就會棄的,何況再濃再深的情,在時間的洗刷下,終歸會淡去一點,然后再淡去一點,皇上現(xiàn)在對其這般的好,不過是因為乍喜罷了,等這新鮮勁過了,就不會再有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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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的是這樣嗎?”月凌有些不信地道:“可是我聽貞妃娘娘說,皇上的心思已經(jīng)全放在她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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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只是暫時的而已,妹妹不用提心,貞妃她亦是多慮了!”聽到這兒,清如已經(jīng)大致知道貞妃與月凌說這些話的目的所在了,以貞妃的手段與手中所有的地位權(quán)勢,她豈會怕一個新入宮的嬪妃,何況她還有一張最大的王牌,那就是先皇后的親妹妹,只這一項,福臨即使是冷落了所有人,也不會冷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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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她所以要與月凌說這些,乃是要借月凌的口來將話傳到她耳中,好讓她忍耐不住下手去除琳嬪,如此一來,便正中她下懷,不僅可以除了琳嬪,還可以借此來除她,真是一舉兩得,貞妃真是個聰明人。 可惜聰明人也有不知道的事,那就是琳嬪根本不想入宮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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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話間她們已經(jīng)到了延禧宮,在庭院間,一架秋千正掛在樹間,清如示意月凌坐上去,然后她在后面輕輕地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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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凌在清如地寬慰下逐漸放寬了心,不再那么擔(dān)心琳嬪所可能產(chǎn)生的威脅了。 只專心感受著秋千蕩起時的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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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在后面卻難平下心來,宮中原本事多。 只是這一次事卻是特別的多,先有貞妃在前,不時挑唆著她與月凌之間的情誼,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與董鄂氏酷似的琳嬪,即使她不是真心想入宮,可一入宮門深似海,豈有再出去之理。 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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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天晚上,軟轎停在了延禧宮門口,但卻不是來接清如的,而是接琳嬪前去侍寢地,清如倚在自己宮門前淡漠的瞧著妗云坐上軟轎,雖隔地遠,天又黑,但她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妗云所傳來的害怕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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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待得軟轎走得看不見后。 她方收回了視線,自選秀過后,她就一直沒見過福臨,他不曾來瞧過她,亦不曾傳召過她,看來他現(xiàn)在的心思真的全放在這位新人身上了。 唉……自古皇帝都薄性,這句話她很早就看懂了,可卻一直做不到“不在意”這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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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且先不說清如在宮中傷懷,妗云自坐進軟轎后,身子一直崩得緊緊的,就像一張拉滿的弓一樣,心慌又惶,怎么辦,侍寢,難道她真要躺在一個她不喜歡地人懷里嗎?那許郎呢?他們曾經(jīng)許下誓言就這么算了?攜手游遍天下的愿望就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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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許郎一個人在外面。 不知道有多傷心。 她與他好不容易才得了父母的認可,許諾只要她這次落選就允他們成親。 可現(xiàn)在只因皇帝的一句留牌子,就一切成空,一切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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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怔怔的,一滴淚落在衣襟上,不,她不甘心,憑什么皇帝一句就讓她離了許郎,背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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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她不會背叛許郎的,絕對不會,既然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后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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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上……她的心不屬于他,她的人也不會屬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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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到這兒,妗云縮在袖中地手悄然握緊,在她的手中還握著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可以幫她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她根本就不愿來到的皇宮,雖回不到宮外,但至少可以做到對許郎的承諾:妗云一生一世只屬于許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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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隨著轎子的停下,妗云知道,只怕是已經(jīng)到了乾清宮,很快她就會再次見到皇帝,有太監(jiān)掀起轎簾,引她出轎,抬頭,果見上書“乾清宮”三字,妗云再一次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東西,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一絲支撐自己站住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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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一邊候在門口的常喜迎上來道:“奴才給琳嬪娘娘請安,皇上已經(jīng)在殿中,請娘娘入內(nèi)。 ”話語一直往常的恭敬,只是略嫌冷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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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妗云點點頭,隨他走了進去,幾乎每跨一步,她鬢邊就流下一滴冷汗來,待得走入殿中時,插在鬢邊的一朵絹花已經(jīng)差不多全濕透了,不止如此,連額頭上也有汗珠,臉色更是青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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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入得殿內(nèi),抬眼她果然瞧見了那日在英武殿上曾見過的大清君主順治皇帝,過度的緊張使她忘了該如何自處,甚至連起碼的請安也忘記了,常喜正待提醒,卻見福臨沖他擺手,他趕緊知趣的領(lǐng)了宮人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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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來了!”這是福臨說的第一句話,他的神色在看到妗云地臉后又一次恍惚起來,如又一次陷于迷夢中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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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相貌本來甚為英俊,再加上身為王者的氣息,更添風(fēng)采,然看在妗云眼中卻變得丑陋無比,正是眼前這個用手中地權(quán)勢讓她與愛人分離,盡管他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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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剛想去碰她,她卻已先一步滑了開去,同時戒備地盯著他,以防其再有什么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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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的舉動讓福臨極為不解,宮中這么多妃子,卻還是第一個如此明顯的逃開他碰觸的人,在看到她眼中濃濃的戒備后,面色不由沉了下來:“為什么不讓朕碰你?”說話的同時他已經(jīng)在妗云反應(yīng)之前圈住了她的腰,畢竟福臨是學(xué)過武功之人,豈會對付不了一個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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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妗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見掙脫不開她反而橫了心,與福臨的眼相視著,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皇上不是我所要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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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般大膽犯上的話,福臨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凝視著那張神似的臉,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他繼續(xù)道:“什么叫朕不是你所要的人,你入了宮,便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說呢?”說著他的手已經(jīng)挑在了妗云的下巴,讓她的臉更加湊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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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妗云雖然膽大,但到底是女子,再加上力氣不及福臨,只能任由他這般勾著自己的下巴,因為已經(jīng)有了壞最的打算,所以她并沒有過多的害怕,只是她心中也清楚,今夜只怕不能安然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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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上是將我選入了宮中,可是皇上并沒有問過我是否愿意,您是將自己的意愿強加給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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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難道說你不愿意入宮?”福臨詫異地說著,隨即又失笑道:“笑話,這天底下的女子,哪一個不愿意入宮伴駕,于她們來說,這宮門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豈有不愿之理!另外……”福臨撫著她光潔的下巴:“另外你是不是應(yīng)該改個稱呼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琳嬪了,理當(dāng)自稱臣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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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自稱臣妾者,是那些想要被皇上臨幸的人,可是我不愿,所以我不能自稱臣妾!”妗云再一次忤逆了福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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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什么不愿?”福臨的眼眸已經(jīng)瞇起來了,任何人都能從中看到危險的信息,只差一個引火線他便會暴發(fā):“為什么不愿當(dāng)朕的妃子,能被朕看中,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有什么可不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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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妗云的眼中閃著異樣的神彩,她迎上福臨隱怒的眼眸,說著會讓自己無路可退,死無葬身之地的話:“因為我已經(jīng)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只要這次落選,我們就可以成親,可是皇上您卻毀了這一切,讓我入宮成了您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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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喜歡的人?是誰?”福臨一下子捏緊了她的下巴,力量之大讓妗云痛的快要流淚了,但她仍倔強地說道:“你想殺了他嗎?可惜不論你殺不殺他都不會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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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到這兒,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掙脫了福臨的鉗制,然后伸出了一直縮在袖中的右手,在她的手中赫然握著一柄刺目的匕首,而她此刻正將這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只要一用力立刻就會破肉見血,相信即使福臨的動作再快,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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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這是做什么?”在她亮出匕首之后,福臨驚詫地道,同時眉頭亦緊緊地皺了起來,想不到這個妃子會這么剛烈,若換了一下也許他不會那么在意,可偏偏是一個與香瀾如此相似之人,即使是當(dāng)初的靈襄也比之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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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做什么?”妗云的眼眸閃過深深的悲哀,匕首不僅沒松反而又進了幾分,衣服已經(jīng)快被劃破了:“我知道您是擁有天下的皇帝,我一個小小的女子是絕對抗衡不過你,你要我入宮,我只能入宮,否則不止是我,連我的家人也會受連累,但是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可以決定是否活著,今天若你非要得到我,那么你只能得到一具尸體,我喜塔臘妗云說的出就必然做得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