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五十六章 宛妃(1)
第五十六章 宛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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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七月初二的下午,福臨再次將剛下課的玄燁召了去,想看看他又學(xué)了些什么,雖對清如一直不聞不問,但這個(gè)兒子他倒是經(jīng)常見,見了玄燁問其今日太傅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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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回皇阿瑪,太傅今天教了兒臣一首《詩經(jīng)》里面的詩!”玄燁規(guī)矩的站在臺(tái)階下,仰頭看著坐在案后的福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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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是什么詩,念來給朕聽聽!”福臨隨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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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玄燁聞言點(diǎn)著小小的頭顱開始背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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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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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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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初聽還不覺得,但聽著聽著神色開始逐漸有些不對勁,他對漢文的造詣算得上是精通,不然也不能從子矜和子佩的名字中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哪里,這首《秦風(fēng).蒹葭》所含的意思他自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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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待得玄燁背完后,他從案后走到前面盯著玄燁道:“這詩真是太傅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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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這話玄燁看著他的目光頓時(shí)有些躲閃,但嘴里還是應(yīng)道:“是太傅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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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你知道這詩說的是什么意思嗎?”福臨沒在就這個(gè)誰教地問題上再問下去,而是問起了詩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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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玄燁微一點(diǎn)頭。 將早已背熟在胸中的話說了出來:“這首詩說的是有個(gè)人沿著深秋的河岸尋找自己的意中人,也就是那個(gè)‘伊人’但又幽遠(yuǎn)難求,彎曲的河岸,崎嶇地道路,讓這個(gè)人雖然能看到‘伊人’在水中的小沙洲上,卻觸摸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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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錯(cuò),這首詩地意思確實(shí)就是這個(gè)。 不過你還小,意思知道了。 但意境卻還不能明白,要等你長大一點(diǎn)才行,下次不要再學(xué)這些了!”福臨淡淡的說著,目光沒有停留在玄燁的身上,而是望向了一個(gè)不知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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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哪知玄燁卻脆聲道:“不!兒臣明白!這里面的人就像是皇阿瑪和姨娘,你們中間就像是隔了一條河!”說到這里,他伸手拉著福臨的衣擺道:“皇阿瑪。 為什么你總是叫兒臣來說姨娘的情況,可是你自己卻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姨娘,兒臣知道姨娘很想你地,不然她不會(huì)老坐著發(fā)呆,皇阿瑪,你去看看姨娘好不好,她好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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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似乎被玄燁的話觸動(dòng)了一下,眼中泛起一股掙扎之色。 然他最終還是將那股悸動(dòng)與掙扎一并壓了下來,蹲下身與玄燁平視道:“皇阿瑪和你姨娘之間的事太復(fù)雜,即使皇阿瑪和你說了你也不懂,只要你記著,不許將皇阿瑪問你姨娘的事告訴你姨娘,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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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玄燁略有些不情愿地應(yīng)了。 他實(shí)在有些弄不明白皇阿瑪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想知道姨娘的事他自己為什么不去延禧宮看姨娘呢,非要來問他呢?還不許他告訴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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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揉著玄燁的頭道:“好了,別不高興的樣子,皇阿瑪帶你去射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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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聽到有箭射,玄燁地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連連點(diǎn)頭,福臨笑著牽起他的手走出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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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七月的某天,乾清宮傳出了兩道旨意,一道傳到了咸福宮。 晉洛貴人鈕祜祿氏為洛嬪。 于七月十九行冊禮,月凌接到這份旨意的時(shí)候興奮的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離上次晉貴人還不到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皇上居然再次晉了自己地位份,這實(shí)在太讓她意外了,而這樣的恩寵更是讓她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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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凌含笑接了旨,又命人打賞了宣旨的公公,如今的她已經(jīng)今非昔比,出手自也是闊綽,把那個(gè)公公喜得眉開眼笑,直說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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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凌直到將圣旨拿在手里,每一字的看過去后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是真的,她真的要封嬪了,真的要做娘娘了,若是遠(yuǎn)在揚(yáng)州的額娘看到她今日的成就不知該有多高興,對了,她要趕快將這個(gè)好消息寫信告訴額娘,這樣以后不論是阿瑪還是大娘都不敢再對額娘不好,因?yàn)轭~娘有她這個(gè)當(dāng)了娘娘地女兒,而她地這一切都是皇上還有貞妃娘娘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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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寫家書之際,貞妃已經(jīng)得知了這個(gè)好消息,差人送了好些個(gè)禮物來,至于其他娘娘也在她之后送了東西來,綢緞,珠飾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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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除了這些外,一些位份低地主子們亦親自帶著東西來恭賀晉封之喜,其中多有巴結(jié)之意,雖還未行冊封禮,但她們已經(jīng)是一口一個(gè)洛嬪,一口一個(gè)娘娘,月凌入宮三年,何曾受過如此盛遇,向來膽小慎微的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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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就在咸福宮的凝暉堂因月凌的晉封而燦然生輝的時(shí)候,另一份旨意由常喜親自帶著來到了延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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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奉天承運(yùn),皇帝召曰:宛貴嬪赫舍里氏,生性淑良,謙恭有禮,實(shí)乃宮闈女子之典范,前番在與朕微服出宮時(shí),舍命相護(hù),救駕有功,朕心甚念,現(xiàn)晉其為四妃之一,封號延用,是為宛妃,欽此!”常喜照著圣旨所書一字一句的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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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至此四妃之位皆滿,分別為貞妃、寧妃、靜妃、宛妃!然四妃之上的貴妃乃至于皇貴妃卻一直空懸以待,福臨似乎沒有打算給予任何人更高冊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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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跪在地上靜聽著圣旨的宣讀,臉上卻無多大的驚喜,伸手從常喜手中接過圣旨,思緒不禁回到了前****,福臨獨(dú)自一人來到了延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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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回宮快有一月,福臨從未跨足過延禧宮,現(xiàn)在卻突然來了,清如一時(shí)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待得她想起要行禮,福臨已經(jīng)免了她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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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定定地瞧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說道:“朕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朕已經(jīng)決定明日冊封洛貴人為洛嬪!”說這話的時(shí)候他一直注意著清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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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呼吸一緊,凄寒之意從心底升起,她不明白福臨為何要專程來告訴她月凌晉封的事,難道只是為了看她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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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凌……她該為月凌高興的,畢竟她已經(jīng)等了太久了,想到這兒,清如逸出一抹勉強(qiáng)的笑意道:“洛嬪能得皇上恩寵,是她的福氣,臣妾……臣妾……”說到這里她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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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沒有什么別的話要說嗎?”福臨的臉一直是淡漠的,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更猜不透他專程來說這些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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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上還想聽臣妾說什么嗎?”清如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不讓隱在心中的悲傷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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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頓了一下,瞧著清如的目光突然銳利了起來:“前幾日,玄燁在朕面前念了首《秦風(fēng).蒹葭》,這首詩他說是太傅教,朕后來問過太傅,他說沒教過這首詩,是你教他念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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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清如沒有任何閃躲地迎上他的目光,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這個(gè)能瞞過福臨,福臨是個(gè)聰明人,從他懷疑日夕的事上就能看出來,這些個(gè)小把戲他豈會(huì)看不出,這首詩所指是男女之間欲見卻不能見的意思,太傅又怎會(huì)拿這個(gè)詩來教玄燁呢,他才六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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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么說來,你確實(shí)是想趁朕詢問玄燁功課的機(jī)會(huì),來借著他的口讓朕想起你對嗎?難道你覺得朕已經(jīng)忘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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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的眼中有清如所不明白的東西,也許她從來都沒明白過福臨的心思:“如果皇上沒有忘記臣妾,為何一直都不曾來看過臣妾,也不肯讓臣妾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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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這話,福臨微嘆了一聲,手動(dòng)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撫清如的臉,但剛升到一半就被他收了回去,背在身后:“不說這個(gè)了,朕此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在宮外遭遇危險(xiǎn)時(shí),你曾舍命救過朕一次,當(dāng)初若非如此,你也不會(huì)流落民間,更不會(huì)……”福臨悄然握緊了背在身后的手,后面的話竟是怎么也說不出來,他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你救駕有功,理應(yīng)封賞,而朕也早替你想好了,就封為宛妃,原本這個(gè)位置你一回宮時(shí)朕就想許給你的,可是卻因一些事而耽誤了,朕知道你和洛嬪一向交好,情同姐妹,所以朕決定讓你們二人一并行冊封禮,明日,這兩道旨意會(huì)分別從乾清宮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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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沒想到福臨會(huì)突然想到晉自己的位份,救駕有功,確是當(dāng)?shù)闷鹚腻奈环荩皇撬钤谝獾牟⒉皇沁@個(gè),而是他的信任,上次于病榻前所說的話,他可是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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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臣妾只怕德行不足以服眾,會(huì)辜負(fù)了皇上的厚望!”清如垂目說著,聲音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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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臨目光微閃,仰首望著雕梁畫棟的屋頂輕聲道:“不,你擔(dān)得起,若不是當(dāng)初意外失了那孩子,這妃位早就是你的,行了,不說這個(gè)了,總之朕意以決,明日常喜會(huì)來你這兒宣旨!”說完這話,他側(cè)目看了清如一眼后道:“好了,朕要說的已經(jīng)都說了,朕該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