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三十三章 卻相與(1)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如昔,清如除了不時去給太后皇后請安以外,偶爾也去其他妃子處串串門,除此之外便再無動作,對于已在永和宮自立門戶的子佩她既不說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冷眼旁觀,偶有人當(dāng)著她面說起,也只是一笑置之,似乎是準(zhǔn)備生生咽了這口氣,這可讓一些等著看她與子佩斗個你死我活的人失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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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既是當(dāng)事人不愿去追究,其他人一時間也無法可施,至于一手促成此事的日夕對清如這般反應(yīng)也是意外的很,她知清如不可能真的善罷干休,卻沒想到她竟能忍下這口氣,看來她還是小覷了這個好姐姐,日夕站在窗里看向外面的的景致,伸手摘了一朵延伸到窗口的紫紅色小花放到鼻尖,花雖不起眼卻有一種不同于名花的清雅幽香鉆入鼻中,但下一刻那花已在她青蔥如玉的指下成為殘渣,日夕冷眼望著手中的敗花,野花雖香但終登不得大雅之堂,子佩這枚棋子,不知能走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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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開,花落,是世間永不改變的定律,唯一不同的不過是花期長短,而她,烏雅日夕所要做的,就是將她們的花期壓到最短,只有這樣,她才能踩著她們往上走,一步一步,如登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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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到這兒日夕冷卻的臉上漸漸開始回溫,是的,她要權(quán)勢,她要成為后宮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讓她烏雅氏一門成為朝堂上最鼎盛的家族,這是她入宮的唯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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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遠(yuǎn)在重華宮的清如并沒有意識到有一張精心編織的網(wǎng)正向她罩來,子佩的事在她的刻意淡對下如一葉小舟,在還沒引起太多人注目時就已經(jīng)歸入后宮這潭深不見底的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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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福臨說的政事繁忙也是真的,這些日子他很少涉足后宮,多半晚上都是在乾清宮與眾大臣商議國事或批改奏章中度過的,看來三蕃之事確實(shí)讓他很為難。另外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整理,乾清宮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而福臨也從養(yǎng)心殿搬了過去,畢竟那里才是皇帝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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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彼時天氣還不怎么熱,正是春夏交接的涼爽之時,皇上事忙,清如也樂得偷閑,她叫人在庭院所栽的樹上做了個秋千,較一般的秋千寬大一些,幾乎可以橫躺半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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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日閑著無事,她便端了杯清酒坐在秋千上輕輕地?fù)u著,淡看浮云遠(yuǎn)去,笑對清風(fēng)拂面,與夢中的情景何其相像,只是不見那滿眼的杏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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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遠(yuǎn)處是幾個丫頭和太監(jiān)混在一起踢著毽子,不時有笑聲傳來,這樣的重華宮比以往輕松了不少,清如低頭飲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淡淡的酒意在口中蔓延,回見在一旁替她搖秋千的子矜一臉羨慕地瞧著玩耍的幾人,清如笑道:“你也去和他們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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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矜雖然心里很想,但想著小姐身邊不能沒人伺候,便搖頭道:“奴婢還是不去了,在這里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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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失笑道:“陪什么,我又沒什么事,去吧,你們玩的高興,我看著也開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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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矜略略遲疑了一下,便高興地應(yīng)了,跑過去與綿意他們一塊踢起了毽子,以前她們在府里時經(jīng)常踢,子矜一下場便做了幾個比較難的動作,把其他人看的一陣眼花,接著便拍手喝彩,氣氛更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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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瞧著,小福子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來到清如面前垂首道:“見過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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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清如應(yīng)了聲,一口飲盡杯中剩下的酒:“我叫你打探的事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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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福子壓低了聲道:“回主子,奴才查到佩答應(yīng)這些日子與內(nèi)務(wù)府的李公公走的比較近,至于其他人倒沒什么接觸,不過這幾日佩答應(yīng)不時借送宵夜點(diǎn)心之名往乾清宮跑,勤快得很,不過皇上多半不讓她進(jìn)去!”言詞中多有不屑之意,他們這些人中沒一個看的起子佩的,都認(rèn)為她是忘恩負(fù)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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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公公?可是從先皇后宮中出來的李全?”清如對這句話特別上心,至于后面的倒不是太在意,她早想到子佩會對皇上大獻(xiàn)殷勤,又有何奇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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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福子恭聲道:“主子說的沒錯,正是李全,奴才暗中瞧著他與佩答應(yīng)似乎很是熟悉,應(yīng)該是認(rèn)識有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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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全?”清如暗自皺了眉,自上次水吟與她講了以后,她一直懷疑先皇后的暴斃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李全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他背后極可能隱藏著一個極不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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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到這兒,清如對小福子道:“這個人你給我留點(diǎn)心,多注意著他的動向,一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就來告訴我!”想釣這條大魚出來,就要從李全這里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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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福子應(yīng)了一聲,然后垂手退下,清如腳尖在地上一點(diǎn),本已停下的秋千重又蕩了起來,一下一下,清如倚在上面半閉了眼,然心卻怎么也松快不起來,心煩之下干脆跳下了秋千,也不叫人,獨(dú)自踱回了房里,這****對她來說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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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日后,福臨的事似乎告一段落,不再似先前那么忙,也有了時間踏足后宮,先是在清如這里歇了幾夜,隨后才逐漸傳召其他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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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夜,清如坐在鏡前執(zhí)木梳緩緩梳著及腰的青絲,鏡中的她美麗依舊,只是不時露出一絲鋒芒,竟不似以前那般平和了,唉,不論做什么都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正想得入神,子矜從外面進(jìn)來了,行禮后垂首輕聲道:“小姐,皇上今夜翻了佩答應(yīng)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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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冷哼一聲捏緊了手里的梳子:“這丫頭還真有辦法,竟讓皇上翻了牌子!”除了惱怒以外,對福臨亦有一絲失望在里面,她原以為如福臨當(dāng)日所說,只是一時神迷,過后除了封個虛銜外,不會再有臨幸,現(xiàn)在看來他說的也不盡然是實(shí)話,否則亦不會再次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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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矜見清如不悅,猛然跪倒在地含淚道:“小姐,奴婢對不起你,奴婢沒能看好子佩,讓她做出這種事,更辜負(fù)了小姐的一片心意,奴婢對不起你!”她一邊說一邊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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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去見過子佩?”清如沒有立即叫她起來,而是側(cè)目問道,聲音一片淡然,聽不出是喜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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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子矜囁囁地應(yīng)了:“奴婢氣不過她,想去和她理論,哪知她根本聽不進(jìn)去,還說她這做根本就沒錯,奴婢怎么也沒想不能她為什么會變成今天的模樣。”她心痛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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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低眉嘆了一聲,將梳子放在臺上,伸手扶起了子矜和顏悅色地道:“這事原怪不得你,是她自己心胸陜隘,也怪我以前對她太過縱容才會出現(xiàn)今日的局面,你去勸她也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以后不要再去,既然她要和我斗,那我便會會她,讓她知道后宮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說到后來神情逐漸冷下,語氣更如結(jié)了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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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你會對付子佩嗎?”子矜憂心地問,雖說這件事子佩做的大不對,但她還是不愿見小姐與子佩爭斗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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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若不犯我便罷,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清如緩緩地說著,眼中一片陰寒,她沒想到不久前剛和太后說過的話,這么快就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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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這里子矜知道事情再無回轉(zhuǎn)的余地,雖早已想到會是這樣,但真聽了還是忍不住黯然垂淚,清如不語只握了她的手,兩只手一樣的冰,其實(shí)在清如心里又何嘗愿意,可現(xiàn)實(shí)已將她逼的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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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神傷了一陣,清如先恢復(fù)了過來,她揚(yáng)起頭道:“好了,別想這些了,過來替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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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這么早就睡了?”雖知皇上不會來,但小姐這么早睡還是有些出乎子矜的意料,要知現(xiàn)在才酉時三刻,往常都是要戌時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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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如側(cè)頭淺淺一笑,以一種很軟很柔的嗓音道:“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去向皇后請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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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望著小姐異常柔美的樣子,子矜突然明白了她為何說明天要去給皇后請安,因?yàn)榻裉焱砩鲜亲优迨虒嫞匆?guī)矩,所以侍寢的妃子第二天都要去向皇后請安,以謝其恩澤。而小姐必是沖著這一點(diǎn)去的,她終于決定要去會會子佩了,明天……該是怎樣的一副情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