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
    學(xué)生們情緒高漲
    “我”
    “我提問”
    “該我啦該我啦”
    “張燁老師,這里這里”
    該第三個問題了,也只剩下三個問題了,機會越來越少,大家也不瞎問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東西了,這里是北大,他們是北大的學(xué)生,骨子里也有一些傲氣的,很多人也不想讓張燁小看了,按照慣例,不是學(xué)校的慣例而是按照他們學(xué)生的慣例,他們是要略微刁難一下老師的,也是想看看這個傳奇的新老師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本事,是不是真像網(wǎng)絡(luò)和電視上吹噓的那樣厲害。
    幾個大三的學(xué)長學(xué)姐把手伸得很高
    張燁往下面一掃,點名了一個人,“這位同學(xué)吧?！?br/>     那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大三學(xué)長笑著站起來。
    “怎么叫他??？”姚蜜撅了下嘴,“他要敢刁難張老師我跟他沒完張老師可是我爸好哥們兒”
    底下有人小聲議論。
    “嘿嘿,張老師難辦了。”
    “對啊,這學(xué)長的問題可不好回答。”
    “上次他不就把一個新老師給氣著了么。”
    “周學(xué)長,別人也就算了,別為難張老師啊,張燁人不錯的。”
    學(xué)生里有人喜歡張燁,很支持他,當然,也有人不太服氣,比如這個周學(xué)長,當然他也不是想怎么著,只是覺得好玩罷了,張燁現(xiàn)在名氣挺大的,他要是能給張燁問倒了,那他也出名了啊。
    常凱歌看了這學(xué)生一眼,這人他也認識,是系里的幾個刺頭,在全系都備案過的,老喜歡找事兒,不太聽話。
    這個姓周的學(xué)長眨眼道：“張老師,是不是什么問題都可以啊？”
    張燁點頭,“是的,什么都行?！?br/>     周學(xué)長頓時道：“那好,呵呵,我的問題就是,如果您老婆和母親掉進水里了,您先救誰？”
    大家一聽,都無語了
    這什么破問題啊根本無解啊而且還爛大街了啊
    常凱歌和幾個系老師都皺眉頭了,這個刺頭學(xué)生果然太不聽話了,這不是成心的么
    那周學(xué)長又道：“我可不是瞎問的啊張老師,您既然以后教導(dǎo)我們上的東西,為我們解惑,那么這個問題從某種角度也屬于上的難題啊,您能不能給我們解答一下？可不要回答您沒有老婆這話啊?！?br/>     張燁卻沒在意這種問題,反而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能給你解答?！?br/>     周學(xué)長道：“我回答出來您就解答？”
    張燁道：“對?！?br/>     周學(xué)長沒二話,“好啊,只要不是這個問題,隨便都行?！?br/>     “呵呵,你放心,肯定不是這個問題,我的問題就是……”張燁看著他道：“你老婆懷孕了,難產(chǎn),你保大人還是小孩？”
    周學(xué)長理所當然道：“這還叫問題？當然是保大人啊”
    張燁繼續(xù)道：“那這時,你媽跳水里要你保小孩你怎么辦？”
    聽到后一個問句,周學(xué)長險些吐出一口老血,噗我頂你個妹啊
    周圍的同學(xué)們一聽,也都笑抽了
    “哈哈哈哈”
    “哎呦喂這神問題啊這”
    “張老師腦子太快了呀”
    “這問題比老婆老媽都跳河里還要復(fù)雜一萬倍啊”
    “我有種預(yù)感啊,這個問題將會取代老婆老媽掉河里,而成為一個男同胞嶄新的噩夢般的神問題啊”
    “哈哈,這問題我記住了,以后就這么問我男朋友”
    曾教授笑了。
    其他幾個對張燁有意見的老師里,也有兩個人忍不住失笑了一聲,這問題確實把他們給逗樂了。
    周學(xué)長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解答不解答的事情了,他這是被張燁給調(diào)戲了啊,本來想讓張燁下不來臺的,沒想到自己被調(diào)戲了一番,他一臉氣悶,但也是心服口服了,灰溜溜地坐了下去。他算是明白了,人家張燁確實是貨真價實的,他一個學(xué)生想跟一個說脫口秀的主持人比嘴皮子,那還真是不自量力。
    張燁笑道：“該第四個問題了？”
    下面頓時又是無數(shù)人自告奮勇舉手。
    “你吧,穿黃衣服的。”張燁指指下面一個人。
    這人是個大三的學(xué)姐,學(xué)習(xí)非常好,即使在北大也屬于那種拔尖的學(xué)生,深受老師們喜歡,學(xué)生們也都知道她,但這個戴眼鏡的學(xué)姐唯獨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鉆牛角尖,還特別文青,總喜歡問老師一些學(xué)術(shù)上的問題,很多東西連老師都能被她給冷不丁問住了,所以老師們對她也是又愛又恨。
    “是宋學(xué)姐啊?！?br/>     “汗,這問題估計深了”
    “是啊,宋學(xué)姐在北大可是有‘半個老師,的名頭啊。”
    “張老師剛跟咱們第一次見面,不要問嚴肅問題了吧？”
    學(xué)生們說什么的都有。
    常凱歌看到那女孩兒,微微一笑,顯然認識她,也很喜歡這種學(xué)生,應(yīng)該是系里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
    曾教授就更了解這人了,因為宋學(xué)姐就是他的歷史學(xué)科的學(xué)生。
    宋學(xué)姐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框,一開口就很不客氣道：“張燁老師,您的素養(yǎng),恕我冒昧,我是有一點質(zhì)疑的”
    周圍嘩然
    “果然是宋學(xué)姐”
    “我去,這太直接了”
    “沒這么認真吧？宋學(xué)姐太不懂幽默了”
    張燁倒是覺得很有意思,“哦？你可以說說,哪里讓你產(chǎn)生質(zhì)疑了？”
    宋學(xué)姐再次推了一下眼鏡框,“您的其他作品我不說,我都認可,但您的《這也是一切》,雖然大家都在說這首詩完全壓住了王水新老師的《一切》,但我并不這么認為,一個悲觀,一個樂觀,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罷了,沒有誰比誰高,可是您的態(tài)度和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的一些言論上看,是明顯認為您的《這也是一切》比《一切》強很多,把《一切》貶低得很差,至少王水新老師的《一切》是上過課本附錄的,那張老師您的意思,是對教育課本選取的詩篇、是對教育界眾多前輩教授的集體智慧提出質(zhì)疑？您認為教育界眾多前輩的眼光有問題？”
    這帽子扣大了
    姚蜜叫道：“宋學(xué)姐太黑了啊”
    李立汗顏道：“她跟張老師有仇?。俊?br/>     “沒有,宋學(xué)姐就是這樣的人?！崩钣⒖嘈?。
    吳則卿沒插話,就靜靜坐著。
    曾教授則是攔了一句,“小宋,怎么說話呢?！?br/>     常凱歌也覺得這學(xué)生好學(xué)是好學(xué),就是有那么一點激進,沒什么圓滑,也不知道變通,還給老師扣帽子？唉,真沒辦法。
    倒是也有老師幸災(zāi)樂禍,等著看張燁怎么應(yīng)付。
    宋學(xué)姐對曾教授是很尊敬的,聽他打斷后,宋學(xué)姐便坐下了,“那我不說了,張老師您當我什么都沒問?！?br/>     張燁也不生氣,笑道：“這位同學(xué),我不知道你從哪里看到我有過類似言論的,說我貶低《一切》？質(zhì)疑教育界前輩？質(zhì)疑擬定課本的學(xué)術(shù)專家？”
    大家都知道張燁老師開始往回圓話了,這個帽子肯定不能戴啊,那樣就得罪人得罪多了。
    “對啊?！?br/>     “張老師可沒說過?！?br/>     姚蜜他們都出聲道。
    可偏偏,張燁下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傻眼了,“我說過這些話嗎？我絕對沒說過當然,是以前沒說過,有過也不是我說的,所以我現(xiàn)在要重新說一次,是的我就是貶低王水新的《一切》我就是在質(zhì)疑擬定那次課本的教育界的學(xué)術(shù)專家們就算是附錄,這首詩也不夠資格上”
    大家都懵了
    那宋學(xué)姐也張大了嘴
    誰也沒料到張燁竟然會這么說
    常凱歌急了,“小張老師”
    吳則卿攔了常主任一把,“咱們聽著就行了,呵呵,這是張老師的課?！?br/>     一個系老師道：“可是他……”
    吳則卿打斷道：“在詩歌領(lǐng)域,張燁老師才是專家,別人沒資格,但張燁老師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見眾人炸鍋,張燁卻不以為意,“為什么我敢這么說？因為王水新的《一切》是有問題的,結(jié)構(gòu)問題和文字問題都存在”
    宋學(xué)姐憤怒地再次站起來,“不管人品如何,王水新老師的詩我都很喜歡,您這話我可不能當沒聽見”
    張燁不疾不徐地笑,“他的詩,你還記得嗎？”
    “當然了”宋學(xué)姐開始朗誦了。
    “一切都是宿命?！?br/>     “一切都是虛幻?！?br/>     “一切都沒有結(jié)果。”
    “一切都沒有歸宿?！?br/>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br/>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往事都在夢里?！?br/>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br/>     “一切爆發(fā)都有片刻的寧靜?！?br/>     “一切死亡都帶著坑長的回聲”
    張燁搖了搖頭,王水新的《一切》,他確實看不上,也沒覺得有多好,說句心里話,他其實也是不太喜歡他那個世界北島的《一切》的,可不喜歡是主觀的,《一切》可是北島的主要代表作啊,性上當然無可挑剔,即使沒有《這也是一切》有名,但北島的《一切》也是一首經(jīng)典名作,可以流芳百世的
    注意,是北島的《一切》,而不是王水新的這篇
    張燁扶著講臺,也朗誦上了,“如果是我,我會這么寫……”
    大家都提起精神,張老師又要寫詩了？還是現(xiàn)場臨時創(chuàng)作？一個個全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因為張燁的詩太有名了
    曾教授也豎起耳朵。
    宋學(xué)姐則是不以為然地看著他。
    只見張燁吐了口氣,用一種平靜中又有些絕望的嗓音朗誦道：
    “一切都是命運?！?br/>     “一切都是煙云?！?br/>     “一切都是沒有結(jié)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br/>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br/>     “一切語言都是重復(fù)。”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br/>     “一切愛情都在心里?！?br/>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br/>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br/>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br/>     “一切爆發(fā)都有片刻的寧靜?！?br/>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句子改了,措辭也變了幾個,還加了幾段
    張燁朗誦完畢,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了
    吳則卿眼睛一亮,深深看了眼張燁。
    常凱歌回味了片刻,也是面露驚色
    其他中文系的老師即使是教歷史的,那也對有一定研究啊,這一聽后,全是愕然對視吳校長剛剛說的對,在詩歌領(lǐng)域,張燁真的是專家級的,剛剛那些話,他真的有資格說啊
    兩個《一切》,根本是沒法比的
    不是各有千秋的那種沒法比,而是天差地別孰勝孰劣
    底下有些北大學(xué)生聽不懂,都在眨眼,兩首詩差不多啊？
    但還有一些學(xué)生聽出來了其中巨大的差距,都倒吸一口冷氣,聽上去是差不多,可細細一品,這你媽差遠了啊
    張燁笑孜孜地問宋學(xué)姐,道：“同學(xué),現(xiàn)在你覺得我的《一切》和王水新的《一切》比,如何？”
    宋學(xué)姐已經(jīng)愣住了,憋了好幾口氣,才又佩服又尊敬地舉了一個躬,“我剛剛冒昧了,張老師,對不起,您的《一切》比王水新老師的《一切》……性上強出了數(shù)倍,甚至……不是一個層次的”
    張燁道：“謝謝評價。”
    宋學(xué)姐道：“是我該謝謝您,一直是我無知了,原來……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會跟您好好學(xué)習(xí)的”
    張燁壓壓手,“咱們相互探討,請坐吧?！?br/>     姚蜜驚呆了,我靠,宋學(xué)姐這種死板學(xué)霸都被張燁老師收服了啊
    張燁并沒有因為剛現(xiàn)場說了首詩就沾沾自喜,相反他顯得很隨意,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壓根沒當回事,“還有最后一個問題?！?br/>     這一次,幾乎全班所有人都舉手了
    “我我我”
    “叫我吧”
    張燁隨便點了個人,“這位?！?br/>     那是個學(xué)弟,很乖巧的感覺,他激動地起身道：“張老師,我想問的是……呃,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了?！?br/>     張燁樂道：“問什么都可以,我的課沒有什么忌諱的?！?br/>     那學(xué)弟咬咬牙,壯著膽子結(jié)巴道：“那什么,您的節(jié)目我們都看了,您的新聞我們也有所耳聞,我相信不止是我,大家都對您的傳奇經(jīng)歷很好奇,您罵過單位,進過局子,諷刺過廣電,救過粉絲,大家對您都有很多評價,我特別想知道,您對自己是什么評價？您覺得您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問題中規(guī)中矩,不過卻很難回答。
    張燁想了一秒鐘,輕輕一笑,見得所有同學(xué)都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不禁將他那個世界《紀念白求恩》的話拿來給自己用了,大言不慚卻又句句精妙玄機道：“我對自己的評價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就這樣?！?br/>     一個純粹的人？
    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常凱歌深深思索,其他系老師也都暗暗點頭,這話用來形容自己,說的有點大,可是說的卻真好
    這個張燁,嘴皮子工夫真有一套啊
    張燁雙手一拍,“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咱們明天見,具體課程安排明天再通知大家,祝咱們相處愉快。”
    登時,掌聲此起彼伏
    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
    對于這個新來的老師,學(xué)生們已經(jīng)期待到了極點,對明天的課程會講些什么,也越來越迫不及待了
    太有意思了啊
    這個新老師其他所有北大老師都有點不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