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楚韜接過紙條,往外套口袋一放,懶散的往后一靠,雙手抱在胸前,淡淡說道,“沒想到一個小縣城,竟然這么有趣,不管是誰,這人啊總會找出來,陽天,你先確定這張紙條上寫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先讓任家的那小子吃點苦頭,這小子手里東西太多,總有人會跳出來的,第一步這樣?!?br/>
陽天瞄了眼后視鏡里如沐春風的笑臉,止不住哆嗦一下,得,就說吧,姓任的家伙自己找上門,中午才有壞念頭,這不,馬上就得倒霉了。
陽天聽著后座楚韜的吩咐,越聽眼睛越亮,陽天開始為那位任誠和任家而祈禱,沒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的結局等著他們吧。
季午從那次去縣城吃飯回來后,就不怎么往縣城跑了,其一,大姐的事基本走上正軌,有小叔和王家在,大姐就算呆在縣中心小學也不會有什么事。
其二,季午有些困惑,無法把自己遇到的楚韜和記憶中的楚書記聯(lián)系起來,這也是那天季午沒反應過來的根本原因,而楚韜那天的話,讓季午明白,她還是窩在自己的地盤比較安穩(wěn)。
不知不覺三個月了,這天傍晚,季午把籃子里的綠葉菜撒落在雞舍食槽,眼神有些游離,被一擁而上的雞群,驚的回了神,隨即倒空籃子,轉身往小屋子里走去。
把空籃子掛到墻壁上后,走到池塘邊洗了洗手,看著水中的倒影,季午不知覺的拿潮濕的手碰了碰上次被楚韜捏過的臉頰。
季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讓那個男人捏自己的臉,就自己這張臉,最多也就是清秀,而且自己還如此小,季午想著,搖著頭,一屁股坐在木臺上,雙手抱著膝蓋,遠眺。
季午回想起和楚韜的三次遇見,反反復復的思考,能讓楚韜發(fā)現(xiàn)自己認識他,應該是第一次在車站的那回,那時候自己有些詫異楚韜的到來,目光肯定流露出一些沒察覺的東西,只是沒想到,那個男人如此敏銳,就小小一個眼神,都能記在心里。
季午雙手揉了揉頭發(fā),眼睛瞇成一條線,按幾率來講,如果自己不去縣城,那肯定不會再次遇上楚韜的,就算小叔王家和這個男人有些瓜葛,只要自己不出現(xiàn),那么,時間久了,也就過去了,畢竟自己早就打算好,休息夠了,心態(tài)調整好,就去上學,分高分低都無所謂,考個離家近點的大學或大專,四年或三年結束,繼續(xù)平平淡淡過日子。
季午笑了笑,那什么楚韜離自己太遠了,上輩子想成為那樣的人,這輩子風馬牛不相及了,只希望小叔有多遠走多遠,彌補他前生走錯的路,不枉自己重生后去改變安排。
季午伸了個懶腰,聽到身后的動靜看了過去,“大姐,今天怎么回來了?!?br/>
季午爬起來,雙手隨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往季春方向走去。
季春站在木屋前,看著又恢復以往生活的季午皺了皺眉,“回來看看你和爸媽,過完年就沒見你去小叔家,怎么了。”
季午接過季春手中的籃子,低頭看了看,聞到香味,肚子配合的響了兩聲,邊往屋子里走,邊說道,“大姐,以前覺得你一個人住小叔家會不習慣,我過去看看你,現(xiàn)在你有姐夫在,我過去不是當電燈泡嗎,而且小嬸對我有意見,我還不知趣點,省得讓小嬸和小叔有矛盾。”
季春看著利索開吃的季午,坐到季午的對面的小凳子上,“你啊,想的就是多,我每次回來再上去,小叔就問起你,說你怎么沒去,小嬸也問起過幾次,我倒是覺得習慣成自然了,有時候沒見到你,總覺得小叔家少了點什么?!?br/>
季午塞了口飯往嘴里,咽下后,笑了笑,“大姐,這就是距離產(chǎn)生美啊?!?br/>
季春又好氣又好笑,“你就貧吧,”季春從口袋里掏出一份信遞了過去,“這是小叔交代我給你的,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是不是你上學的事?!?br/>
季午連扒拉兩口飯菜,隨手接過來,單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差點沒把飯噴出來,小叔竟然還把封口給封上了,真虧他想到。
季春盯著季午,有些想知道,“快看看吧,小叔讓你看完給他回復?!?br/>
季午一聽,這次終于把嘴里的飯菜給噴了出來,眼睛閃了閃,隨手從圓桌上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問道,“什么回復?!?br/>
“小叔讓你看完,再寫個回信給他,他說,既然你不去,他又來不了,總要聽聽你的意見,”季春說完,一臉好奇。
季午無力的低頭繼續(xù)扒拉最后一口飯,吃完后,站起正準備去清洗一下,那邊的季春連忙攔著。
“你先看,我來收拾,明天我才走,你好好回復小叔,如果是學校的事,你要好好想想,今年你17了,到18也就一年,早一年更加好,不是大姐不讓你自己學,也不是不信任你,在學校有老師,學的肯定系統(tǒng)一些,我怕你直接讀高三,會跟不上,”季春搶著季午手中的碗筷,放到籃子里。
季午拍了拍額頭,目光盯著圓桌上的那封信,嘆了口氣,“知道了,明天給你吧?!?br/>
季春走后,季午又忙了一會,洗漱好,關上門,倒在床上就睡。
第二天蒙蒙亮,季午爬起,整理一番,又開始在雞舍鴨舍之間忙來忙去,一直到中午,才把事情做完,清閑下來。
季午往屋子里的躺椅一躺,瞇起眼睛,目光停在圓桌上一夜沒動的信封。
單手拿了過來,拆開,把信紙取出,拎到眼前,慢慢細看,不一會,季午眼睛透著凌厲,手指不知覺的抓緊了些。
看完后,季午頓時笑開,好啊,一環(huán)連著一環(huán),這個楚韜真是不虧為傳奇的人物,年紀不大,深識官場,先從任明峰的兒子開始下手,讓任明峰毫無察覺,接下來不用說,直接讓任明峰有去無回。
信中,季小鵬把這段時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季午,其用意,季午知道,小叔有些畏懼這位新縣長了,手段太狠,行動太快,無聲無息,雖然那些隱蔽的事是小叔提供,但小叔擔心這位新縣長翻臉不認人,如果手段溫和些,或許小叔不會想太多,但現(xiàn)在一來,肯定怕以后翻舊賬。
季午也深覺楚韜動作太快了,這也沒到三個月吧,就布局完,現(xiàn)在任誠已經(jīng)在省城被控制起來,任明峰手再長也伸不到那里去,而且到現(xiàn)在,任明峰壓根不知道是誰捅的這一刀。
季午不知覺的攥緊手中的信紙,往后一靠,慢慢搖晃了幾下,想著信里交代的經(jīng)過,從任誠公司攜款潛逃的那個家伙肯定是楚韜安排的,不然不會這么巧,逃往省城后,碰上臨檢,繼而發(fā)現(xiàn)形跡可疑,立刻逮撲,發(fā)現(xiàn)巨款后,再牽扯到任誠身上,讓任誠前去,任誠不承認,那邊立刻就開始調查,任誠手中的東西太多,只要嚴查,肯定能查出些什么,隨之而來,就是用侵占國家資產(chǎn)的名義將任誠控制起來,那些任誠名下的公司工廠也暴露出來,而這些本就是任明峰利用職務之便空手套白狼得來的,大多數(shù)到了任誠名下后變賣,少數(shù)貸款繼續(xù)錢生錢,任明峰被任誠的事發(fā)直接牽連,接受組織調查,雖然還沒正式下臺,不過是早晚的,楚韜可不會就安排這一步,下面就該是針對任明峰了。
季午瞇起眼睛,突然一笑,一直沒想通的事,現(xiàn)在倒是有些明了了,看來,這個新縣長當年能如此開刀闊斧的把??h整頓,變成海市,不光有他的能力在里面,還有他后面的勢力,從小叔描繪的細節(jié),季午不難想象到,楚韜在省城的關系。
季午刷的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床頭柜前,翻出一張紙,對折后撕開,多了浪費,直接拿起筆,寫下一個字,等。
季午讓季小鵬等著就行,這么有手腕有頭腦的主子,不需要其他人說三道四,該如何,楚韜心中有桿秤,而小叔雖然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多想,面對這樣的人物,季午有時候都看不清,不要說小叔了。
楚韜在??h最多不會超過三年,何必在意小叔這么一個人,而且就算沒有小叔遞上去的東西,那也只是多等一年而已,現(xiàn)在的情形因為自己的插手和前生不一樣了,前生的楚韜可是讓任家蹦跶了一年之久才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