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80
聽到這句話,洛柚一瞬間有些呆住,難怪他今天后幾局的時候,話比平時要少。</br> “嚴重嗎?”她問。</br> 他搖搖頭:“還好。”</br> 洛柚當然知道他不會是“還好”,否則他肯定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又怎會說出來讓她擔心?</br> 這時候舞臺中央主持人已經(jīng)在準備賽后采訪了。洛柚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們今天沒有拿單日第一,所以這會兒也不用等著上臺采訪。</br> 她小聲跟工作人員交流了一下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會點日常的韓語,于是才能順利地溝通,接著就牽著陸與深先其他選手一步退了場。</br> 這時候所有選手都還在場內,外面的通道非常安靜。回到休息室時,許淵也是一臉驚訝。</br> “啊?結束了嗎?”</br> 洛柚說:“還沒,但是隊長腰疼,我先帶他回來了。”</br> 許淵看了陸與深一眼,問:“嚴重不?”</br> 陸與深又看了洛柚一眼,欲言又止。</br> 許淵立刻懂了,點點頭,說:“行,咱趕緊回去找隊醫(yī)吧。”</br> 洛柚點點頭。沒等其他人,他們先打車回了酒店。</br> 她隱隱能察覺到他身體上有多么痛,抬眼去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容。</br> 他的臉色遠看起來跟平常無異,倘若不是微微皺起的眉頭,大概沒有人會覺得他有傷病。但如此近的距離,仔細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面容還是有點憔悴的。</br> 洛柚簡直無法將他跟剛剛那個在場上以一己之力團滅了別人整支隊伍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br> 怎么看,他身上都有一種矛盾的感覺。既溫柔又強勢,既脆弱又強大。</br> 陸與深看過來,笑了下:“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br> 洛柚皺著眉:“我擔心你啊。”</br> “沒事。”他反過來安慰她,“讓隊醫(yī)給我看看就好了。”</br> 但在酒店畢竟不比在基地,隊醫(yī)只給他熱敷了一下,開了點消炎的藥,然后告訴他如果明天還這么疼的話就要去醫(yī)院了。</br> 洛柚也一個勁地叮囑陸與深要早點休息。</br> 于是這一晚隊員們都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br> 但其實,大家都有點睡不著。</br> 這個時候身體上出現(xiàn)傷病,其實是有點動搖軍心的。</br> 小組賽已經(jīng)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洲際賽總決賽。雖然他們以小組第一的成績進入到了總決賽,但是,他們都怕陸與深的腰疼,會影響到他接下來的狀態(tài)。</br> 因為他是他們的指揮,指揮的狀態(tài)便決定了全隊的狀態(tài)。同時他還是他們的隊長,他們的主心骨。</br> 所以,他不能倒。</br> 與ftc隊內的憂心忡忡的氣氛相比,國內論壇的氣氛則要歡快許多。</br> 在決賽尚未開打之前,他們就高興得仿佛pcl隊伍已經(jīng)將冠軍收入囊中。</br> ftc也太猛了吧!</br> 有一說一,他們小組賽的圈真的太差了,這都能拿到小組第一,我看好他們奪冠。</br> 小組賽他們四個的個人擊殺排名都在前二十,你敢信?</br> ftc總冠軍!</br> 媽的,都是pcl隊伍,都別奶了。</br> 我來潑盆冷水,賽前最被看好的隊伍一般都拿不了冠軍,大熱必死啊兄弟們。</br> 怕什么。他們狀態(tài)真的很好,四個人狀態(tài)都在線。</br> 洛柚也沒空去看論壇里是怎么夸他們奶他們的了。</br> 第二天一起床,她就跑到陸與深房間門口,敲響了他的房門。</br> 見到他第一眼,她便問:“腰還疼嗎?”</br> 而眼前的人剛洗過澡,頭發(fā)還處在半干半濕的狀態(tài)。他正拿毛巾擦著頭,看見是洛柚后,便嘴角上揚,往門邊一靠,好整以暇看著她。</br> 發(fā)尾的水順著他的脖頸,流入到他的黑色t恤里。他整個人周圍都彌漫著一股皂香。</br> 一大早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說真的,讓人有點受不了。</br> 洛柚臉一紅,說:“問你話呢。”</br> “好多了。”他說。</br> 洛柚看了他一眼:“說實話。”</br> 陸與深簡直無奈,改了口:“……好點了。”</br> 與此同時跟陸與深同住一屋的余游默默感嘆了一句:“妻管嚴啊。”</br> 洛柚哼笑一聲,然后說:“離決賽還有三天的時間,你好好休息一下。”</br> 他點點頭:“放心吧。”</br> 接下來這三天洛柚每天都在關心他的腰傷。</br> 而隊伍里,教練和分析師也都沒有閑著,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析出洲際賽各個隊伍愛去的點位、常用的轉移路線等等,同時改變一些隊伍原有的戰(zhàn)術。</br> 比賽前一天晚上,洛柚照例去詢問陸與深的傷情。</br> 他知道自己瞞不過她,倒是老老實實交代:“好得差不多了。”</br> “那就好。”洛柚點點頭,“但是……”</br> 雖然他也說了已經(jīng)不似小組賽最后一天那樣痛,但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萬一第二天身體又出情況了呢。</br> 于是洛柚呼吸了一下,說:“但是萬一你還沒恢復好,要不要上替補啊?”</br> 陸與深搖搖頭,幾乎沒有猶豫:“不上替補。”</br> “我們幾乎沒有跟替補磨合過,而且替補也不是打我的位置的。”他繼續(xù)說,“放心吧,就是腰斷了,我也會上場的。”</br> 他這話說得挺狠,但是洛柚卻覺得在意料之中。</br> 兩年前,他們曾經(jīng)登上過洲際賽的巔峰。然而那一次,所有人都說他們勝之不武,說他們的實力配不上這個冠軍。</br> 雖然別人說什么并不重要,榮譽才是實打實的。但是洛柚知道,其實他們也在意,他們也希望拿到一個真正讓外界認可的冠軍。</br> 所以這一次洲際賽的機會,她很清楚,他們已經(jīng)等待很久了。對于陸與深而言,他一定親手再拿一次冠軍,來證明,他們拿過的所有榮譽,從來都不是靠運氣。</br> 他雖然什么都不說,但她卻明白他的決心。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他也一定會上場打完比賽的。</br> 洛柚于是點點頭,牽過他的手,然后輕輕拍拍,說:“我們一定可以的。”</br> 三天的休息時間結束后,洲際賽決賽階段的第一個比賽日如期而至。</br> 由于小組賽排名第一,所以ftc帶入到總決賽的積分也是第一,和第二拉開有四分的差距。雖然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br> 洛柚在第一局比賽開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今天的比賽會非常困難的準備了。</br> 小組賽只是小打小鬧,決賽大家可是火力全開。</br> 第一局,她便感覺到了什么是洲際賽決賽的強度。明明不是一個最常規(guī)的中部圈,但比賽進行到第十一分鐘,場上還是沒有任何一名選手被淘汰。</br> 直到一分半鐘以后,洛柚拿栓狙狙倒一個正在裸跑的選手,然后那人倒地的一瞬間,她的隊友也立馬出手,幫她把人頭補掉。</br> 場下傳來觀眾的歡呼。</br> 直播間里的pcl賽區(qū)解說興奮地說道:“firstblood!uu拿到了洲際賽決賽的第一滴血!”</br> 另一位也解說也激情滿滿:“是時候讓他們領教一下我們uu的厲害了!”</br> 按理說,這一分應該能打開他們的士氣。卻沒想到這一分成了他們第一局中拿到的唯一一分。</br> 后面兩局也不太順利,幾乎沒有什么排名分,僅僅靠擊殺,拿了幾個淘汰分。</br> 三局結束,他們的分數(shù)沒有上兩位數(shù)。</br> 雖然隊友們沒有發(fā)揮得多好,但洛柚能感覺到,陸與深腰部的傷病還是帶來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影響。</br> 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現(xiàn)在論壇、超話里是怎樣的情形。</br> 可能會說他們“大熱必死”,可能會罵他們“決賽軟腳蝦”,更有很大的可能,他們會將隊伍沒發(fā)揮好的鍋全部甩在陸與深身上。</br> 她怕他會背負更大的心理壓力,反而使傷病更為嚴重。</br> 半場的休息時間,他們回到休息室里。隊醫(yī)又給陸與深拿了一張膏藥。</br> 洛柚看著他沉默的面容,一瞬之間,回想起了洲際賽之前,他們的一次對話。</br> 那時候他們剛剛拿了夏季賽的亞軍,再加上游戲版本更新對她有利。所以洛柚也對即將到來的洲際賽充滿了期待。</br> 她問陸與深:“我們有時候會說某支隊伍有冠軍相,那么能在洲際賽奪冠的隊伍,有怎樣的冠軍相呢?”</br> 陸與深想了想說:“別的我不敢說,但能在洲際賽奪冠的隊伍,肯定是一只雙核、三核、乃至四核的戰(zhàn)隊。”</br> 那時候洛柚還不太明白,其實現(xiàn)目前有的隊伍就是單純以一個人為核心建立,他們同樣能打出不錯的成績。甚至連ftc,也只有陸與深,是絕對核心。</br> 但他為什么說,能奪冠的,一定不會是單核戰(zhàn)隊呢?</br> 然而現(xiàn)在,現(xiàn)在看著陸與深安靜坐著讓隊醫(yī)給他貼膏藥,她忽然之間茅塞頓開。</br> pubg一年到頭比賽這么多,沒有人能永遠都保持在最好的狀態(tài)。而一次比賽一打就是十天半個月,誰也不能保證隊伍的核心不出任何問題。</br> 所以只有隊伍里每個人都有能夠成為核心的能力,那么在隊友出現(xiàn)狀況時,其他人才有可能站出來carry。</br> 僅僅靠一個人carry的隊伍,也許會取得一時的成績,但巔峰期一定短暫。他們需要的,是一支在需要的時候,任何一名隊員都能站出來carry的隊伍。</br> 洛柚忽然間有點恍然。</br> 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加入戰(zhàn)隊的?</br> 仔細想想,似乎已經(jīng)有整整八個月了。</br> 她曾經(jīng)在隊友的帶領下拿過一個小比賽的冠軍,也曾經(jīng)跟他們一起跌入過谷底。他們望見過頂峰的風景,也品嘗過從云端摔下的苦痛。</br> 多少次單調乏味的練槍,多少個披星戴月的深夜。</br>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一起,在這個職業(yè)賽場上闖蕩了這么長的時間。</br> 她覺得,她應該要站起來、她也必須要站起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支楞起來!</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可愛20瓶;墨祤10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