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團寵枝枝三歲半
    葉四走到了別墅外的停車區(qū)域。
    冬意正濃的季節(jié),零碎的雪花在頭頂紛飛,夜里的路燈拉長了少年挺拔的背影。
    他踩在松軟的白雪堆上,腳下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停車場的大門被他推開,透過路燈,隱約可見路虎副駕駛的上有團模糊的影子。
    是,被落在車上的妹妹嗎?
    葉四的心跳快了一拍,他快步向前走去。
    面上心如止水,實則內(nèi)心懊悔自己沒有學(xué)個電焊或許在接下來無法讓妹妹眼前一亮的葉四抿著唇,小臉嚴(yán)肅地去拉車門,正準(zhǔn)備迎上奶唧唧夾雜著草莓糖味兒的妹妹。
    然而——
    “嗚~!”隨著車門被用力向外一拽,車?yán)飩鱽硪魂嚰毼⒌膯柩事暎昂猛矗 ?br/>
    奶團子的哭腔從車?yán)飩鞒鰜怼?br/>
    葉四被嚇了一跳,兵荒馬亂間低頭。
    透過車窗,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粉嫩嫩的小豬鼻子。
    精致的小姑娘整張臉貼在窗上,兩只小爪爪一左一右張開貼在腦袋兩側(cè),擠壓著車窗,紫葡萄一樣的眼睛撲閃撲閃,鼻子嘴巴都因為用力去帖車窗被帖變了形狀,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整個人像只迪士尼在逃憨憨小豬。
    葉四:“……”
    葉四默默放下手,不太懂現(xiàn)在小孩子喜歡的把戲,想了下,問她,“需要幫你拍張照嗎?”
    傅枝:“!!!”
    “不要,不妖!”小奶團子委屈的要掉金豆子了,“不妖給,只只派!”
    她含糊不清的拒絕,艱難地從嗓子里往外蹦字。
    葉四還是第一次面對這么小的小姑娘。
    竟然可以把整個身子縮在不大的駕駛座上!
    葡萄一樣的眼睛,櫻桃一樣的小嘴,奶油蛋糕一樣的皮膚,頭發(fā)像是黑布林!
    ——總結(jié):我超愛她!要找機會抱抱她!!!如果她不介意還要咬她一口嘗嘗看!她長得好香!!!
    葉四冷漠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微微俯下身子,喜歡藏在心底卻從深藍色的眼睛里溢出來,瀲滟著秋水般的溫柔。
    “不拍照,”少年的聲音如潺潺清泉般動聽,清冷,指尖點在車扶手上,試探性地問,“是傅朝他……咳,是傅朝爸爸帶你回來的吧?你要不要下車和我回家啊?”
    “籽籽要!”
    傅枝好艱難,卻又克服重重艱難生怕被丟下一樣趕緊回答。
    說完這句,又費力地翻白眼往上看,撞上少年大海色澤的眼睛,那一瞬,有種被世間萬物包容的錯覺,直刺的她眼角發(fā)酸,小嘴一憋,當(dāng)下哭出聲道。
    “可,可素……大哥哥,籽籽的舌頭貼到窗夫上下不來了!嗚嗚嗚~!”
    “粑粑走的好快,籽籽來不及叫他。”
    傅枝好難過,傅枝好傷感,不明白為什么不小心把舌頭撞到窗戶上就收不回來了。
    “籽籽舌頭好麻!籽籽是不是要死掉了?還有好多錢沒有花完嗚嗚嗚……”
    小姑娘的金豆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葉四這才就著窗外的光看見小姑娘被冰層焊死在車窗上的小舌頭。
    “……”
    冬天的京城是有些冷,加上傅朝這車子也沒停在地下車庫,偶爾葉九坐在他副駕駛上回家忘關(guān)車門,導(dǎo)致車窗內(nèi)也有厚厚的一層冰。
    傅枝舔著車窗,就跟著大冬天去東北的馬路牙子上舔冰棍和鐵管子沒什么區(qū)別。
    被黏上了,也很正常。
    怪不得他一開車門小姑娘說痛,多半是因為舌頭黏在上面被他給扯疼了。
    不是什么大事,他拿沾了熱水的棉簽給小姑娘潤潤舌頭就能把人抱下車。
    可看著妹妹哭的這么厲害。
    葉四從駕駛座鉆進去,從后貼近小姑娘,溫?zé)岬臍庀⒃谀虉F子的耳朵上,“難搞哦。”
    他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道,“要是想把枝枝救下來,我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這嘛藍嘛?”
    小奶團子瞪大了眼睛,黑色的杏眼撲閃撲閃,透過不甚清晰的車窗倒映在葉四眼底。
    “辣不要,大哥哥。”枝枝想著她可能要完蛋了,不能再完蛋另一個小哥哥。
    還是讓她安靜的自己死自己的吧。
    就是莫有想過,剛見到爸爸的第一眼,就是永別。
    聽說爸爸在別墅里還有九個兒子。
    枝枝還沒來得及見他們一眼,也沒有在九個哥哥哪里享受過天倫之樂,兒孫環(huán)膝。
    想想就傷感,眼淚花在眼底醞釀。
    “籽籽死的好窩囊嗚嗚嗚!”
    枝枝再也沒辦法梨花帶雨了,整只團子嚎啕大哭。
    溫?zé)岬难蹨I珠子讓厚重的堅冰有了融化的痕跡。
    葉四:“!!!”
    葉四不能再等著傻妹妹腦補了。
    眼看著就要錯過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葉四急忙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哥,就是我妹妹了!大哥哥罩著妹妹是應(yīng)該的,我豁出命都會保護你的!”
    他深情flag讓不曉世事的枝枝淚眼汪汪。
    正要說點什么感動的話,就感覺到眼前一黑。
    一只溫涼的大手捂住了小姑娘深黑的眼睛。
    肌膚相觸,有種異樣的溫暖。
    黑暗中,有人漲紅了耳尖,小心湊到小姑娘耳邊道:“不怕,哥哥抱你回家。”
    傅枝感覺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貼到了她的舌尖上,跟著,她感覺舌尖的酥麻消失,整個人被一只手抱著走出車門。
    “沒事了。”
    捂在眼睛上的手掌移開。
    小團子抬眸,對上少年溫柔的眼眸。
    “大哥哥,”雖然智商好像還沒有像旱地拔蔥那樣猛漲,但美丑意識卻極其清晰的小姑娘一把反抱住葉四的脖子,冰冰涼的小嘴湊過去親對方的眼眸,“大哥哥,好看!!!”
    葉四:“!!!”
    他,他被親啦!!!
    清清冷冷的少年在瞬間猶如被曬開水的水壺。
    從頭頂?shù)蕉馑坪醵济爸昨v騰的熱氣想要散掉瞬間帶來的熱意。
    “大哥哥,”小團子又摸了摸葉四的臉頰,“你好紅哦!像枝枝喜歡的小番茄一樣!”
    “!!!”
    啊啊啊啊!
    像番茄就像番茄!
    為什么前綴還是你喜歡啊啊啊!
    臉頰剛剛降下去一點的溫度遽然升高。
    冷的讓葉九每天罵操蛋日子的冬天,葉四好想脫掉黑色羽絨大衣扎根在零下幾度的河里來一波花式蝶泳降溫!
    他默默抱緊了手里的團子。
    心想,妹妹一定愛且僅僅只愛慘了他。
    ——
    ——
    星元2014年,冬季,大雪繽紛。
    葉九很不喜歡新來到家里的妹妹,他在日記本里記錄著自己糟糕的心情,并把不喜歡的原因總結(jié)了三點:
    1.他不喜歡。
    2.他不喜歡。
    3.他就是不喜歡。
    滄桑的葉九宛如氣若游絲的老人,看著樓下的傅枝和她的舔狗們。
    葉大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對著正在乖乖洗腳的傅枝道:“哥哥在門前種了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顆也是棗樹。你是吃一顆的棗子,還是吃另一顆的棗子,哥哥現(xiàn)在就去給你摘。”
    “謝謝大哥哥。”梳著丸子頭的小姑娘眨巴著一雙葡萄眼,笑盈盈的對著葉大。
    舔狗葉大興奮地沖出樓下,“枝枝坐在這里不要動,哥哥馬上把棗子給你遞過來!”
    ——“有些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始終還活著。”
    葉九在自己的筆記本里奮筆疾書,并且標(biāo)記道:“葉大,是活著不如死了的人。”
    然后,奮力一合,將筆記本合上。
    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
    他想,這些人都已經(jīng)忘了他們身體上的缺陷。
    他們是活不過25歲的。
    之所以活不過25歲,就是因為他們給傅枝當(dāng)了試驗品。
    他們是被拋棄的,沒有人在乎的可憐蟲。
    可現(xiàn)在這些可憐蟲竟然對著一個錦衣玉食的小公主百般討好。
    明明說了一起討厭傅枝,誰不討厭誰是狗。
    所有人都做了狗。
    只有他還在苦苦維持人形。
    煩躁!
    他合上窗戶,要去抱自己在馬路牙子上撿到的兔子。
    結(jié)果打眼一瞧,房門大開,野兔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出了門外。
    葉九不得不順著門往外找兔子。
    別墅一共有三層。
    一樓是大廳,沒有客房,葉九住在二層。
    枝枝正拿著傅朝給她買的腳盆泡jiojio。
    哥哥們都在寫老師們布置的作業(yè)。
    這會兒一樓只有她一個人。
    枝枝自食其力,泡了十分鐘的jiojio后,彎著小身子把搭在沙發(fā)上的擦腳布拿了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從二樓下來的葉九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然后葉九就看見了擦jiojio擦的認(rèn)真的小姑娘,先是把右腳抬起來,用抹布擦干凈,放回腳盆里,然后把左腳抬起來,擦干凈再放回去。
    這樣循環(huán)重復(fù)了三四遍,最后呆住,張著小嘴巴,一臉詫異的表情似乎在哭訴:
    為什么啊?
    為什么jiojio擦不干凈啊?
    不應(yīng)該的呀!
    是枝枝擦的還不夠認(rèn)真嗎?
    葉九:“……”
    你踏馬去看看腦子吧。
    這踏馬說她是基因研究的成功品誰信啊?啊?啊?!
    好半天都沒給jiojio擦干凈的枝枝累了,原本筆直的小腰板一攤,整個人像是了無生趣的咸魚,直挺挺的躺在沙發(fā)上。
    “啊!枝枝累死掉了!”
    她這么說著,又怕jiojio不太高興,用盡全身抬頭,看著jiojio道:“jiojio等等枝枝,枝枝睡一覺,起來再擦呀!”
    葉九:“……”
    鑒定完畢,是個傻子無疑了。
    小傻子在沙發(fā)打了個滾,余光掃見從樓上下來的葉九,眼睛遽然一亮,“小哥哥!”
    葉九被帶著小奶音的愉悅聲調(diào)喊的一愣。
    傅枝剛來到別墅的那天,除了他,所有人都拿著自己心儀的小禮物去討好小姑娘。
    只有他。
    在二樓的窗口和她對上眼,冷冷地笑了聲,在小姑娘顫巍巍的眼神下冷哼一聲,關(guān)上了門窗。
    他以為,這個傻子是怕他的。
    沒想到,膽子還挺大的。
    他冷漠地看著對方。
    對方似乎察覺不到他的意圖,在最初的害怕過后,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光著小jio對著他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然鵝——
    jiojio沒擦干凈,地面又太滑,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的兔子又絆了她一跤。
    啪嘰!
    小姑娘穩(wěn)穩(wěn)地摔在了葉九面前。
    葉九:“……”
    傅枝:“……”
    從門外進來的葉大和葉四:“!!!枝枝!”
    兩個人像是看見了世界滅亡,宇宙毀滅!
    不約而同的心疼妹妹外加仇視葉九:“你是不是推她了?!”
    要知道,這群人里,可就只有葉九不喜歡枝枝。
    推一下枝枝大有可能。
    枝枝已經(jīng)三歲半了,平地摔不太現(xiàn)實。
    所以,葉九在瞬間遭到了兩個人的點名批評。
    葉九:“?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指點點可爽死你們倆了吧?”
    “天啊,這就是你和大哥說話的態(tài)度?葉九!你爸沒了!”葉大氣到口不擇言!
    正待在三樓看電視的傅朝:“阿嚏!”
    唉,萬人迷單身漢就是有這點不好,哪怕在家休息也會有女人想他,不然他怎么會到噴嚏呢?
    葉九早就看叛變的葉大不順眼了,“我爸沒了也好過你節(jié)操沒了!說好一起討厭她,你做到嗎你?”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還說?!”葉大慌慌張張去看摔傻了的傅枝,對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葉九說的這句話,于是趕忙道:“罵人只罵爹聽說過沒有?你可以罵我爸爸,但是你不能提我們過去的事情來罵我!”
    “大哥哥!”終于,調(diào)整好自己姿勢感覺自己腰不那么疼的枝枝趕緊道:“大哥哥,小哥哥沒有推我!”
    已經(jīng)看了好幾百本綠茶,外加三四部宮斗大ip改編電視劇的烏拉那拉氏葉九根本不信傅枝能有這么好心替他說話。
    畢竟絆倒傅枝的就是他的兔子。
    她一定會在下一刻說:
    ——別怪九哥哥,都是枝枝的錯,九哥哥一定不是故意放兔子絆枝枝的嚶嚶嚶!
    ——或許是枝枝不該來到這個家,不然九哥哥就不會在背地里給枝枝白眼。
    ——嗚嗚嗚,枝枝這就搬行李離開這個家。
    根據(jù)百本編造的故事情節(jié)在眼前一一浮現(xiàn),哪怕是葉九這種看多了糟心女配的人都不得不說一句你好茶啊!
    他瞇了瞇眼睛,心想對方要敢這么說,就不要怪他辣手摧花了!他肯定是要……
    “枝枝是自己摔倒的。”
    帶著小奶音的聲音稚氣又可愛,仿佛根本不記得有個小兔子把她絆倒的事情。
    葉大好尷尬。
    他誤會了葉九。
    在葉四要快步上前把人扶起來之前,這時候,葉九感覺到小腿一緊。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抱住了他的小腿。
    在他詫異的目光下,一字一頓道:“枝枝摔倒了,要小哥哥抱抱才能起來。”
    要、小、哥、哥、抱、抱、才、能、起、來!
    抱抱!
    抱……!
    整句話像是3d立體環(huán)繞在樓下三個男孩耳朵里。
    小四不可置信的看著傅枝,“枝枝,四哥哥抱抱你不可以嗎?”
    枝枝:“……”
    枝枝好害羞,枝枝好扭捏,枝枝好愧疚。
    但枝枝遵從內(nèi)心,小小聲,“要九哥哥。”
    她耳邊布滿了紅暈,像是天邊火紅的云彩,絢麗又明亮,支支吾吾道:“小哥哥好好看呀!”
    葉四:“……”
    這話好熟悉。
    我好像在哪聽過你們還記得嗎?
    ——
    ——
    傅爹養(yǎng)枝日記1
    星元2014年,星期天,天氣晴,心情陰他媽不能再陰,暴躁指數(shù),滿星往外還溢兩顆星。
    12月就剩下最后的兩天的,又是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給孩子喂屎喂尿……哦不,劃掉,是擦屎擦尿的一個月。
    葉大他們這么乖這么可愛,為什么還沒人人販子組團上門把他們偷走賣到深山老林里讓我們父子天人永隔TAT。
    成年人的世界實在是太殘酷了,當(dāng)我對相親對象說出我目前有九個親生兒子一個親生女兒的時候竟然會遭到對方的白眼!
    我不用想就知道,對方一定是在嫉妒我年紀(jì)輕輕就以為人父。
    唉,世人啊,果真都有一顆丑陋的嫉妒我的心!
    ps:三天前小六和我借了五百塊錢請枝枝吃火鍋,他說月底發(fā)工資就還我。可我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寫到這里我就忘了他還欠我多少。是五十萬還是五百萬來著?罷了,就按最低五十萬算吧,誰讓我是他爸爸呢?
    還有小五,他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學(xué)校老師說他可能早戀了,對方是隔壁班小王……養(yǎng)的那只銀漸層,校主任抓到他和那只銀漸層在學(xué)校操場一起散步還有讓人羞恥的接吻,我準(zhǔn)備……
    ——
    “哇嗚嗚嗚……!”
    趴在桌子上認(rèn)真寫筆記的傅朝抬頭,剛剛漂染的霧面藍發(fā)色讓他的臉部線條越發(fā)凌厲,一身的白皮看上去比血都要柔軟,鳳眼薄唇,聽見樓下枝枝傳來的哭聲后,心臟一縮,急急忙忙把筆一甩往下跑去:
    “枝枝別怕,爸爸來了!”
    “哇……!”
    越跑的近了,樓下的哭聲越發(fā)明顯。
    靠的近了,只看見一片兵荒馬亂中,小五慘白著臉色跪在地上,枝枝坐在摔碎的玻璃杯和倒在地上的椅子邊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傅朝緊張的把傅枝抱起來,“哪疼?不怕不怕!爸爸現(xiàn)在給妖妖靈打電話!”
    枝枝:“……”
    枝枝哭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傅朝:“爸爸,我知道錯的,你不要找人抓我好不好!”
    傅朝:“???”
    我打妖妖靈找救護車不是救你?
    然鵝,下一刻就聽見枝枝委屈又哽咽道,“枝枝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小五哥哥撈枝枝,給哥哥胳膊撈斷了,嗚嗚嗚!哥哥會不會殘疾?枝枝是罪人!”
    旁邊的小五慘白臉色道:“不是枝枝的問題,是哥哥太虛了。哥哥只是脫臼,枝枝不要怕。”
    “真、真的嘛?”
    傅枝去擦眼淚,擦干凈后,小手下垂,不經(jīng)意拍到自己的小肚子,肉嘟嘟的,里面就跟著還揣了一個小小枝枝一樣大。
    “假的,都是騙人的嗚嗚!”
    不需要任何安慰,傅枝再次水漫金山。
    她是個胖罪人!
    她有罪!
    就讓法律來制裁她叭!
    傅朝:“……”
    葉五:“……”
    ——
    ——
    傅爹養(yǎng)枝日記2
    星元2014年,星期六,天氣晴,心情在晴轉(zhuǎn)多云與多云轉(zhuǎn)晴相互切換,暴躁指數(shù)兩顆星。
    最近夜里總是失眠,頭發(fā)掉了不少,我知道這或許是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給我?guī)淼膫础?br/>
    記性越來越差,工作與越來越多,接到上面的身體健康檢測通知,要帶的孩子或許會越來越少……
    我不是個好媽媽,不是個好母親,但那又怎么樣呢?我是個男人。
    家里要給我找個對象,在三天前我再一次去相親,對方是個知識分子,一開口就是之乎者也,我試圖給這群孩子找一個母親,以免我在繁忙工作時對他們的疏忽。
    對方濃眉大眼,我?guī)Ψ揭娏诵×瑢Ψ綉B(tài)度溫柔,語氣隨和,但我深切的意識到,對方和小六的距離感。
    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可能就是沒辦法毫無芥蒂的親近,我拒絕了這門親事。
    孩子們的成長離不開母親,但在失去和獲得間,我想不會想要一個不稱職的媽媽。
    ps:前天幫小二用洗衣機洗衣服,在他兜里發(fā)現(xiàn)十塊錢,我偷偷拿去買了可以讓我當(dāng)太空人的小果凍,小二的爺爺奶奶聽了高興極了,給了我我最不愛吃的大嘴巴子。我想,以后這些秘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了,以及小二懷疑他丟了錢,正在和小七撕逼,我要想辦法進去婊一波洗清嫌疑。
    ……
    當(dāng)然,寫到這里傅朝的床底忽然傳出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我草!
    有老鼠!
    傅朝嚇得一蹦三尺高然后又蹦回去。
    “什么品種的耗子!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yīng)嗎?!”
    “嗚嗚嗚~”
    床底下的小耗子傳來了小奶團子的聲音。
    “枝枝?!”
    傅朝穿著大花褲子撅著屁股跪在地上看見藏在他床底下的傅枝。
    “枝枝,你在干嘛啊?”
    他一把抓住小姑娘瑟縮的小腿,不顧對方的掙扎把人往外一拖。
    瞬間,適應(yīng)了黑暗的小姑娘感受到光明。
    原本卑微的心臟再這一刻瞬間驟停。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做出這一切的傅朝。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委屈的眼淚瞬間從眼角流出,“你、你把枝枝拖出來了……”
    “是啊,爸爸解救了被困在床下的女兒!”傅朝慷慨激昂,“如果這一舉動沒辦法被記載在人類的史冊,那爸爸將親手把它記錄在族譜!”
    “爸爸……”
    傅枝呆愣著,看著興奮的傅朝,整個人三魂七魄都沒了,像是個行尸走肉一樣喃喃道,“爸爸,你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再見到你了。”
    傅朝:“???”
    “寶貝,”傅朝不明就里但是就能配合她道:“你要化成泡沫飛走了么?”
    “我……嗚嗚……”小團子又開始掉金豆子了,“爸爸,我的肚子里馬上要有小樹苗了。”
    傅朝:“???”
    “此話何解?”傅朝把小團子抱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膝蓋上,酷爸帶娃,一臉拽相。
    枝枝哽咽著,用細微的腔調(diào)道:“枝枝,吃掉了西瓜子。”
    她伸出了一只手,握成拳頭,在傅朝的目光下,艱難地豎起兩個指頭,抽抽噎噎,“還一下子吃了兩個。”
    “子在肚子里,馬上就會成為小樹苗,上面掛好多西瓜。枝枝看見光,哥哥書上說光……嗯,光合作用讓小樹苗成長……枝枝不會再快樂了。”
    她馬上就要死掉了。
    作為大樹的養(yǎng)分,哪怕她不喝水,不吃飯,都抵不住傅朝這么生拉硬拽讓她光照。
    枝枝一把抱住傅朝的脖子,哽咽道:“爸爸,不要忘了枝枝。”
    傅朝:“……”
    很好,明天的日記題材又有了。
    足夠他笑三天下不來床謝謝。
    ——
    ——
    星元2016年,星期三,天氣小雨。
    12月的冬季,傅枝倚靠在沙發(fā)的邊角。
    別墅內(nèi)人來人往,這是穿著白色大褂的醫(yī)生第五次來到別墅了。
    這次他帶走了小六。
    天色暗沉了下來。
    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地面的青苔,白色的支架越走越遠,終于,在靠近門邊時,傅枝從沙發(fā)上起身,沖了出去。
    她用力地,死死地拉住了白色的擔(dān)架。
    “你們,”小姑娘的聲音有些沙啞,身材纖細瘦弱,臉上的嬰兒肥早早褪去,眉宇間帶上了些許的風(fēng)華,“帶哥哥去哪里?不走行不行?”
    “別這樣,枝枝。”
    醫(yī)護人員的臉上似乎帶著不忍,他們低頭看著問話的女生,“枝枝,你還小,不能明白,你哥哥生了很嚴(yán)重的病,我們必須要帶走他。”
    “可是其他哥哥沒有回來,你只帶走了哥哥……還沒有說,什么時候可以把哥哥還給枝枝。”
    “不是我們不想把他們還給你,怎么說呢枝枝,現(xiàn)在我們和你解釋不清楚,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他們想要讓傅枝主動讓開,用以更快的執(zhí)行工作。
    但小姑娘這次像是鐵了心一樣,筆直的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有什么是我不能明白的呢?”她問這些人。
    沒有人能回答她。
    只除了從別墅內(nèi)走出來的葉七,他摸摸傅枝的腦袋,聲音像是從遠處河山沉寂而來的千年鐘聲,古老又沉重,“死亡。”
    “你還不能明白死亡。”他俯下身子去看她,茶色的瞳孔映滿了悲傷,“不過,哥哥希望你永遠都不明白。”
    可人總要明白死亡。
    就像葉九養(yǎng)了許久卻因為歲數(shù)太大而老死的兔子。
    就像走在路上忽然遇見因為酒駕而出車禍當(dāng)場死亡的司機和受害者。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他們與傅枝競爭生存,成為傅枝存活的基石,想要改變,難如登天。
    小六被醫(yī)護人員從別墅帶走。
    這個冬天變得刺骨寒冷,讓人覺得十分難熬。
    原本歡快熱鬧的別墅安靜下來。
    傅枝隱隱察覺,她做錯了什么,害死了人。
    這個認(rèn)知讓她手腳發(fā)涼,連哭的勇氣都沒有,呆愣愣地坐在床邊。
    她開始失眠,焦躁,小小的一團幾天下來就瘦脫了相。
    傅朝把給了傅江接管,一直在病床前鞍前馬后的伺候幾個兒子。
    最先進到醫(yī)院的是葉四,少年在冰冷的氧艙里持續(xù)生活了三個月。
    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深藍色的眼眸逐漸黯淡,像是干枯的海水,帶著海洋生物發(fā)爛腐臭的腥味兒。
    “爸爸,就跟枝枝說我去了國外吧。”
    少年從最初的恐懼變成坦然,在柜子里拉出一大包東西,目光平淡又溫柔,“這是我寫給枝枝的信,一直到她16歲,每年生日的時候,你幫我郵給她。”
    “她太小了,那么軟的一團,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會死亡。”
    ……
    時鐘像是死神的催命符,叮咚搖擺的聲音在別墅內(nèi)響起。
    屋外下起了大雨。
    沉悶的雨聲堆積在水坑,發(fā)出“叮咚”聲響。
    “砰——”的一聲。
    別墅的大門被推開,有人急急忙忙地向樓上跑去,推開了小姑娘的房門。
    “傅枝,”昏暗的放進內(nèi),門外的光束照了進來,少年從暖光中抬眸,雨水順著他黑色的發(fā)絲流淌在地上的毛毯上。
    “滴答,滴答……”
    他看著縮在床上的團子,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問道:“四哥可能要……你要不要和我去看他最后,最后一面?”
    縮在床上的小姑娘猛然抬頭,胸腔內(nèi)的心臟劇烈顫抖,“要!”
    她快速地從床上爬下來,被葉九抱起,冒著傾盆的大雨,少年帶著她趕到重癥監(jiān)護室。
    “進去吧。”
    晃眼的白紙燈光在頭頂亮著,少年推了小團子一把。
    醫(yī)院內(nèi)充斥著濃烈消毒水的氣息。
    似乎有小護士步履匆匆地從遠處趕來,對著兩個人在喊,“小少爺!你怎么把人帶來了?你不能這么做!你這是在害她!”
    傅枝踮著腳尖,抬手,費力地推開病房的大門。
    鼻息間消毒水的氣味越發(fā)的清晰了。
    屋內(nèi)有各種儀器運作時發(fā)出的聲響,傅朝被臨時叫走,病房里只剩下帶著氧氣面罩休息的葉四。
    這個房間曾經(jīng)來往過許多專業(yè)的醫(yī)生,也居住過許多生過病的病人。
    他們有些人健康的離開,有些卻永遠定格在了某個時光。
    可葉四如今才只有十歲。
    眼睛漂亮的,像是大海色澤的小哥哥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漂亮的人世間。
    傅枝眼眶一紅,毫不猶豫地像是個小炮仗一樣沖到葉四手邊,“四哥哥。”
    她緊張又畏懼,想要拉一拉葉四的手都不敢,生怕碰壞了脆弱的像是養(yǎng)在精美花瓶里的小哥哥。
    只能站在最近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瞧著。
    葡萄一樣的大眼睛里淚汪汪,卻又用力憋著,不怎么想掉出來。
    老人說,醫(yī)院里不好哭,這樣不吉利,像是哭喪。
    她就仰著小腦袋,試圖把眼淚珠子給咽下去。
    “枝枝,”大概是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聲音吵到了病床上的葉四,小少年有些吃力的側(cè)身,看見站在身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枝枝,怎么來了醫(yī)院?”
    “看哥哥。”她已經(jīng)明白了躺在重病監(jiān)護室的意義,不再像很小時候那樣會問出幼稚的問題。
    敏感的察覺到?jīng)]有人希望她懂重病監(jiān)護室的意義,于是她垂著眉眼,抹去了眼底最熱切的擔(dān)憂。
    可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
    她怕的手腳冰涼,怕的身體發(fā)顫。
    始終不能明白,為什么漂漂亮亮的大哥哥會在醫(yī)院脫了相。
    醫(yī)生不能救救大哥哥嗎?
    小哥哥一定很疼很難受,不然愛笑的大哥哥為什么連睡著的時候都皺著眉頭呢?
    他一點也不快樂,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幫大哥哥分擔(dān)。
    要是世界上有神明就好了。
    大哥哥在床上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嗑聲,她慌張地抬頭,眼前卻一片漆黑。
    葉四的手捂住了小姑娘純黑的眸子。
    肌膚相觸,有種尋常的溫暖。
    始于冬日飛雪的初見,結(jié)束于寒冬的季節(jié)。
    昏暗中,少年漲紅了耳尖,只是無法小心湊到小姑娘耳邊,輕聲道:“不怕,哥哥會一直保護枝枝。”
    傅枝感覺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順著她眼角流下去,跟著,放在眼睛上的那只手緩緩垂落。
    如果我不能陪著你一起長大,替你先一步嘗試世間苦楚那也沒關(guān)系,天上的白雪似乎在映照著白首,全了我年少時奢求的美夢。
    也算是,有始有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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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六抗“戰(zhàn)”日記367。
    星元2019年。
    或許是星期六,也可能是星期天?天氣陰,心情無。
    這是我被帶到病房的第二年了,沒有手機,沒有網(wǎng)絡(luò),因為那玩意兒輻射太大了,會讓我嬌弱的身體不堪一擊。不過沒關(guān)系,偶爾我還是會離開重病監(jiān)護室去看看外面的風(fēng)光。
    怎么形容這個偶爾的時光呢?對了,你們知道被看押的罪犯嗎?
    唔,我好像有點像是做錯了事情被看押偶爾才有放風(fēng)機會的罪犯。
    生病好不舒服。
    要是我能擁有健康的身體就好了。
    這樣我就可以和482病房的那個只在醫(yī)院里待了半年就出院的小男孩一樣了。
    對方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和我這種幸運鵝一樣也有個五六歲的妹妹!不過一看對方的妹妹就知道不是國家頒發(fā)而是父母努力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我妹妹可愛嘛哈哈哈!
    ……唉。
    ……好想快點好起來哦。
    如果是簡單的感冒發(fā)燒就好了。
    這樣我就能在枝枝十歲生日的時候送她一朵花,十六歲生日的時候送她一枚全世界最貴最閃的戒指,然后在她二十六歲婚禮的殿堂上打死那個試圖娶她的傻逼男人。
    ps:這個世界上試圖娶我妹妹的男人都是傻、逼。枝枝不要靠近這些男人,會變得不幸!!!【當(dāng)然,如果我不幸去世,先一步去找小四和小八,還是要球球這個傻、逼男人好好疼妹妹,不然我會推翻無神論,詐、p殺他全家謝謝。】
    ……
    “唉。”記錄著生活,滿滿儀式感的筆記本被小六合上,“我可真是個好哥哥。”
    如果世界上能評選感動華國十大好哥哥就好了。
    他一定刷票讓自己成為第一人。
    這么想著,他愉快地晃了晃小腿,走到床上蓋著被子。
    大概是入了春吧,春困秋乏,他最近越來越困,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情況比冬天的時候還要糟糕。
    “其實我有點害怕……”
    他把腦袋縮在被子里,想到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眼眶一紅,嚇到委屈巴巴掉眼淚,“其實……”
    他嘟嘟囔囔的還想再說點什么,但是沒忍住遽然襲來的困意,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滴答滴答……”
    “手術(shù)刀,止血鉗,血包呢?血包!”
    我靠!
    躺在手術(shù)室上的葉六很確定自己被搶救了,又在生死攸關(guān)的鬼門走了一圈,但這一圈,效果可能不太好。
    給他打麻醉劑的醫(yī)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在手術(shù)臺上提前醒來。
    好疼哦!
    但是說不出話,好氣!
    等他出去就找小九打爆醫(yī)生的狗頭!
    ……
    “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不如就……”
    “滾!”傅朝暴怒的聲音在重病監(jiān)護室里響起。
    他彎腰攥緊了小六的手,哽咽道,“沒事的,我們不要聽他們說,他們說的不對,怎么好好的人就治療不了了?是他們醫(yī)術(shù)不好,我們換醫(yī)院治療,我們?nèi)狻覓炅撕芏噱X,我把錢都給他們,我會把你的健康買回來……我肯定,真的……你不要怕……”
    “爸爸,你不要哭,”靠在病床上的葉六吸了吸鼻子,少年的音色帶了幾分顫抖,“我不怕的,那邊有四哥和小八,我已經(jīng)不怕了。”
    “我就是有一點,舍不得……”
    他氣息微弱,被傅朝扶著靠在身邊,“爸爸,我還沒有看著妹妹長大,大哥喜歡的樂高也沒有給他拼好……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信守承諾。不過你不要難過,我不想你難過。”
    “嗯,爸爸不難過,爸爸……不哭。”
    “爸爸,我有些困了,睜不開眼睛……你要記得,不要告訴妹妹我這么膽小,還害怕死掉。”
    他湊在傅朝的肩頭,聲音細微,“還有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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