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葉芽后退兩步讓夏晴從披風(fēng)下面鉆出來，望著面目全非的夏晴，皺著小眉頭很是擔(dān)憂說：“晴晴姐姐是不是也要表演節(jié)目？你這樣是不是就不能上臺啦？”</br>　　夏晴搖搖頭，滿不在乎地對葉芽說：“沒事啦，我們大班最后才表演,等和你上去演完，我去洗個臉就可以了。”</br>　　葉芽：“可是老師會同意嗎？”</br>　　夏晴振振有理：“今天是小孩子的節(jié)日，小孩子說了算。”</br>　　似乎很有道理,葉芽成功被說服。</br>　　既然有夏晴幫忙，自然不再需要別人當坐騎增加威風(fēng)，夏晴就是她最威風(fēng)的“道具”,葉芽拉著夏晴的手轉(zhuǎn)頭和葉霖川說：“我要和晴晴姐姐上臺。”</br>　　被面粉和番茄醬糊滿身的葉霖川長眼一瞇,神色逐漸不善。</br>　　“那我變成這樣為了什么？寂寞？”</br>　　葉芽不說話。</br>　　夏嶼不給面子的在后頭憋笑。</br>　　葉芽眼神游離，心虛地咬了咬手指頭,很快找到辯解的法子，說道：“今天是小孩子的節(jié)日,小孩子說了算。”</br>　　葉霖川算是知道了,沒事的時候她是奶奶，有事的時候就是小孩子，左右都是一言堂,她一個人說了算。</br>　　葉芽神情閃爍,心虛地咬了下手指頭,臨時給便宜爸爸想了個角色：“阿弟可以當我隨從。”</br>　　葉霖川輕哼。</br>　　搞得他愿意做這小屁孩的隨從一樣,可笑。</br>　　**</br>　　六一活動眨眼開始,全校師生聚集在禮堂之中。</br>　　禮堂布置的童趣十足，為了讓燈光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老師特意拉緊左右兩邊的窗簾，燈光流溢，音樂響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朋友穿梭在禮堂周圍，歡聲笑語中滿是節(jié)日歡樂的氛圍。</br>　　葉芽擔(dān)心提前露場會沒有驚喜感，于是躲在后臺靜靜做著準備。</br>　　小班是第一個要上臺表演的班級，距離開場還有五分鐘，劉老師讓學(xué)生們排隊站好，隨后走到葉芽身邊，“芽芽，你馬上要上場嘍，準備好了嗎？”</br>　　三人蹲在地上，貼墻背對著劉老師，對于她的問話都沒有回頭。</br>　　葉芽聲音稚嫩：“準備好啦~”</br>　　劉老師奇怪地看她好幾眼：“芽芽你怎么不轉(zhuǎn)過來和老師說話？”</br>　　葉芽：“因為芽芽是巫婆，巫婆不可以露面給人類。”</br>　　劉老師皺了皺眉，目光又移動到旁邊的小背影身上，她身上的演出服很明顯，不用想也猜到是夏晴。</br>　　“夏晴怎么也在這里？”</br>　　夏晴回答：“我當芽芽的隨從。”</br>　　劉老師啞然，想了想又作罷。</br>　　葉芽總共露臉三分鐘，讓夏晴跟著上次也沒什么關(guān)系。</br>　　“那你爸爸？”</br>　　葉芽：“他也是我隨從。”</br>　　葉霖川借了夏嶼的帽子，他壓了壓帽檐遮住泛紅的老臉，開始想是不是自己有病才會跟著上臺，幸好兩個兒子不在，要是被他們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非得取笑出聲，父親的威脅從此之后蕩然無存。</br>　　表演馬上開始，小班的花仙子們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準備上場。</br>　　葉芽作為女巫要獨自登場，簡單說兩句詞再被花精靈們打敗退場。可是現(xiàn)在有了夏晴和葉霖川，自然不能像排練時那樣出場，兩人交頭接耳很快想到了新的出場方式。</br>　　“芽芽，要上場了。”</br>　　“好。”</br>　　葉芽沖老師應(yīng)了聲，旋即看向葉霖川。</br>　　葉霖川神經(jīng)緊繃，敏感覺察到不妙，“干嘛？”他隨從也當了，妝也化了，總不能趴在地上讓他當坐騎吧？</br>　　“叔叔你可不可以讓芽芽騎在你身上。”</br>　　？？？？！！</br>　　夏晴解釋說：“我可以走在芽芽旁邊，這樣會很拉風(fēng)。”</br>　　“……？？！”</br>　　葉霖川震驚到說不出話，這還真要讓他趴在地上當坐騎啊！！！</br>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兩個小姑娘的眼睛里滿是哀求，深有不答應(yīng)就哭出來的感覺。被這種視線鎖定的葉霖川頭皮發(fā)麻，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br>　　劉老師在后面催促，葉芽扁嘴委屈巴巴，葉霖川心一橫眼一閉，認命地點頭同意，趴在地上讓葉芽騎了一次大馬。葉芽坐上去后，夏晴急忙調(diào)整好披風(fēng)位置鉆到下面，腦袋從窟窿眼伸了出去，遠遠看去就像葉芽的右胸口長出顆腦袋。</br>　　她用左手扶著夏晴下額，小腿一夾，雄赳赳氣昂昂地下了命令：“駕！”</br>　　葉霖川面粉下的臉沒什么表情，他趴在地上四肢并用，馱著葉芽從幕簾后面走向前臺，夏晴歪著脖子，翻著白眼，跟在身側(cè)艱難移動。</br>　　禮堂一片漆黑，只聽啪嗒一聲，一束白光打在了舞臺正中葉芽的身上。</br>　　她涂抹著面粉的臉頰一片蒼白，映照著那雙眼瞳格外漆黑，嘴角血紅，身體一動不動；再看手上竟托著一顆腦袋！！腦袋的主人像死了一樣只漏出眼白，嘴唇半張，血絲順著嘴角不住往下流，畫面極其殘酷駭人。</br>　　旁邊馬上要出場的花精靈們懵了。</br>　　臺下家長也懵了。</br>　　夏嶼捂著胸口，突然感覺心梗。</br>　　“我是壞女王，吃人愛放糖……”</br>　　小孩子軟綿可愛的聲音在此刻有種別樣的恐怖感，臺下鴉雀無聲，靜靜看著葉芽表演。</br>　　葉霖川胳膊發(fā)酸快要支撐不住，他咬牙堅持著，臉上肌肉因用力不住抖動，面目愈發(fā)顯得猙獰可怕，臺下看表演的小朋友們隱約露出懼怕的表情，一個個嘴唇下撇，似是馬上要哭出來。</br>　　突然間，夏晴張嘴一tui，一顆帶著血絲的新鮮乳牙從她嘴里吐了出來。</br>　　她舔了舔牙床，沖臺下一笑，露出滿口血紅來。</br>　　臺下靜了三秒，恐懼轟然爆發(fā)。</br>　　“啊啊啊——！！！”</br>　　“嗚哇我要媽媽！！好可怕好可怕我要回家！”</br>　　“巫婆把夏晴的腦袋砍了下來，我們都要死掉了嗚嗚嗚……”</br>　　“爸爸——！”</br>　　哭聲伴隨著尖叫響徹回蕩，六一慶典才剛開始便陷入混亂。</br>　　葉霖川感一股怨念從旁邊傳來，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劉老師哀怨瞅著他，他脊梁僵硬，顧不得多少，抱起葉芽拉上夏晴就是向外面跑。</br>　　葉芽回過神，戀戀不舍著說：“我臺詞還沒說完呢……”</br>　　“臺什么詞，你趕緊給我走！”葉霖川快要瘋了，今天這事這么一鬧，怕家長們會聯(lián)合抵制他們家，好好一個</br>　　六一兒童節(jié)硬是被折騰成了鬼節(jié)。想必今天過后，這些孩子的幼小心靈會遭受到劇烈打擊。</br>　　夏晴邊走邊回頭看：“我的牙，我的牙！我的牙掉在上面了！”</br>　　葉霖川才不管那么多，隨手把夏晴交給夏嶼，帶著葉芽去洗手間洗臉。結(jié)果匆匆走了兩步，就撞上了過來的兩個兒子還有沈晝，三人排排站在門口，緊盯著葉霖川誰也沒有開口說話。</br>　　氣氛尷尬到讓人的腳趾狠狠蜷縮在一起。</br>　　葉清河叫葉霖川：“爸。”m.</br>　　葉霖川回復(fù)葉清河；“嗯。”</br>　　“……”</br>　　“…………”</br>　　漫長的沉默。</br>　　“你……”葉清河上下打量著，你字在嘴里繞了半天沒再發(fā)出其他聲音，他表情怪異，片刻吞咽口唾沫又看向葉芽。</br>　　別說，兩個人現(xiàn)在很有父女相。</br>　　看起來像是一家人。</br>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葉霖川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出現(xiàn)在幼兒園，按理說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學(xué)校才對。他想了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開始思考他們應(yīng)該沒有看到他當馬的那副畫面吧？只要沒看到那應(yīng)該……還是好的。</br>　　葉霖川表情冷靜寡淡，內(nèi)心像坐木馬一樣七上八下。</br>　　“原來剛才真的是爸爸呀？”</br>　　葉子煜說的話一下子把葉霖川打入到地獄。</br>　　“爸爸你竟然給芽芽騎大馬，你都不給我騎大馬！”</br>　　果然，小兒子開始吃醋，雙手環(huán)胸，氣哼哼把腦袋擰在了另外一頭。</br>　　葉霖川一張老臉臊得慌，輕咳一嗓子沒吭聲。</br>　　葉清河從書包取出濕紙巾遞過去，“先擦一下吧。”說著接過芽芽，溫柔擦拭著她嘴角干掉的番茄醬，“芽芽表演的是吸血鬼嗎？”葉清河沒有看出來她演了什么，勉強從她的裝束上猜測她所飾演的角色。</br>　　葉芽搖了搖頭，一板一眼回答：“芽芽演的是壞女巫，可是我還沒表演完呢……”</br>　　說著看向舞臺。</br>　　家長還有老師們已經(jīng)安撫好了學(xué)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了秩序。</br>　　花精靈們穿著漂亮的裙子在上面跳舞，準確來說是邊哭邊跳舞，顯然還沒有從她帶來的恐懼感中走出來。</br>　　“我們和老師請了兩節(jié)課的假，想過來看芽芽還有沈晝表演節(jié)目，順便把子煜帶過來。”葉子煜下午放假半天，葉清河也不確定父親什么時候回來，于是就帶弟弟參加妹妹的六一表演，哪想到會看見父親涂了滿臉面粉，還趴在地上給葉芽當馬騎。</br>　　想到剛才的畫面，葉清河和沈晝抿唇憋著笑。</br>　　葉霖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沒看見他們表情，“你們和老師請假了嗎？”</br>　　“請了。”</br>　　葉霖川：“下午的也請了吧。”</br>　　兩人面面相覷，齊齊看了過來。</br>　　葉霖川說：“等這邊結(jié)束，就帶你們?nèi)ミ^兒童節(jié)。”</br>　　能過節(jié)自然是好事，可是……哪有家長請假帶孩子過節(jié)的？？？未免太隨便了點。</br>　　看出兩人神色里的猶豫，葉霖川溫和笑了笑，套用了葉芽說的那句話：“今天是孩子的節(jié)日，孩子說了算。再說，我很信任你們的成績。”</br>　　葉清河和沈晝都是刻苦用功的小孩，反而沒有玩樂的時間，這個年紀要注意勞逸結(jié)合，剛好可以借這次機會帶他們放松一下，還能增進一下父子感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