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越獄
康玉堂第二天便收到一封信,看到信上的內容,當即臉色大變。</br> 那件事只有凌雪蔓知道,她已經(jīng)答應他不會傳出去,而且她也沒有理由這么做。</br> 康玉堂焦急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最后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拿出打火機把信燒了。</br> 沐文柏是重犯,對方卻要求他將沐文柏偷偷放掉,不然就把那件事情公布于眾。</br> 想到凌慎行的多疑與陰狠,康玉堂打了一個冷顫,現(xiàn)在督軍病倒在床上,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少帥幾乎接管了所有軍務,如果督軍一直不好,這六省的軍權就要全部落在少帥的身上了。</br> 少帥不斷提拔年輕的將領,就連沐文羽都得到了重用,他若是一直為督軍辦事,將來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必然是得不到好處的。</br> 如果再讓凌慎行知道泥石流的事情是他出的主意,又是他親自帶人動手破壞了防護網(wǎng),不但官職不保,說不定還會掉腦袋。</br> 康玉堂一時間轉過了數(shù)個心思,如同被放在熱鍋上蒸。</br> 無論如何,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br> 對方要求他偷偷放了沐文柏,之后便保證守口如瓶,他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鋌而走險。</br> 康玉堂心中打定了主意,拿起帽子戴上,對著門口的警衛(wèi)道:“去監(jiān)獄一趟。”</br> 警署抓來的要犯都關在了軍中的監(jiān)獄,以方便這邊處理,他作為這次禁煙運動的負責人,最近不知道處理了多少這樣的案子。</br> 還好沐文柏的事情沒有鬧得滿城風雨,不像李將軍的兒子那么倒霉,此時應該還有轉圜的余地。</br> 康玉堂打算的很好,他到了獄中假裝提審沐文柏,然后趁機被他劫持,再打暈兩個看守,監(jiān)獄里有一條密道,他可以帶著沐文柏從密道里逃出去,外面接應的人也一早就安排好了。</br> 在心中反復思量多次,確定計劃萬無一失,康玉堂也見到了沐文柏。</br> 沐文柏早就被磨的沒有了往日的銳氣,神情有些萎靡,躺在干草堆上一不動。</br> 聽見開鎖的聲音,他突然坐起來,大吼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那個叫李三的,是他,都是他,他卷走了我的一萬塊現(xiàn)銀,又在我的房間里放了煙膏,你們不抓李三,反倒抓我,難道連城沒有王法了嗎?”</br> 康玉堂走進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br> 他見過他的哥哥沐文羽,英俊瀟灑,性子直爽,又踏實肯干,不似沐文柏,身上散發(fā)著一股紈绔的氣息。</br> “你說的那個李三,我們已經(jīng)找過了,根本沒有叫李三的。”</br> 沐文柏急道:“他一定用的是假名字,他家住在城西的四海胡同,只要你們去查,一定能查到。”</br> 康玉堂有些憐憫的蹲下身:“沐二少爺,這個李三是找不到的,我也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br> 沐文柏眼中迸出喜悅的光芒:“這么說,你們肯放了我?”</br> 康玉堂搖搖頭:“只有我一個人相信你是沒用的,人證物證俱在,你又是畏罪潛逃,罪加一等,判十年二十年都不是問題。”</br> 十年二十年?</br> 沐文柏突然給康玉堂跪了下去,咚咚的嗑頭:“長官,你一定要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父親和姐姐一定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br> 沐文柏此時已經(jīng)不開口閉口稱自己的姐夫是少帥了,這些日子他也漸漸明白過來,如果少帥肯幫他,他早就重見天日了,而且,他也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誰這樣陷害他,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br> 康玉堂低聲道:“我會救你,但你要照著我說的做。”</br> 沐文柏眼睛一亮,沒想到康玉堂真會幫他,他想大概是父親和大姐給了賄賂,急忙點頭如搗蒜,“需要我做什么,長官只管說。”</br> “你現(xiàn)在假裝劫持我,然后趁機放倒那兩個守衛(wèi),槍上裝了消音器。”康玉堂故意往腰間看了一眼。</br> 沐文柏說了聲“好”。</br> 話音剛落,他突然一腳踢在康玉堂的膝蓋上,康玉堂悶哼一聲,已經(jīng)被沐文柏奪了槍。</br> 外面兩個守衛(wèi)聽見聲音急忙端起槍沖過來。</br> 康玉堂皺著眉頭道:“你們別過來。”</br> 沐文柏將他挾持在身前,槍口頂著他的太陽穴。</br> 那兩個守衛(wèi)一遲疑,沐文柏舉起槍對著守衛(wèi)連開兩槍,守衛(wèi)向后倒了下去。</br> 康玉堂沒想到他會這么狠,兩槍都打在要害上,直接就將人打死了。</br> 但是此時,他也顧不上這些,指了指一側的通道:“跟我來,這里有條密道。”</br> 沐文柏急忙跟了上去。</br> 兩人穿過秘道,很快就到達了出口處。</br> 這條秘道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當年也是有犯人挖出來做逃生用的,被發(fā)現(xiàn)后卻一直沒有封閉。</br> 康玉堂打開上面的蓋子,外面覆著一層干草枯葉,隨著蓋子掀開,那些葉子泥土也落了下來。</br> 康玉堂先從下面翻身上來,緊接著伸手去拉下面的沐文柏。</br> “我安排接應的人很快就會來了。”</br> 沐文柏剛從秘道口爬上來,一抬頭,臉色立刻僵硬成了石塊,瞬間血色退盡。</br> 康玉堂背對著他,此時看到他突然變了的臉色,這才隨著他的目光轉過頭。</br> 上來時安安靜靜,現(xiàn)在卻有風從林子里吹過,地面上的葉子隨風翻滾。</br> 一身軍裝的凌慎行站在不遠處,筆直的身姿挺拔如松,一雙眼底幽深的如同遠處廣袤的天空無邊無際。</br> 而在他身后,整齊的站了兩排大兵,此時端著槍,瞄著康玉堂和沐文柏的方向。</br> 康玉堂雙腿一軟,幾乎跌倒在地,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臟的跳動聲,撲通撲通,快的幾乎要沖出胸膛。</br> 沐文柏本來已經(jīng)抱著逃出去的希望,眼看曙光就在眼前,結果迎來的卻是滅頂之災。</br> 他下意識的看了眼手中的槍,幾乎是沒有猶豫的抬起槍,槍口對著凌慎行扣動了扳機。</br> 凌雪蔓今天抱著兒子來看望督軍。</br> 幾個月大的孩子長得白白胖胖,此時正在老太太坐著的小矮榻上試著翻身。</br> 沐晚進來時,小家伙已經(jīng)成功的翻了個身,高興的咧嘴笑,露出一顆雪白的小牙。</br>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只可惜身體不適,不然非要抱在懷里親一親不可。</br> 凌雪蔓看向沐晚笑:“這孩子真是皮,除了睡覺的時候都不老實。”</br> 老太太瞇起眼睛:“你們快把這個小冤家抱走,一會兒該爬到我身上來了。”</br> 沐晚走過去將小家伙抱在懷里,小家伙似乎十分喜歡她,伸著小胖手去摸她的臉。</br> 沐晚很有小孩兒緣,接觸過的幾個孩子都很喜歡她。</br> 只是這個小家伙似乎格外的喜歡她,沐晚抱著他,他就賴上了,無論凌雪蔓怎么喊也不肯過去,只把小腦袋往沐晚的脖子上拱,嘴里咿咿呀呀的說著外星語。</br> 沐晚正高興著,忽然身上一熱,再看那小家伙,已經(jīng)咧開小嘴兒咯咯笑了起來。</br> “唉呀,小少爺尿了。”跟在凌雪蔓身邊的丫環(huán)叫了一聲,立刻有些驚慌失措的去看沐晚,凌雪蔓也急忙上前,硬是將小家伙抱了過去。</br> “弟妹,真是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尿濕了。”</br> 沐晚倒不覺得有什么,“小孩子嘛,拉拉尿尿的很正常,他也是待我好,要是拉了香粑粑,我可有得忙了。”</br> 凌雪蔓見她沒有生氣,這才放心的抱著小家伙換尿布了,而沐晚也去換了衣服。</br> 再回到正廳的時候,差點與外面走進來的劉管家撞到一起。</br> 沐晚往后退了兩步,劉管家也急忙收住腳。</br> “差點唐突到少夫人。”劉管家躬身拱了下手。</br> “劉管家有急事嗎?”</br> 劉管家臉色焦急,回道:“確實是有急事。”</br> “那就快點進屋吧。”</br> 劉管家又拱了下手,邁開大步往正廳去了。</br> 沐晚望著他匆匆忙忙的背影,眼底的光芒逐漸的黯淡了下去。</br> 想起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剛才還纏著她玩耍,現(xiàn)在就要面臨這樣的局面,著實有些可憐。</br> 沐晚一向不喜歡大人的事情牽連上孩子,但是誰又可憐過她腹中這個沒出生的嬰兒?她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的生命就被輕易的剝奪了。</br> 不要怪她心狠,她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br> 沐晚眨了一下眼睛,眼底重新恢復了平靜,邁著步子就進了正廳。</br> 凌雪蔓還在逗孩子,三姨娘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眼,便低著頭玩自己的指甲,只有雪秋坐在旁邊,笑呵呵的望著自己這個弟弟。</br> 李管家一進門,似乎沒料到凌雪蔓也在,本來就要出口的話又憋了回去。</br> 老太太見他僵著一張臉,眉頭皺著問:“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