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李騏軒到底是聰明人,雖然九處一直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從外圍兜著圈子慢慢接近真正目標,但在關(guān)系網(wǎng)被一層層切斷后還是引起了他的警覺,又或他還有九處未知的消息來源。
總之,從他組織人員的反應(yīng)速度看,這絕不是臨陣組隊。
龍云得到消息時并不感到意外。在紫孔雀的那段日子他早已體會到李騏軒未雨綢繆的行事特征,這次集結(jié)的瑞哥和武哥的勢力是早在丁棉抵達之前就被他收服的。
只不過……這個時間點掐得還真微妙。
之前在地下車庫喂貓時遇見小遠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著十來個兄弟要開車出去,離老遠就沖他喊:“龍哥,我們找到Didi了!”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們能找到九處都找不到的人?龍云當時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同道中人的消息來源比九處更多。然后,他回到辦公室接了侯坤的電話,立刻確認這不是巧合,而是一場預(yù)謀,常英俊這邊出了叛徒!
李騏軒打算對龍城大都下手,除了要干掉競爭對手之外,連丁棉都不打算放過。
九處醞釀已久在暗中協(xié)調(diào)多個部門以閃電之勢隔離了那么多官員,但因為先前英俊哥學(xué)程咬金橫里插過來掄的一板斧導(dǎo)致原定從紫孔雀獲得的直接證據(jù)被毀。
沒能在第一時間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下場是短短幾天的緩沖,讓上面那套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終于開始運轉(zhuǎn)。
幾十名干部,幾個派系,你給我三分面,我還你一個人。其中,常英俊就是李騏軒和某位“特殊朋友”的交換籌碼。
先前敲鑼打鼓那么熱鬧,最后總得抓一個“大角兒”交差吧?
龍云猜測,這個“角兒”在李騏軒看來光一個常英俊還不太夠,加上丁棉就更完美了。畢竟英俊哥后背真正的勢力是趙文廣,如果陽天會派來的人在龍城大都被干掉,趙文廣一派再想與之合作不啻為癡心妄想,那這邊的地盤上……就只有他李騏軒了。
想得美!可惜李總千算萬算,卻不知真正的對手是——榮少君。龍云心底涌起一股自豪,第一次為自己是九處的一份子而榮耀。
獨自坐在辦公室里抽了支煙。龍云積極調(diào)整情緒,強制自己不要去想Didi的事,不要太興奮的想象李騏軒的下場。
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怎么把侯坤遞來的消息散出去,讓常英俊和丁棉有一個調(diào)集人馬的準備機會,讓九處暗中派來的增援能不露痕跡的混在其中。
“龍哥,宵夜還是炒飯配湯?”華子扒著門框在門口探了個頭。
龍云掃了他一眼,剛想說“好”,突然又轉(zhuǎn)回視線盯了眼他的手腕,迅速挪開,偏著頭假裝看監(jiān)控,“小遠他們來信兒了嗎?”
“沒呢。”
龍云嘆了口氣,“這小子走時也沒跟我說清楚,到底是誰給的消息?準不準?有沒有危險?就那么沖過去,萬一對方有埋伏怎么辦?”
華子干笑兩聲,“不會吧?Didi就是一跳舞的,又沒多大用了,了不起也就兩三個人看著。再說,小遠多能打呀。”
龍云緩緩?fù)鲁鲎炖锏臒煟笆前。瓺idi沒多大用了’,但拿他當誘餌把咱們的人都誆過去還是沒問題的。”
華子一愣,“龍、龍哥?”
龍云沖他微微一笑。
看著幾乎被常英俊打成豬頭的華子,龍云感慨自己運氣還真好。
剛推測這邊出了叛徒,剛想著叛徒因為知道有陷阱肯定不會跟著小遠去,剛打算在留下的人里排查,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了。
“伯爵啊,真是很經(jīng)典的名表。”丁棉用腳尖挑起華子已被打斷的手腕,回頭,好奇地問:“小龍,你怎么會猜到是他呢?”
“在我之前,紫孔雀那邊一直是他盯場子。”
丁棉笑了笑,“唉,這么容易撈外快的位置,怎么能放個小孩子過去呢?俊哥,雖說用人不疑,但下次還是要挑最信任的才好,謹記,謹記。”
常英俊狠狠地又踹了華子一腳,抹掉頭上的汗,“干爹已經(jīng)派人過來了,一會兒先送您走,我和云子斷后。”
丁棉搖搖頭,“干嘛要跑路?李總辛辛苦苦設(shè)了個局,不用一用多可惜。”
“用他的局?”常英俊又茫然了。
龍云立刻抓住時機秀智商,“李騏軒敢這么大張旗鼓地殺過來,必然已打點好地面上的關(guān)系。之前他是想給咱們來一個出其不意,但現(xiàn)在咱們已經(jīng)得到消息,完全可以還他一個將計就計攻其不備。”
說罷龍云轉(zhuǎn)過頭看向常英俊,“俊哥,您信不信咱們夜總會就算被一把火燒了,消防車也得一小時后才來。”
丁棉看向龍云的眼神充滿笑意。
龍云似乎很受鼓勵,又說:“棉叔肯定早有準備并且成竹在胸。”
丁棉仰頭一笑,“好!”
常英俊終于明白了,這是要硬碰硬的節(jié)奏啊!其實好勇斗狠才是他的特長,□□爹逼著競爭大總,不得不整天四處應(yīng)酬裝深沉已經(jīng)快郁悶死他了,今天竟然有機會大戰(zhàn)一場,這比吃chun藥還讓他興奮。
揭開華子嘴上的封條,“李騏軒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俊哥您饒……”
常英俊拍上封條又要再打,丁棉一抬手攔住了,“不要難為小孩子,給他一個痛快就算了。我讓人預(yù)備了點小玩意,把兄弟們都喊上來,挑一挑趁手的家伙。”
正是雞血上頭的常英俊完全沒領(lǐng)會丁棉話中深意,一拍胸脯,“這不勞您操心,在自己地盤上我還能沒有趁手的家伙嗎?”
幾分鐘后,包房麻將桌上成堆的槍械讓英俊哥徹底石化了。
此時丁棉接了一個電話,結(jié)束通話后,笑瞇瞇地看著常英俊:“俊哥不介意我的人替您清理門戶吧?”
于千島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聽從李總的安排帶著人在假地址等候常英俊的小弟們自投羅網(wǎng),用李總給的槍把小遠等人嚇得屁滾尿流。然而不等他得意,那冰冷的槍管之前是如何頂在小遠頭上的,現(xiàn)在就是如何頂在他頭上。
拿槍的人他認識,是丁棉的助理陳青元。
“棉叔,事已辦成,我這就帶人回去。轉(zhuǎn)告俊哥,我會幫他清理門戶的。”
清理門戶!
于千島眼珠亂轉(zhuǎn),驚悚地看到站在對面的小遠露出獰笑。
“砰!”
顧鋒帶著人破門而入,只見屋內(nèi)一名中年男子被捆住雙手跪在一大灘鮮血中的背影。
“急救!”顧鋒招呼一聲后帶著組員分頭搜查這套躍層式單元房。電源接通,屋內(nèi)燈火通明,在頂層閣樓,他們找到八名被捆成粽子的嫌疑人。
有警員匆匆上來匯報:“組長,樓下的嫌疑人已死亡。”
顧鋒把上面的工作交給組員,自己跑下樓梯。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死者側(cè)著頭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跪趴著,雙目圓睜。
這個人他見過,顧鋒皺起眉頭努力回憶。沒錯!這個人是龍城大都的經(jīng)理于千島。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龍云是那的副經(jīng)理。
想起雖然同住一個大雜院,卻許久未見的發(fā)小兒,顧鋒心中五味雜陳。
雖說上下班時間滿擰,但云子是在故意避開他吧?可他也沒臉再主動找龍云。有時遇見龍秀想打聽幾句,這丫頭看他的眼神又讓他實在張不開嘴。
倒是老媽隔三差五就怒氣沖沖地念叨:龍云給家里裝空調(diào)了,龍云開了個Q7,葉素蘭把攤位兌出去了,因為龍云每個月都給家里大把的錢,龍云家的餐具換成骨瓷的啦,龍云家今天吃螃蟹!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孤立了。胡同里其他一起長大的孩子們沒人愿意搭理他,隔壁郭奶奶每次遇見他都“夸”他是“六親不認、公正嚴明的好孩子”。
“組長,樓上嫌疑人的身份已經(jīng)核實完畢。”
顧鋒抬起頭。組長。是的,他現(xiàn)在是組長,他是業(yè)務(wù)骨干,他得到的是上層領(lǐng)導(dǎo)的賞識,他不需要那些平民能理解他。
“法醫(yī)到了沒有?留下兩個人保護現(xiàn)場,其他人跟我去龍城大都!”
“等等!”突然有人攔住他,“你要去龍城大都的行動有領(lǐng)導(dǎo)批準嗎?”
問話的人是戴逸歌,顧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什么總隊長把一個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員硬塞進他的隊伍,查驗身份什么的有閱讀器就夠了。
戴逸歌看著顧鋒無視他的提問徑自帶人離去,聳了聳肩。一回頭正好瞧見被留下的兩個小警員互相對眼神兒撇嘴,戴逸歌就說:“你們這位組長夠積極的。”
小警員冷笑一聲,“是啊,就沒有他不勤兒的地方。”
戴逸歌一臉好奇,“可是再‘勤兒’也得有時有晌吧?這樣私自行動……在你們警隊不算犯規(guī)嗎?”
兩個小警員又對了個眼神兒,其中一個掏出手機,“我還是跟隊里匯報一下吧。”
戴逸歌點頭,“對嘛對嘛,紀律是最重要的。”
“你不要忘了紀律!”陳國鏡一把攔住要下死手的侯坤。
已經(jīng)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男人攤在地上,哀求:“饒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只是被于千島叫過來的。”
隔壁房間內(nèi),幾名隊員正小心翼翼地把被四根黑皮帶懸吊在半空的Didi解救下來,即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特種兵也不忍去看那滿身被凌虐后的傷痕。
侯坤走進來時看到的場景讓他覺得自己很需要來一支煙。突然聽到Didi微弱的呢喃:“不,不要,不要……”
侯坤想了想,單膝跪地貼近他的耳朵小聲說:“不用怕,于千島已經(jīng)死了,李騏軒也沒日子蹦跶了,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