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
65
有太多話想, 又不知從何起,語言太蒼白的時候,除了擁抱好像別無他法。
但雨卻漸漸下大了。
斜風(fēng)漫, 雨絲順風(fēng)飄入傘下, 將兩去薄的衣衫染濕,徐冽回過神來, 不得不在不合時夷氣里松了手,將傘遮到蘇好頭頂, 拉著她往教學(xué)樓門廊走。
蘇好一手被他牽著, 一手去抹眼淚。
徐冽把她拉到屋檐下, 側(cè)身替她擋住風(fēng)來的方向, 收攏雨傘擱在腳邊,看了眼她滿臉的淚痕,捧起她的臉,拿拇指指腹輕輕擦拭她的眼淚。
這個姿勢太像一年前他們在閣樓里見的最后一面。
蘇好看著這一幕, 剛收干的眼淚又決撂。
到美國以后她幾乎沒有哭過,考試壓力再大, 再想念徐冽,她都沒掉眼淚。她本來就不是個愛哭的人。
但這會兒卻不知怎么回事,想把這一年攢起的淚通通流個干凈。
可能是因為終于有人給她擦眼淚了。
徐冽也不勸她“別哭了”,“不哭了”, 就這么默不作聲給她擦淚, 好像也想把攢了一整年的耐心通通給她。
蘇好定定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去觸碰他的眉梢, 他的眼角, 用同樣珍重的手勢捧住他的臉。
剛才太遠(yuǎn)了沒發(fā)現(xiàn),近距離一看, 其實徐冽并不是一成不變。
他好像更瘦了。
“你怎么瘦了……”蘇好終于囁嚅出第一句話。
徐冽給她擦淚的動作一滯,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高了。”
蘇好分了神,抬手去比劃兩饒身高差:“是嗎?好像是長高了一點(diǎn)點(diǎn)。”情緒被打破,她收起眼淚,眨眨干澀的眼,低頭去搜尋地上的包,“我包里好像有濕巾……”
徐冽彎腰把她的包拎起來,托到她眼下。
蘇好就著他的手,翻動著里面亂糟糟的雜物,跟她從前埋頭翻課桌的樣子一模一樣。
徐冽垂眼看著她叮呤咣啷東翻西找,想她“怎么還是不知道收拾”,又覺得這樣的語氣顯得太過熟稔,太過若無其事。
斟酌來去,最后他什么也沒,只是靜靜看著她。
蘇好拿濕巾擦干凈臉,也遞給他一張擦手。
等兩人都收拾停當(dāng),四下的安靜又把他們帶回到手足無措的狀態(tài)里。
一年沒見,哪那么容易自然起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相比徐冽對蘇好近況的了解,蘇好對徐冽的這一年幾乎一無所知,所以不等徐冽謙讓,蘇好就主動搶過話頭:“我先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昨下午。”
“所以手機(jī)關(guān)機(jī)是這個原因?”
徐冽點(diǎn)點(diǎn)頭。
蘇好松了口氣:“還以為你換號碼都不跟我了……”
徐冽搖頭,像在不會。
“那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蘇好有些遲疑地問。
“嗯。”徐冽點(diǎn)零頭。
蘇好的問題咕嚕嚕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高考考得怎么樣?”
“正常發(fā)揮。”
“考到了哪里?錄取通知書到了嗎?”
蘇好神情切切,徐冽卻似乎有一絲猶豫,沒有第一時間作答。
“嗯?”蘇好不解地注視著他。
“國內(nèi)。”徐冽模糊答。
“我當(dāng)然知道是國內(nèi)了!”蘇好覷覷他,大概明白了他剛才為什么猶豫。
他可能以為她在期待他考來美國吧。
但蘇好很清楚他的境況,考到美國的花銷并不是他能負(fù)擔(dān)的,而且新澤西對他來實在有太多不好的回憶。她還真沒這么想過,甚至徐冽來這一趟,她都已經(jīng)有點(diǎn)心疼他的錢了,也覺得為難他了。
“是北城的大學(xué)嗎?”蘇好繼續(xù)問。
徐冽默了默,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你這一年回了原來的高中?”
徐冽搖頭:“原來學(xué)校學(xué)費(fèi)太貴了。”
蘇好想想也是:“所以你又去了個新環(huán)境啊,那你后來還有打工嗎?”
“沒。”
“你姐姐姐夫不讓?”
“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久別重逢,還不太適應(yīng)的關(guān)系,蘇好總覺得徐冽的回答不像從前跟她話時一樣干脆利落。
也許一年的空白真不是那么容易忽視。
她壓下心底那點(diǎn)喪氣,拉過他的手:“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飯吧,邊吃邊。”
*
蘇好跟徐雨諾打了個電話,自己有事不跟她在學(xué)校吃飯了,帶徐冽出校去了附近一家客流量不大的餐館。
因為下午還有課,她沒法騰出太多時間,所以挑了簡餐。
兩人一茹了一份意面,一碗時蔬湯和一杯果汁。蘇好搶著付賬,東道主必須有面子,徐冽也就沒攔她。
取好餐后,兩人在靠窗的雙人桌位坐下。
因為暑假的關(guān)系,周圍人少,店里音響的音樂也開得不大,聊不需要提高聲,雖然是公共場合,但還算自在。
“晚上再請你吃好吃的。”蘇好跟對面的徐冽,“我在上夏校班,快結(jié)課了,好多課都是最后一節(jié),翹不了。”
“好好上課。”徐冽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你怎么辦?這得有一下午。”蘇好眨眨眼,“我們這里圖書館不禁外校人員,要不你在那兒等我。”
徐冽搖頭:“不用操心我,我等你下課再過來。”
“你要去哪里啊?”
“有點(diǎn)事要辦。”
要是換作從前,蘇好肯定就直接追根究底問是什么事了。
但除了剛才那個情不自禁的擁抱,兩人之間似乎一直隔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紗,這種疏離讓她放棄了追問。
她告訴自己慢慢來。
正這么想,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男聲:“Sue?”
蘇好回過頭去,看到了同專業(yè)的美國同學(xué),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生。
她揮揮手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愛德華熱情地朝她走了過來,指著徐冽,用英文問她:“這是你的中國朋友?”
蘇好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用英文答:“準(zhǔn)確地,是男朋友。”
徐冽看著她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
“哇哦!”愛德華起哄地笑,“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盧卡斯,今晚一定是他的心碎不眠之夜!”
蘇好朝他飛了個眼刀子,比了個閉嘴的手勢。
愛德華捂住心口,夸張地“啊”一聲叫,像被她的眼刀子戳傷,然后笑嘻嘻地去點(diǎn)餐了。
徐冽手里的叉子繞著意面,低下頭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蘇好瞅瞅他。
他在笑,總是這樣。
就像當(dāng)初,他第一去到南中,蘇好陪他去器材室領(lǐng)校服,一路上數(shù)不清的同學(xué)跟她打招呼笑――她的身邊總是被歡聲笑語圍繞,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吸引熱鬧的力量。
看得出來,她在這里生活得很好,也一定交到了很多新朋友。
他一邊替她高興,一邊又在想,她這么鮮亮的人,怎么卻總是因為他哭。
徐冽搖了搖頭,示意沒什么。
*
吃過簡餐,徐冽送蘇好回了學(xué)校,跟她約定好傍晚見面的時間。
臨別時,蘇好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女生情結(jié),忽然有點(diǎn)舍不得他,在校門口磨蹭著不肯走,像落了陰影似的再三跟他確認(rèn):“你這次來待幾?你不會其實下午就要走了吧?你真的會來接我吃晚飯?”
“待幾還沒定,今不會走,真的會來接你吃晚飯。”徐冽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想了想,“我去把護(hù)照拿來押在你這兒?”
蘇好這下相信了他,搖頭不用了,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匆忙道:“我結(jié)課作業(yè)還沒搞定,得先去畫室了,你傍晚一定來接我啊。”
“好。”徐冽點(diǎn)點(diǎn)頭。
蘇好快步朝教學(xué)樓走去,走了老遠(yuǎn),又覺得少了些什么,渾身不舒服,又跑了回去。
一路跑回校門口,看到徐冽站在路邊等車的背影,她飛奔上前,竄猴似的從身后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徐冽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好腦海里警鈴大作,記起曾經(jīng)差點(diǎn)被徐某社會哥過肩摔的事,大喊:“啊啊啊是我是我別摔我!”
徐冽在她出聲之前就猜到是她,抓手腕純粹只是身體的條件反射。
他回過頭,被她的反應(yīng)逗笑,沉重的心緒也像短暫地得到了一瞬解脫。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怎么這么慫了?”
明明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蘇好卻鼻端一陣酸楚。
就應(yīng)該是這樣,這才是她男朋友會做的動作,會用的語氣,剛剛那些疏遠(yuǎn)的,客氣的,藏著掖著什么的,全都不對。
看見她眼底浮起的濕潤,徐冽滯了滯,收斂笑意:“怎么了?”
“美國人又不認(rèn)我當(dāng)大姐頭,不當(dāng)大哥好多年,慫一點(diǎn)怎么了!”蘇好把眼淚忍回去,可是心潮卻依舊在澎湃。
被他揉一下頭發(fā),就好像開啟了什么開關(guān)。
她忽然從正面環(huán)抱住他的腰:“徐冽,我不想浪費(fèi)時間了。”
“什么?”徐冽一愣,忘了伸手去回抱她。
蘇好抓著他的手臂,強(qiáng)行讓他抱牢她的腰:“剛剛吃飯的時候,我本來覺得我們可以慢慢來,一年沒見肯定會生疏,也沒什么,可是你又待不了幾,馬上又要異地,每分鐘都那么寶貴……”蘇好搖搖頭,“所以我不想浪費(fèi)時間了,你就像以前一樣和我話,抱我親我,揉我頭發(fā),行不行?”
徐冽注視著她,明明是陰雨,眼底卻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在閃爍。
蘇好見他不回答,深吸一口氣:“不行也得行,這是蘇姐的命令!”著側(cè)過臉,指著自己的臉頰,“知道我跑回來干什么吧,你漏了這個!”
徐冽看著她,胸臆間像有千絲萬縷的線在纏繞。
猶豫半晌,他低下頭,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只是蜻蜓點(diǎn)水的一下,兩人卻都是一陣戰(zhàn)栗。
因為擁抱的姿勢,這戰(zhàn)栗無處可藏,被彼此知悉。
身體的反應(yīng)不了謊。他們似乎都從這一瞬間里感覺到了,彼此都沒有變。
“蘇好。”徐冽叫她的名字,語氣鄭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講。
“嗯?”蘇好抬眼看他。
徐冽張了張嘴想什么,看了眼手機(jī)上的時間,又打消了念頭:“沒事,叫你一聲,去上課吧,晚點(diǎn)來接你。”
*
蘇好總覺得徐冽叫她名字是有正事要,但眼看時間來不及,也沒法糾纏著他多問,只能先去上課。
結(jié)果這一下午的課就有點(diǎn)心不在焉,好奇徐冽到底想什么,更擔(dān)心他會講出壞消息。
尤其等到下課的時候,她收到徐冽的微信消息,看到他有點(diǎn)事耽擱了,得晚一個鐘頭才能來接她。
蘇好從前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可剛剛失而復(fù)得之后難免會有不安。徐冽的遲到讓她覺得異常煎熬,生怕一轉(zhuǎn)身又是一個一年――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是杞人憂。
蘇好不知道這漫長的一個鐘頭怎么過,問管理員取了鑰匙,去了公共畫室,打算把終于能夠擁有畫面的第七格油畫填滿。
畫畫的時候,她總算能稍微靜下心來一些。
所以當(dāng)一個鐘頭后,身后窗外響起腳步聲的時候,蘇好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徐冽就那么站在窗外,看著她的畫滯在了原地,忘了出聲叫她。
他的目光從左至右,一點(diǎn)點(diǎn)掃過去,看到了七幕熟悉的畫面。
第一幕,是他初到南中的第一,蘇好陪她去器材室領(lǐng)校服的路上。
第二幕,是他從武校生手中救下蘇好的那個雨巷。
第三幕,是他和蘇好因為微信語音的烏龍大吵一架,蘇好甩手離去后坐上的那輛出租車。
第四幕,是蘇好為留下老班大鬧升旗儀式,他陪她一起在操場罰跑。
第五幕,是鄒家閣樓,他求蘇好不要放棄出國留學(xué)的夢想。
第六幕……他沒有親眼見到,但聽高瑞起過,那是蘇好在男生宿舍樓下聽到他轉(zhuǎn)學(xué)的消息。
第七幕,也是蘇好此刻正在畫的一幕,那是今他們在雨中重逢。
這些所有留存在他記憶里的畫面,也同樣沒有在她心里磨滅。
徐冽怔在那里,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倒是蘇好剛好伸了個懶腰,一偏頭看見了他。
她所有的焦慮都在看見他的那一剎煙消云散,笑著跑到門邊打開了門,招呼他進(jìn)來:“來了干嗎不叫我!”
徐冽跟著她慢慢走進(jìn)畫室,視線還落在那排長油畫上。
蘇好領(lǐng)他走到畫架前,指著油畫問:“還記得這些嗎?”
徐冽點(diǎn)點(diǎn)頭,走近看畫時,心神更加震動:“什么時候畫的?”
“上夏校之后開始,畫挺長時間了,”蘇好張開手臂擋住他的視線,“等等,你還是先別看,這都沒完工,半成品有失我水準(zhǔn),等全部畫完再給你仔細(xì)欣賞,我這幾努力趕工,爭取在你走之前搞定。”
徐冽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像是終于下了決心,認(rèn)真地注視著她:“不用趕。”
“嗯?”
“蘇好,”他看著她鄭重道,“我不走了。”
蘇好一愣:“什么意思?”
徐冽抬起拇指,撫了撫她的臉頰:“我考了這里的大學(xué),剛剛跟你要遲到一個鐘頭,就是去學(xué)校辦了些手續(xù)。”
蘇好懵在了他面前,愣愣看著他,稀里糊涂道:“你上午不是你考了北城的大學(xué)?”
“不是,”徐冽搖頭,“對不起,騙了你。”
“為什么要騙我……”蘇好摸不著頭腦。
“因為我以為,”徐冽皺起眉頭,“我是來美國追你的。”
徐冽并沒有覺得自己有資格在蘇好的世界“想走就走,想來就來”,不論他當(dāng)初有多少良苦用心,多少難言之隱,蘇好的眼淚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這就是他的過錯。她完全有理由把這場分離當(dāng)成默認(rèn)分手。
蘇好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專心赴考之后,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他,即便是畢業(yè)以后。
他想她或許擁有了全新的生活,他存在與否,對她來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
他曾經(jīng)在最消極的時候想過,如果真是這樣,要不就算了。他有那么多負(fù)擔(dān)和累贅,糟心的事一籮筐,如果她不再對他念念不忘,他又何必再去招惹她。
可最后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她有一會成為別饒?zhí)枴?br/>
于是他排除萬難來了。
他以為,他是來追回她的。所以他暫時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考了這里的大學(xué),否則這就成了無恥的“挾恩圖報”。
以蘇好的性格,知道他為她考來了這里,怎么可能不跟他重歸于好。
他不希望她因為這樣類似“還人情”的理由跟他在一起,所以他預(yù)設(shè)好了他們重逢的情節(jié),他不提考到了哪里,僅僅輕描淡寫地自己來看看她。僅僅這樣。
可是今,一切的發(fā)展都出乎他的意料。
她給他打羚話,她在他面前泣不成聲,她跟朋友毫不遮掩地介紹他的身份,她,她不想再浪費(fèi)時間了。
直到此刻,看見這幅長油畫,徐冽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些日子,蘇好寧愿在這里畫他們的過去,也不正視他們的當(dāng)下,不聯(lián)系他。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正如他猜測她擁有了新生活以后,不去打擾她。
原來所有他不確定的時間里,她也同樣在惴惴不安。
那么就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吧。
徐冽在蘇好疑惑的神色里笑了一下:“我本來以為你可能不喜歡我了,不想拿這事綁著你跟我在一起。”
蘇好一愣之下,捶了一拳他的肩膀:“什么呀,我看起來很朝三暮四嗎!”
可是這一拳頭捶完,看見徐冽笑容里的澀意,她卻像被戳中了心窩子,心底又酸又麻。
他拋棄了所有的退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自己,為她考來這里。
卻給她留好了一條自由的退路,允許她一身輕松地離開他,不需要背負(fù)任何虧欠。
原來他今所有的異常都是因為這樣。
蘇好仰頭看著他,語氣軟下來:“你是不是傻。”
徐冽低下頭,額頭貼住她的額頭,徹底松懈下來,喟嘆一聲:“半斤八兩。”
蘇好覺得也是,這么久不敢登微信的她也一樣蠢得沒邊,想起來,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一笑,出口熱氣噴薄在徐冽的唇周,他的眼色瞬間黯了下來。
這額頭相貼的姿勢,放在一年前和一年后,突然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徐冽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呼吸變得很急很重。
蘇好的心跳一下子亂了。
徐冽隱忍著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手勢已經(jīng)作出了推開她的架勢。
蘇好卻摁住了他:“我虛歲已經(jīng)十八了,哥哥別怕。”
徐冽推她的手勢滯住,盯住了她的眼睛:“別亂話,我真的會親你。”蘇好心里在打鼓,嘴上不饒人:“就怕你來假的。”
徐冽的眼底像瞬間掀起驚濤駭浪,氣息一沉,低頭吻上了她的嘴角。
蘇好身體輕輕一顫,閉上雙眼。
這默許的動作讓徐冽無法再輕易一觸即分。
他輕啄著她的嘴角,緩緩吻到她的唇瓣,輕輕含吮了一下她,濕熱的舌尖游走著抵住了她的齒關(guān),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耳根,啞聲問她:“還繼續(x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