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苗家清酒很烈, 除了只喝了一小碗的周靈外,柯瑜已經(jīng)醉暈在周靈身上了。
就連傅時錯臉上都是緋紅一片,看一會人就要甩一下腦袋, 似乎是暈得不行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
安旭平時自詡酒量不錯,然而不過是喝了三碗眼前就有些發(fā)暈了。
所有喝了幾大碗酒的人中,只有周照沒有半點醉的樣子,眼也不虛, 還在往白瓷碗里倒著酒。
而且臉也不紅, 當(dāng)然他這樣的皮膚也看不出來紅不紅。
安旭撐著腦袋想,那天晚上似乎是看見他臉紅了的啊。
她側(cè)身撲過去, 趴在他肩膀上, 暈乎乎問:“你還喝?”
周照側(cè)頭看她, 見她瞳孔里都是自己,放了酒壇,忍不住伸手環(huán)上又松了些力度,虛虛撐著她。
他轉(zhuǎn)回頭,沒說話,端起那碗酒就要喝,安旭伸手?jǐn)r了一把。
酒水灑了一些出來,安旭咕噥著:“別喝了?!?br/>
他端著酒忍不住再次側(cè)目, 吞了吞喉嚨, 淡聲問:“擔(dān)心我?”
安旭“昂”了聲, 支起胳膊撐著腦袋,“小心肝喲?!?br/>
周照端著酒碗的手晃了晃, 最終放在桌面上, 定定看著她。
心里一股憋著一股的不得勁, 還氣不過。
她都結(jié)婚了,是別人的嬸嬸了,怎么還敢如此大膽地來撩撥他的?
他又想起兩天前,她說想試試真人……她老公不行???
想到這里,莫名有些高興,卻又在下一秒頓住。
高興什么?甘愿當(dāng)三么?真有你的,周照。
垂眸端起酒碗一口悶了,手也松了,安旭猛地往后倒去,伸手扒拉,“欸?欸?”
他收著那截細(xì)腰又拉了回來,安旭趴在他胸口,怒罵:“干嘛?把我摔了有你好受的!”
他低頭看她的面容,她喝醉了后白皙的臉上一片緋紅。
迷離著的眼神帶著一萬把鉤子,那鉤子卡在他心臟上,生出一根黑色的、被稱為淪喪的線,緊緊拉著他試圖在往下墜。
對面輪椅傳來輕一聲響,傅時錯倒在椅背上,緊閉著雙眼。
周照掀起眼皮看了眼,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扶著安旭坐好,“我先把你侄子送過去休息,你好好坐著?!?br/>
安旭趴在椅背上,揮了揮手,說:“去吧去吧?!?br/>
周照起身,把身上的外套脫了蓋在她身上,轉(zhuǎn)身走到傅時錯那邊。
“哥,我也把瑜姐送過去吧?!敝莒`扶著柯瑜站了起來。
周照嗯了聲,推著輪椅往外走,門檻靠邊和下方的小臺階上都有幾塊鋪好的木板子,他推著輪椅過去。
到了新房子,客廳旁邊的那屋已經(jīng)被收拾出來了,窗戶開著在透風(fēng)。
想來也是考慮到二樓不好上去,她們就把樓下的屋子騰了出來。
周靈把柯瑜扶進二樓平時她住的那間,幫忙把妝給卸了,又拍了點自己的水乳給她,隨后蓋好被子,關(guān)了燈和門下樓。
周照也剛好出來,把門拉上。
“哥?!敝莒`喊了一聲。
他看向妹妹,“怎么了?”
周靈咬唇,“哥,我知道你喜歡旭姐,但是她既然結(jié)婚了,你就放棄吧?!?br/>
周照往外走,“再說吧?!?br/>
“難道你還想跟旭姐不清不楚的下去嗎?到時候她走了你怎么辦?阿奶怎么辦?”周靈說著眼眶泛紅。
周照停住腳步,看著東方山頭那明亮的月,回:“還能怎么辦?繼續(xù)生活唄,地球照樣轉(zhuǎn),日子照樣過。”
周靈大步上前,看向周照:“可是你會難過?!彼^續(xù)說:“你知道嗎,旭姐來我們家是有目的的?!?br/>
周照:“我知道,她跟我說過?!?br/>
周靈耿著問:“那她有說是什么目的嗎?”
他沒答。沉默在兄妹中間鋪開,只有月光一點點灑落在地上。
片刻后周照繼續(xù)往外走。
周靈在后面帶著哭音說:“她來這里,是來拿阿奶手里那真正的古苗藥藥方,為了傅總來的。”
周照停了幾步還是繼續(xù)走,手里一點點捏緊。
周靈跟上:“從她一開始幫我,到后來我把她帶進大雜院認(rèn)識你……”說著說著眼淚撲哧撲哧掉,“哥,對不起,是我太笨了?!?br/>
周照下了臺階,站住腳步轉(zhuǎn)身。
周靈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后,掉眼淚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那時候阿媽跑了,周國生回來家里搶走最后一點糧食走人。
小小的周靈就是一步一搖跟在他身后,眼淚啪啪掉,嘴里喊著:“哥哥,餓餓?!?br/>
他抬手,周靈驚懼地縮了縮肩膀,卻還是穩(wěn)穩(wěn)站著不動,只是眼淚流得更兇了。
周照好笑,揩了揩妹妹眼角的淚,“哭什么?這么大人了?!?br/>
周靈使勁吸了吸鼻子,“我太笨了?!?br/>
“你是笨,還不長記性?!彼f著轉(zhuǎn)了話題:“不是你帶她認(rèn)識我的,在那之前我們就見過了?!?br/>
“???”周靈眼淚唰止住了,“之前就見過了?”
周照點頭,戳了她腦門一下,說:“不要想了,我都能解決?!毕掳屯f廚房那邊比了比,“收拾碗筷去?!?br/>
周靈抹干凈眼淚,往廚房走去。
周照跟在后面,扭了扭脖頸。
月光從半開的正房門外灑了進去,客廳旁邊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在他們兄妹遠去后才靜靜地關(guān)上。
進了堂屋,安旭趴在椅背上,似乎睡著了。
周照也沒叫她,在她旁邊坐下,又倒了碗酒。
周靈收拾得很快,一會兒后桌子也收了起來,她進了廚房去洗洗刷刷。
夜風(fēng)從大門吹了進來,周照站起來去關(guān)大門,“周靈,我關(guān)門了?!?br/>
周靈也關(guān)了廚房門,“噢,關(guān)吧,冷死了?!?br/>
關(guān)好門,他把安旭的椅子往火塘邊移了移,就這一挪動,安旭迷迷糊糊醒來,下巴上一道紅印子。
周照看著,伸手摸了摸。
安旭臉在他掌心蹭了噌,見他桌面上的酒碗,“你酒量好大啊,這都不醉。”說著人趴了過去,“抱我一下?!?br/>
周照穩(wěn)穩(wěn)坐著,手卻不聽使喚地放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搭著但又沒抱她,而是問:“你老公呢?怎么不跟你侄子來找你?”
安旭撐著胳膊撐在椅背上,手背抵著下巴,歪著頭笑。
周照收回視線,端起酒碗一口喝完,隨后手放下去,一把把她的腰摟了過來。
安旭順著他的動作,趴過去靠在他胸口,抬手放在他身后,不安分地從衣擺內(nèi)伸了進去,一點一點地摸著他脊椎骨。
周照收緊手,忽然問:“他知道你在外面撩撥男人嗎?”
安旭暈乎乎的越發(fā)好笑,這就是吃醋么?他在吃醋?跟一個無名無分的死人?
沒聽見她回答,他內(nèi)心帶了些惡毒,話成了刺往外飚:“他知道你這兩唇瓣被別的男人親吻過嗎?”
她抬眸看著他,什么都不說,下巴抵在他胸口。
喲,會講騷話了。
周照伸手捏著她下巴,拇指一點點按壓過淡粉的嘴唇,“他用過這里嗎?”問完又覺得自己的話好笑,都是她老公了,怎么可能沒用過。
他掌心往下滑,摸到她纖細(xì)的脖子上。
她太瘦小了,他把掌心攤開,一把就能握住她的脖頸。
握住后他移動視線看她眼睛,這回她沒打他的跡象,眉眼彎成山那邊的月牙一般,還把下巴搭下來杵在他虎口上。
像小時候的大黃,毛茸茸的一小只,提著它脖頸它會把小腦袋搭下來,乖得不得了。
他覺得生氣,低下頭跟她對視,額頭貼上,“他還知道你想睡別的男人,想跟別的男人上床嗎?”
安旭腦袋重量放在下巴那只手上,歪了一下頭,“別的男人不就是你啊,你生氣哦?”
周照掐著她脖頸的手想使力,她動了一下,他力道就松開了一些,回到剛剛貼著她皮膚的力度上。
安旭人從椅子上整個挪了過來,岔開腿坐在他身上,抱著他的腰嘀咕:“怎么感覺有點困?”
她仰了一下頭,周照松了手。
安旭又低頭,整個人窩進他懷里,“抱我去睡覺吧,不想走路?!?br/>
身體比大腦聽話,已經(jīng)抱著她站了起來。要往外走又停住腳步,“讓柯瑜攝影師留下幫我一段時間,我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你明天就走吧?!?br/>
“為什么?”
“哪有為什么,你家人都來找你了。”周照抱著她往門口走去。
“他來他的,再說我想要的東西不止一樣呢。”安旭伸出一只手,比出二,說:“我要兩樣?!?br/>
他單手抱著她,一手去拉門,沉聲說:“都給你,拿著東西走吧?!?br/>
她一聽這話,猛地直起腰身,手收回來撐在他胸口看他。周照怕她掉下去,忙收回手,雙手抱著她。
火塘里還有幾束火光搖搖晃晃,把一方小天地照得昏昏暗暗。
安旭手下滑,在硬邦邦凸出的肌肉上按著,身子前傾,仰頭親了親他,直白問:“真讓我睡?”
他也看著她眼睛,“你要睡我?”
她歪頭,手下抓了抓他腹肌,“讓我睡爽了我就回去了?!?br/>
周照鼓了一下腮幫子,“安旭,你真他媽沒……”
安旭看著他,等了幾秒鐘,問:“沒什么?”
他沒再說下去,握著她腿往地上放,“換一件事?!?br/>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雙手在后面扣緊,腿也往上勾住緊緊盤著他,“那不行,我就得是這一件?!?br/>
周照被狗皮膏藥一般緊緊纏著,她腿部肌肉夾得他渾身血液發(fā)熱,放又放不下去,伸手拍了一把她臀部,安旭小小的叫了一聲。
“旭姐你怎么了?”周靈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你哥——”告狀聲被突然壓下的唇封住,安旭仰頭和他費勁地撕吻著。
“我哥怎么了?”周靈疑惑著,打水洗了下手,站起來想去堂屋看看。
周照狠狠吸了一口口腔里的舌尖,放開她的唇瓣。分開的唇縫間拉開長長一道絲,被火光晃得尤為顯眼。
他追過去親一口,親沒了,這才一手拖著她臀部抱起,打開門出去,和正要過來的周靈對上。
周照說:“她剛剛醉倒過去了磕在地上。”看了眼她的手,“火爐上有燒開的開水,你兌著洗,洗完早點睡?!?br/>
“噢?!敝莒`看著她哥抱著人遠去,進了堂屋提開水。
周照抱著人去了洗手間,按開燈光,扒拉著她的腿放地上。
這回倒是沒作妖了,站地上穩(wěn)住身子,打開水洗臉。
周照在洗手間門口的小破樁子上岔開腿坐下,膝蓋支撐著胳膊,仰頭看著天上那枚彎月,和她那雙笑起來的眉眼一模一樣。
他摸出煙點燃了一根,靜靜地抽了起來。
想靜心,腦海卻叫囂著:干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