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對比
林家三娘子最新章節(jié)
第七十六章
六月初,李富貴將小院的鑰匙留給了林碧落,帶著十二郎返鄉(xiāng)了。
十二郎臨走之前,林碧落再三交待:“你要是將李叔送回去帶不回來,你也就別回來了,跟他一起在鄉(xiāng)下打漁過活去吧!”
“……”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一個前途大好的護(hù)衛(wèi),看帳討債看家護(hù)院跑腿,與三教九流打交道,幾乎可算無所不能,怎么就要被發(fā)配到漁村去當(dāng)個打漁少年?
上京城中的繁華他還沒看夠,還想著娶一房漂亮的媳婦兒呢……
“定不辱使命!”
這幾個字?jǐn)S地有聲,林碧落充分理解他語氣里的被迫不甘,笑的毫無負(fù)擔(dān)。
果然報復(fù)十二郎這種事情她做起來不但順手,還爽氣!
半閑堂生意愈見紅火,林碧落不斷開發(fā)出來的各種小食深得婦人與小娘子們的喜愛,每日爆滿。灶上的媳婦子們工作量極大,林碧落充分考慮,又買了四個灶上的粗使丫頭來打下手。
從五月底至六月頭,何氏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只因林碧月出門子的日子近了,她要準(zhǔn)備的東西太多,如今光鋪子里的事情都夠林碧落忙的了,家里的事兒是一點也指望不上她了,唯有自己忙碌。
在這么忙的間隙里,林楠卻跑來告訴林碧落,包先生找她有事兒。
林碧落自離開學(xué)堂,極少有功夫回去。最近的一次還是半閑堂開業(yè)之前,她特別跑到包先生那里求字。包先生雖是讀書人,但并不迂腐。尤其是對林碧落,更多的是欣賞。
他教的學(xué)生里,這個女學(xué)生算是極為聰慧的,凡事一點就通。小小年紀(jì)擔(dān)當(dāng)起養(yǎng)家重責(zé),且做的有聲有色,便是與權(quán)貴相爭,也毫不退讓,一身傲骨讓他贊賞不已。
可惜了,是個女兒家!
林碧落特意讓迎兒包了些店里的小食,親自去拜訪包先生。哪知道包先生找她,卻是為了林楠。
原來林楠這一年間極為刻苦,讀書成績在學(xué)堂里一直名列前茅,作為包先生的得意弟子,他當(dāng)然希望林楠能夠更為出色。
“……做學(xué)子的,勢必要學(xué)會兼聽則明。他久在我門中學(xué)習(xí),時日久了卻并不是好事。要知凡事都只聽一家之言,久而久之便容易閉塞。我有個師弟在應(yīng)天府書院教書,想著讓楠哥兒去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應(yīng)天府書院雖比不起東林書院,但先生也是博學(xué)高識之人,況學(xué)子家境不至顯貴,更宜專注學(xué)業(yè)。你意下如何?”
“這件事情……不是應(yīng)該讓我阿娘來決定嗎?”包先生這種鄭重與她商議的態(tài)度真是讓她受寵若驚。
包先生一笑:“你阿娘到底是后宅婦人,這些事情你定然也能決定。我越過楠哥兒直接找你,便是怕他要計較花費。應(yīng)天府書院到底是有名氣的書院,花費不菲,我想著你家中如今境況也不錯,才來喚你商議。”
林碧落想想,也是。
若是阿娘聽了包先生的話,回家來還得與她商議。況阿娘是個寡婦,到底不太便宜。自己是包先生的學(xué)生,倒不如喚了自己來商議,兩廂便宜。
她起身,恭恭敬敬向包先生施了一禮:“先生為楠哥兒的學(xué)業(yè)費盡心思,我替阿弟謝先生大恩!這便回去與家母商議,盡快送楠哥兒去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到時候還要麻煩先生寫引薦信呢。”
書童送了她出來,林碧落又去后院與包師母問了個安,這才到了前院學(xué)堂。
林楠陪了她過來,卻被書童擋在了外面,這會兒急的抓耳撓腮,見到林碧落忙迎了上去:“阿姐,包先生找你到底什么事兒?”
林碧落在他額頭敲了一記,板起臉來訓(xùn)導(dǎo):“你是不是在學(xué)堂里淘氣,與人打架了?”
林楠一縮脖子,整個臉都紅了,“阿……阿姐你知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半閑堂開業(yè)的時候,二嬸不是在官府挨了打嗎?勇哥兒在學(xué)堂出言不遜,我教訓(xùn)了他幾句,他竟然撲上來打我,我們倆就打了一架……”為此兄弟倆個都挨了包先生十戒尺,被罰站了半日。
不過也不知道林勇怎么想的,罰完了站,倒一言不發(fā)跟在他身后,那眼光瞅著倒不似憤恨,還有點小動物怯怯的想要親近又不敢的感覺,倒弄的林楠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他傷到你哪了?”林碧落本來只是起了個玩心,哪知道卻詐出這么大一件事來。揪著林楠將他全身上下打量個遍,只差扒光衣服看看他身上有無傷口了。
林楠被她的目光給嚇住了,使勁掙脫她的手,后退幾步,這才紅著臉擺手:“我一點也沒傷到。阿姐你別胡思亂想了。這兩年有空,我也會跟著阿柏練練拳腳,勇哥兒哪是我的對手?你沒瞧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當(dāng)日還不是很明顯,第二日來腦袋都腫成了個豬頭。
還是林楠從鄔柏那里要來的跌打傷藥,給他涂了。
涂藥的時候林勇一聲不吭,林楠手勁再大,他也只是哼哼,就坐在位子上裝木頭,面無表情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半閑堂發(fā)生的事情林楠倒是知道,二嬸被三姐姐想法子好好教訓(xùn)了一頓,而且她還沒地兒訴冤去,簡直是大快人心。但是等他跟林勇打完架了,見他臉上的傷沒人管,自己又尋了藥來親自給他擦,不知為何,林楠心中隱約覺得勇哥兒有幾分可憐。
按理說,勇哥兒父母雙全,若論起可憐來,自己這個亡父的堂兄才更可憐一點。但是林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相反,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家的幸福生活是偷來的,幸福的令人惴惴不安。特別是知道林碧落的真實身份之后,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了。
林碧落見他被嚇住的小模樣,“撲哧”一聲笑了,橫他一眼:“有膽子打架倒沒膽子承認(rèn)錯誤了!”又靠過去摸摸他的大腦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包先生找我來是想薦你去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我答應(yīng)了。家里如今境況不錯,供得起你讀書,阿姐就指望你將來考個一官半職,也讓阿姐在人前威風(fēng)威風(fēng)。”
“阿姐……應(yīng)天府書院我還是別去了吧?”林楠心中感慨,也知林碧落并非為著指望供他考回個一官半職,在人前威風(fēng)體面。他這個姐姐從來都是個務(wù)實的人,自小長大,他是越來越了解了。面兒上的都是虛的,她從來不會為了面子而委屈家里人,這樣說不過是想讓他進(jìn)書院讀書,花起銀子來更心安理得些罷了。
“你不去試試看?!當(dāng)這個機(jī)會容易嗎?你若真的不去,我回去就告訴阿娘,你與勇哥兒打架,還打破了堂弟的腦袋……”
“阿姐你……不作興這樣威脅人的!”
“我就威脅你了,怎么著吧?”林碧落最近越來越向著無賴的方向發(fā)展了。
林楠明知道自己并不怕阿娘責(zé)罵。何氏管理孩子從來不是江氏那種法子,但是阿姐這種威脅人的法子……真是讓人心里又酸又暖。
“我去還不行嗎?!”
何氏聽到包先生薦了林楠去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一陣默然。孩子們大了總要飛的。過幾日二姐兒便要出門子了,楠哥兒若是再去書院,也就一旬回來個兩天,其余時間便要在書院里生活了,家里后院里便只有她一個人了。
三姐兒是個閑不住的,每日里在后院呆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有時候忙起來三日三餐都在前院,半夜還抱著帳本算開銷成本,抽空還要去外面轉(zhuǎn)悠,進(jìn)原料做新的小食,就沒有她安安生生坐下來歇息的日子。
她再這樣忙下去,何氏都要懷疑她哪怕年紀(jì)并不大,便連出嫁的日子都定不下來了。
近些日子周媽媽時不時來幫忙,與何氏私下沒少商量林碧落的親事,考慮她嫁到什么樣的人家才能過的好,二姐兒未嫁,何氏倒對三姐兒的親事快要愁出一頭白發(fā)了。
說的不好聽點,三姐兒的親事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高了怕她嫁過去受委屈,低了也怕委屈了她。況且她的身世背景特殊,若被有心人知道了,難免不出什么亂子,引火上身。
這才是最麻煩的。
思來想去,何氏便覺得鄔家倒真不錯。
鄔家長輩和氣,鄔媚也已經(jīng)嫁了出去,長嫂便是自己阿姐,鄔柏又與她是同窗,性子敦厚,分明對她有些小兒郎的情誼,谷氏也提過此事,算起來也是皆大歡喜了。
思來想去,何氏想起一件事來。
家里人都知道了林碧落的真實身份,倒忘了告訴林碧云。看來要找個時機(jī)告訴她了。
何氏全盤思考過,倒似放下了一樁心事,全力籌備嫁女。
六月里,林碧月出嫁,成了莊家婦。
她的婚事辦的跟林碧云差不多,在這點上何氏倒不想讓林碧云多心。哪怕家中境況如今不錯,可是莊家家境比不得谷家。若是娘家辦的太體面了,林碧月到了婆家也不好立足。
倒是送嫁的林楠從莊家回來之后,對莊家行事未提,只提起見了些應(yīng)天府的學(xué)子。
說起來,莊秀才也在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且成績拔尖,又詩詞風(fēng)流,算是場面上的人物。
他交游廣闊,家中雖然境況不好,但這次成親辦的倒極為體面,還來了不少同窗學(xué)子。應(yīng)天府書院花費不低,除了家中寡母縮衣節(jié)食,莊上田租,還有自己籌借或者尋門路弄來的銀子,倒也將將夠付書院花費。
酒席上聽得小舅子提起喜事辦完之后,也要去應(yīng)天府讀書,莊秀才便拉著他介紹了一圈同窗。這些與他交好的學(xué)子之中,不乏家道殷實的。所謂物以類聚,也有幾個恃才傲物的放達(dá)之輩,從莊秀才小舅子身上推斷他妻子的容貌,想來也只是中人之姿,一面起哄他從此便可“夜讀書”,一面又拐彎抹角的向林楠打聽家中阿姐可讀過書之類。
林楠雖然年紀(jì)小,但心眼靈活,又與年紀(jì)大些的同窗們混過,也知道少年人心中所想,便只含笑不語,心中只模糊覺得,這樣的莊秀才與二姐姐……也許不能稱作良配吧?!
若是以三姐姐讀過書又口齒利害不肯吃虧的性子,也許可以拿捏住莊秀才。但是二姐姐只除了后院,何曾了解外面的世界?莊秀才若是對著二姐姐吟詩,她該如何作答呢?
他自己也是讀書兒郎,心中也隱約覺得夜讀書其實不失為一樁美事。將來的妻子賢惠便是好事,若是又識字,還能夫妻談詩論詞,那便是錦上添花了。
被莊秀才的同窗逼問不過,林楠只抿嘴而笑。內(nèi)中一人見他小小年紀(jì),笑的有幾分勉強,便猜出原委,有心替他解圍,便拉了他去旁邊喝酒:“今日是莊兄大喜的日子,你們不拉著他灌酒,跑來逼問小舅子做什么?”
有人笑他:“又不是你的小舅子,你倒心疼了?!”卻也舉著酒杯去包圍莊秀才,要灌他酒。
林楠趁機(jī)脫身,與這位替自己解圍的少年郎互通名姓。
原來此人姓姜乃俊弘,家是也是做生意的,倒與林楠談的頗為投機(jī),待得酒席散了,二人還互通地址,約了在應(yīng)天府書院再見,這才散了。
林碧月嫁了出去,何氏也了了一樁心事。第二日便開始替林楠收拾行裝,待得吃完了林碧月的回門酒,便要拿著包先生寫的薦書前往應(yīng)天府書院讀書了。
待得三日上頭,莊秀才與林碧月回了林家,何氏指揮著灶上婆子收拾了一桌席面來招待二姐兒及莊秀才,又有鄔松與大著肚子的林碧云回來坐陪。
半閑堂開業(yè)當(dāng)日,林碧云大著肚子,谷氏怕人雜擠著了媳婦兒,便是林碧月出嫁,林碧云也不曾來吃喜酒。這會兒回門,家中清靜,只有幾個人,便派了鄔松陪著媳婦兒回娘家。
席間莊秀才見得這桌席面,再瞧瞧林家排場,他進(jìn)門之前見得半閑堂客似云來,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面上也不見喜色。
娶親那日半閑關(guān)了兩日,如今又開業(yè)了,生意也不見淡下來。
倒是林碧月陪在他身側(cè),說話行事都要悄悄側(cè)目打量他的臉色,瞧的何氏直嘆氣。
兩個女兒,瞧瞧林碧云大著肚子一臉幸福洋溢,反是向來掐尖要強的二女兒卻是一副小媳婦狀,也不知是初當(dāng)新婦,還是在婆家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唯有吃完了酒席,再到后堂悄悄問上一問了。
作者有話要說:情人節(jié)元宵節(jié)快樂!
有男友有老公的姐妹們祝感情和美,沒有的小光棍兒們……奉上一章更新來安慰了,面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噠!
至于像我這樣的老光棍兒……帶著我家小妞子出門去過情人節(jié),似乎感覺也不錯!
ps:祝文下風(fēng)清霄及水水水兩位親親生日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