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喜事
第二十四章
何氏帶了林碧落去買了棗子,回到家先將棗子晾在后院,待晾得幾日,棗子的水分干一點(diǎn)了,再做蜜漬棗。林碧落見得孟伯這果園里的棗子個(gè)大肉厚,味兒又甜,便提出做幾壇子醉?xiàng)棧^年來吃,多出來的可放在店里買。
醉魚醉蝦何氏聽過,但醉?xiàng)椝坪踹€沒賣過。這些吃食上的名堂,按理說她應(yīng)該給林碧落知道的多才是,不料林碧落卻笑道:“阿娘不知,書里可是什么都有記載的。我瞧著做法簡單,不如我們就先試幾壇子?”
她分明欺負(fù)何氏不識字兒,這醉?xiàng)椫皇乔笆雷约撼赃^的,見鋪?zhàn)永锼坪鯖]得賣,便想著做來吃吃。
何氏拗不過她,只得差了迎兒去酒樓買了兩壇子酒回來。家中后院里有備的壇子甕等物,原是為了貯藏存貨的。不過見她興致勃勃,玩的開心,便只好由她了,又生怕這孩子頭腦一發(fā)熱,做的太多,便一再叮囑:“家里人都不喝酒,你還是少做些罷?”
林碧落打著開發(fā)新產(chǎn)品的想法,也是小打小鬧,說是不多做,到最后卻也做了五壇子醉?xiàng)棧鱾€(gè)都是挑出來的個(gè)大肉厚的棗子,顏色紅透,用酒泡過了,一層層碼放整齊,最后又密密封了壇口,放在庫房里等著入味兒。
何氏再說,她便開玩笑道:“若是這醉?xiàng)椇茫⒔銈兂黾薜臅r(shí)候還可以招待來客呢。”惹的林碧云與林碧月都對她恨的牙癢癢。
買回來做蜜棗的棗子被林碧落用掉了三分之一,何氏無奈,便又去雇了先前那車把式,娘倆個(gè)再去了孟園一趟,又拉了一車回來。
這次娘倆個(gè)去,再沒碰到沈嘉元。不成想,過了足有半月,何氏這頭與魏媽媽商討了無數(shù)次,看中了鄔捕頭家的長子鄔松,正討論著這門親事成功的可能性,沈嘉元卻帶著青和上門來了。
他來的這日比較早,鋪?zhàn)觿傞_了門,林碧落還在與迎兒補(bǔ)貨盤帳。到了月底了,她總有些帳目要清。
沈嘉元也是在家與沈唯一反復(fù)商議之后,拖了這些日子,又教青和提前去打聽了林家鋪?zhàn)拥奈恢茫€聽說林家鋪?zhàn)涌诒诲e(cuò),索性借著買吃食的機(jī)會,親自上門來打探一番。
進(jìn)來的時(shí)候,林碧落正立在柜臺后懸腕提筆記帳,邊記便報(bào)給迎兒要補(bǔ)貨的蜜餞果子,迎兒便一趟趟來回跑著往壇子里補(bǔ),二人互相通氣,正干的熱火朝天。看到鋪?zhàn)永镉锌腿诉M(jìn)來了,她便放下筆去招呼,抬頭看到沈嘉元,微微一笑:“郎君想要些什么?”
這個(gè)人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對方不提,她也樂的裝傻充愣,只作初見。
沈嘉元原來聽得孟伯說,心中有九分信也還有一分存疑,進(jìn)了鋪?zhàn)右娝龐故斓闹笓]丫環(huán)補(bǔ)貨,自己在那記帳,這會又笑吟吟招呼客人,小小年紀(jì),當(dāng)真老練,這才信了十成十。便也做初見,指著鋪?zhàn)永锬切[放的整整齊齊,上面貼著紅紙條的瓷壇子道:“不知道你家鋪?zhàn)永锒加行┦裁簇浤兀俊?br/>
林碧落從柜臺下方隔斷的架子上端上來一個(gè)白瓶碟子盛著的拼盤,盤里整齊擺著鋪?zhàn)永锏母鞣N蜜餞果子,皆用刀切成了小塊來,又拿出一個(gè)不瓷瓶來,里面插滿了柳木牙簽,另有個(gè)空著的小瓷瓶。
“不知道郎君是要買給何人吃的?是喜歡甜口還是酸口還是甜酸口?這盤子里皆是本店出產(chǎn),郎君可用這牙簽叉起來,先行試吃一二,待覺得哪種果子適口了,我再為郎君包起來。”
受超市試吃銷售法的影響,林碧落這三年間在鋪?zhàn)永镆矟u漸摸出門道來了。有些好顧客上門來,只買舊的幾樣,她便試著推銷別的蜜餞果子,試吃過了,便吃其中味。也有新上門的客人,完全不知道她家店中所賣,這種客人正好讓她把所有蜜餞果子都可試吃一遍,哪怕不賣,下次也有機(jī)會。
不過大部分人在吃過之后,也不好意思不賣。
她生的模樣好,嘴甜又討喜,記性也好,記住了常上門來的客人喜歡吃的那幾樣,客源穩(wěn)定,這三年間林家鋪?zhàn)拥拿^不但沒有倒,還在她的經(jīng)營之下,生意比林保生在世,雇著伙計(jì)的時(shí)候盈利還要好。
沈嘉元在她的指點(diǎn)之下,各種蜜餞果子都試吃了一遍。原本以為,她們這樣的小店,又是母女頂門立戶,早做好了味道一般的準(zhǔn)備,哪知道入口之后,各種蜜餞果子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他又使了青和來嘗,青和跟著他這些年也歷練出來了,對各種食物的味道也很挑剔,哪知道嘗過之后,便雙目放光,連連道:“大郎,我阿娘跟阿妹最喜歡吃這些東西了,我也想買些回去……”
沈嘉元一笑,便道:“那就每樣各包兩份回去。”
林碧落心中暗樂:今日是碰上土豪了。她家的蜜餞果子好吃是好吃,可是比起一般蜜餞果子鋪,價(jià)格還是要貴上一點(diǎn)的,尋常人有來買,也就三四樣兒,這種每樣都包兩份回去的,還真沒見過。
“郎君且等等。”林碧落面上客氣,手下卻包的飛快,又招呼迎兒來幫忙:“迎兒姐姐,每樣各包兩份。”考慮到數(shù)量太多,她便每樣只包了半斤,免得這位回去一次性吃膩味了,再不上門。
她家鋪?zhàn)舆€是非常歡迎這種土豪客人上門來的。
不過一會兒,柜臺上便整整齊齊碼了幾十袋子蜜餞果子,她又拿了麻繩來,將各樣都捆了起來,串成了兩串,往沈嘉元及青和面前各放了一串,拉過算盤來噼哩叭啦一通撥拉,利落報(bào)了個(gè)數(shù)目:“一兩二錢銀子,承蒙惠顧。”
沈家做皇商的,下面還開著酒樓茶樓鋪?zhàn)樱@種小吃食也有,酒樓還未上主菜之前拿來給客人們消磨時(shí)間的,他對這各行各業(yè)的物料價(jià)格門清,因此便笑道:“這價(jià)格可真不便宜啊。比之前面蜜餞果子鋪里的東西,要貴上個(gè)一二成吧?”
沈碧落笑的狡黠:“郎君既然對前面蜜餞果子鋪的價(jià)格一清二楚,想來也知道,我們鋪?zhàn)永锏拿垧T果子,味道也比前面的果子鋪要好上不止一二成吧?”
她說的這倒是實(shí)話!
沈嘉元無話可說,便只能痛快掏銀子。
當(dāng)日回去之后,沈嘉元與沈唯一提起此女來,沈唯一將碟子里盛放著的各種蜜餞果子皆嘗了一遍,也不由贊賞:“這物件雖小,做的卻著實(shí)用心。街上賣這種蜜餞果子的鋪?zhàn)硬簧伲兜滥鼙鹊蒙线@家的實(shí)不多。且聽那小娘子的話音,卻是個(gè)靈醒的,可惜了不是個(gè)男兒。”又囑咐沈嘉元,看能不能找機(jī)會與林家鋪?zhàn)雍献鳎旨胰镒雍蒙l(fā)展,只要助她置辦出一份紅火的家業(yè),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彌補(bǔ)了林家。
林家鋪?zhàn)永铮直搪鋮s不知道她已經(jīng)被沈家父子關(guān)起房門來討論了一回。晚上關(guān)了鋪?zhàn)娱T,回到后院,聽到一個(gè)好消息,何氏初步鎖定了大女婿人選,乃是鄔柏的兄長鄔松。
說起來,鄔松也算是大齡剩男了。他剩下來的原因與林碧云不同。三年前,林保生過世三個(gè)月以后,鄔太太給他訂了一門親事,哪知道沒過半年,女方得病去了。鄔太太便去了玉虛觀,請觀里的玉虛道人給鄔松卜了一卦,那玉虛道人有言,鄔松宜晚婚晚育,這一耽擱便到了十九歲高齡。
鄔太太急的不行,素知王媒婆做媒不及魏媒婆靠譜,便央了魏媒婆替鄔松物色個(gè)好姑娘。
魏媒婆手中名冊不少,可是鄔松都十九歲了,配個(gè)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他也等不住。鄔太太可是恨不得鄔松今日說親,明日便入洞房的。十五歲的小娘子們基本上都已經(jīng)有了中意的人家,考察來考察去,最后碰上了何氏給林碧云物色人家,心中一計(jì)較,這兩家門戶相當(dāng),家底子也差不多,兩家的孩子她也見過,都是品性不錯(cuò)的,便先探了何氏的口風(fēng)。
鄔柏常來林家找林楠玩,鄔松何氏雖然沒見過幾次,可也知道有這么一號少年,況鄔捕頭為人極好,這條街上但凡要與公門之中打交道,都喜歡央他幫忙牽線,何氏先就首肯了。
魏媒婆便去了鄔家,與鄔太太谷氏提起林碧云,又夸她性子溫和手巧,繡出來的東西也極好。
鄔家與林家鋪?zhàn)酉嗑嗖贿h(yuǎn),都在這一片住著,何氏為人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況鄔柏常去林家,回來時(shí)不時(shí)便會提起林家姐弟,只不過提的最多的便是林碧落。她心中一早存了事,有時(shí)候還會跟大閨女鄔媚悄悄在背后笑鄔柏:“阿柏倒不似阿松那呆子,早早就相中了小娘子。”
鄔媚兩年前也訂了親,只是頭上兄長未成親,她便不好出閣,也一直拖著。
這時(shí)候便來安慰谷氏:“阿娘為了大兄的事情操碎了心,正好阿柏是個(gè)省心的。”
如今魏媒婆提起林碧云,她心中便先有了一層顧慮,想著總不能林家的兩個(gè)閨女都入了鄔家門吧?她倒是肯,可是就怕何氏不肯。
不過鄔松的年紀(jì)也是耽擱不起了,考慮了一個(gè)晚上,她便應(yīng)了,催魏媒婆拿了鄔松的庚貼去,暗道:反正等阿柏訂親也得一二年,能不能讓他如愿以償,到時(shí)候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