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喜訊
    林家三娘子最新章節(jié)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義安公主見到長女連同女婿冒雪前來,頓時喜出望外,特別是容秀對長姐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歡喜之情,接過楚君鉞提著的小吃食,還不忘謝他。
    “多謝姐夫!”
    楚君鉞興許是最近對子嗣有了盼望,父愛泛濫,見到這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忍不住伸出手來,輕捏了下她的臉蛋,惹的容秀撅起小嘴,縮進(jìn)了容妍懷里。
    容妍暴笑,“你手上老繭太粗了吧?阿秀乖,讓阿姐看看!”裝模作樣在她面上細(xì)瞧了一回,又使勁親了一口,惹的容秀咯咯羞笑,這才罷休。
    楚君鉞尷尬的縮回手,義安公主亦笑:“倒瞧不出阿秀還怵阿鉞的。”心中卻思量,以前楚君鉞也不是沒見過容秀,便是回門之時也是見過的,瞧著小孩子的神情可沒這么溫軟。
    且不止是小孩子,今日的楚君鉞面容和緩溫柔至極,行走之間目光總在容妍身上粘著,不由得義安公主多想。
    她唇角喜意一閃而過,又遣小廝去書房請容紹過來,“你阿爹最近真是忙的腳不沾地,我都輕易不得見他。”
    容妍連忙阻止,正中楚君鉞下懷。他每每想起這位老丈人,都覺身上各處痛,可是當(dāng)著媳婦兒的面,又不能表示:我不喜歡你阿爹,見我一回揍我一回,這哪里是岳丈,分明是仇人!
    不想那小廝早一溜小跑去了,他只能空自嗟嘆。
    容妍又問起容謙,卻是在東林書院還未回來,有時候讀書晚了,他便宿在東林書院,只遣小廝回來跟家里人說一聲,義安公主也隨他去了。
    她如今膝下有了容秀,長女出嫁,容謙到底是兒郎,自從容妍回到她身邊之后,便漸漸放開了手腳,不再拘著他了,倒將這孩子幼時身上那股子怯懦勁兒給打磨殆盡,如今也算是有點小郎君的膽識風(fēng)度了。
    容紹聽得女兒回來,自也放下手中事,前來后院一聚。自上次回門將女婿揍跑之后,他還惦記著下一回,見到楚君鉞便興高彩烈:“我最近也好久沒松動筋骨了,阿鉞既然來了,一會兒陪我活動活動。”
    楚君鉞還能說什么呢?
    楚老將軍年紀(jì)比之容紹大了許多,精力大不如前,在身強(qiáng)體壯的兒子面前甘拜下風(fēng),容紹卻是正值盛年,威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更因多年潛心習(xí)武,收拾楚君鉞不在話下。
    “岳父有令,小婿焉敢不從?!”
    容紹哈哈一笑,表面上瞧著是樂開懷,可楚君鉞怎么瞧怎么覺得岳丈這笑容不懷好意,又不能爭辯。
    天色還早,他們才從外面吃了飯來,義安公主便不忙吩咐擺飯。一家人坐在一處賞雪吃茶,過得半個時辰,容紹便坐不住了,催著楚君鉞去活動筋骨。楚君鉞心中暗暗叫苦,做好了挨揍的準(zhǔn)備,跟著容紹去了。
    這里義安公主見得這翁婿倆走了,又有乳母抱著容秀回去睡午覺,小家伙臨走之前還拽著容妍的袖子不放手:“我要阿姐陪我睡覺,還要阿姐講故事給我聽。阿姐別走!”義安公主還有事情要問容妍,好說歹說才將這小祖宗哄走,這才牽了長女回內(nèi)室說話。
    “你婆母沒為難你罷?”她開口第一句便問楚夫人,連同回門那次,這是第二次關(guān)注容妍的婆媳問題了。
    容妍便笑:“阿娘想哪里去了?我婆婆很是豁達(dá)明理,她統(tǒng)共我這么一個兒媳婦,又哪里會為難我?”
    義安公主一指戳在她腦門上:“你就傻吧!瞧著是個精明能干的主兒,還不定做出多少傻事兒呢。我這不是怕你對后宅之事不通,惹你婆婆不高興,這才問你的嘛不然也不會派周嬤嬤過去了,她熟知后宅之事,總比你自己抓瞎的強(qiáng),還能事事提點于你。”
    容妍作揖:“多謝阿娘!我知道阿娘都是為了我好!”
    義安公主被她這無賴樣子氣笑了:“都是你!以前多少次,我要拉著你學(xué)這后宅之事,從針線到廚事,以及管家理事,你都不當(dāng)一回事,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現(xiàn)在可好,嫁到楚家去了,你自己倒是吃的著睡得著,我瞧著最近臉色也不錯,我可是日日擔(dān)驚,生怕你哪點做的不好,讓你婆母說嘴。挑理我家閨女沒教養(yǎng)好,就嫁了過去……”養(yǎng)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這話真是一點也沒差。
    小的時候,沒在身邊想的厲害,總想著她渴了餓了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生病。待得到了身邊,又百般操心,總怕她不夠淑女不得人喜歡影響婚姻,好不容易嫁了人,又擔(dān)心她在婆家過的不開心……就沒有不擔(dān)心的時候。
    “阿娘,后宅之事,現(xiàn)是我婆婆管著,我又不準(zhǔn)備接手,你怕什么?橫豎我婆婆就算嫌我不好,可也不能勒令她兒子休了我啊!何況婆婆還沒這想法呢。”就算婆婆真有什么想法,只要她不提出來,容妍就裝傻不知道。
    過日子,攤上小妾,在后院跟小妾斗智斗勇那是不得已,至少目前她還沒遇上;但沒小妾跑去跟婆婆斗智斗勇……不到萬不得已,容妍是不準(zhǔn)備這么干的。
    她家婆婆也沒不講理到像林碧月的婆婆一樣啊。
    “那就好!”義安公主大感欣慰:“你總算沒有白張個精明面孔。”又拉了她的手小心問:“這個月月事可來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容妍自己都呆了。
    成親一月有余,細(xì)算算,她的月事都快過了半個月了居然沒來,連帶著她自己都給忘了。
    其實此事她院子里除了自己,其余親近的人包括楚君鉞都知道了。紅纓與流蘇算著日子到了,結(jié)果沒見她有換下來的小衣,不見翻用的東西,便跑去告訴了周嬤嬤。周嬤嬤心中暗喜,卻囑咐丫環(huán)們不可說出去,生怕是一場空。又慮著他們夫妻年紀(jì)輕不懂事,在房里胡鬧,哪知道過得幾日,她小心留神,見楚君鉞神情大異往常,行動間很是小心,晚上鬧的動靜也小,便松了一口氣,還當(dāng)容妍自己也有疑惑,只是日子太短,不敢肯定,這才加倍小心呢。
    哪里知道統(tǒng)就容妍一個給忘了此事。
    見她傻呆的神情,義安公主就猜了個大概:“你個傻孩子!”喜的拉著她的手摸了又摸,連眼神都溫軟的能滴出水來,又叮囑她:“先別聲張,待過了兩個多月再請大夫。另外……你們平日在房里就別……不如讓楚三郎去書房歇著?”
    容妍還未說話,她倒自己先行否定了:“不妥不妥,這豈不是給別的女人留機(jī)會爬床?就在你們房里塌上睡,或者……你們同床不會做什么吧?”都在血氣方剛的年紀(jì),又在新婚蜜運(yùn),這話說出來,連義安公主自己都不信。
    容妍:“……”
    她自己心中還沒如何,還處于被嚇懵的狀態(tài),反倒是瞧著自家阿娘已經(jīng)要歡喜傻了,還要起身開箱去找精細(xì)棉軟的料子來給未來外孫做貼身小衣:“就你那針線活也太不精細(xì)了,還是我找人來做。”
    “阿娘,會不會……有點早啊?”都沒確定下來,怎的就急在這一刻了?
    義安公主兀自喜笑:“這倒也是,也不急在這一刻。”她回身坐了下來,“阿娘再陪你坐會兒,待送走了你再做也不遲。”
    ——這跟現(xiàn)在找又有什么區(qū)別
    容妍無語極了。
    這還不算完,義安公主大約是太過高興了,看著她總要找點事來做,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還問她最近想吃什么,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她讓廚下去做。
    容妍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只能搖頭:“最近……也沒特別想吃的。待有了想吃的,我再讓人傳信回來,阿娘讓人做好了給我送過去就好。”瞧她一片殷殷期盼,容妍還真不容易說出拒絕的話來。
    “一定要告訴阿娘啊!”義安公主囑咐完,見她乖乖點頭應(yīng)承,只覺滿腹欣喜感慨:“我家閨女也要做阿娘了。”忽擔(dān)心起另外一樁事情來。
    大戶人家,主母有了喜,都是挑丫頭來侍候的。賢惠點的還會將自己的陪嫁丫環(huán)給送到夫婿床上去。不過義安公主從來算不得賢惠人,這時候反倒擔(dān)心閨女受委屈,“你婆婆若是知道也不知道會不會往你們房里塞人來服侍姑爺。不論如何,你為楚家辛苦懷孕生子,她若是給兒子房里塞人,你也別跟她辯,就領(lǐng)回院里去,正好試試楚三郎的定性。他若真準(zhǔn)備收,你便派人回來報信,我讓你阿爹揍他。當(dāng)年他求親之時可說過的,不會納妾,看你阿爹不將他揍成豬頭!至于丫頭……粗使丫頭也是丫頭呢!”
    容妍被她這話逗笑,直接笑倒在她阿娘懷里:“阿娘……你這是教我做妒婦?”漫說她不是忍氣吞聲容忍丈夫納妾的料,但是楚三郎真有這心思,她也有法子讓他熄了此心。只是沒成想此事能獲得封建家長的支持。
    義安公主摩挲著她的頭發(fā),語聲似惆悵似喜悅:“當(dāng)初阿爹阿娘是護(hù)不住你,可是現(xiàn)如今不同了,你阿爹是圣上信重的容國公。咱家閨女不高興了,也不能讓他楚家三郎高興。但凡是嫁出去的閨女,大部分都要受委屈,阿娘命好,遇見了你阿爹,被捧在手心一輩子,我可不愿意瞧見你受委屈。大面兒上有周嬤嬤提點,只要我閨女不錯了禮數(shù),別的地方阿爹阿娘就能想法子護(hù)你,教你成親之后也不再受委屈!莫說是妒婦,就算真是妒婦又如何?只要自己快意,難道還能管住別人的舌頭不成?”
    她的話意里含著百分之百的回護(hù)之意,容妍將自己的腦袋枕在她大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聲音含含糊糊傳了來:“我瞧著就算楚三郎把我捧在手心里,他統(tǒng)共來國公府三回,只除了娶親那一次阿爹給面子,其余這兩次恐怕阿爹都要將他揍成豬頭了,真不敢想象他若是真動了什么歪心思……阿爹會不會將他揍的我婆婆都認(rèn)不出來?”
    “你心疼了?”
    “哪有?阿爹伸張正義教訓(xùn)拐賣無知少女的賴皮郎,我心疼什么?”
    “不怪你阿爹揍了你的如意郎君?”
    容妍正色:“這是阿爹好心幫助三郎提高武功,等將來他做了岳父,也好揍我家的小姑爺,多好!”
    “噗!那你千萬別生閨女只生小子吧!”
    義安公主大樂。
    回去的路上,楚君鉞眥牙咧嘴,不住按摩身上筋骨,見容妍若有所失的模樣,還當(dāng)她有什么心事,將自己的疼痛先扔一邊,先安慰小媳婦兒。
    “阿妍怎么了?可有不開心之事?”
    容妍斜睨他一眼,不說話。
    楚三郎給她這一眼欲語還休給撩撥的色心頓起,伸臂將她撈進(jìn)懷里,先抱著媳婦兒一頓猛啃,這才停下來問:“阿妍還不肯說?”
    容妍悲憤,使勁拿她的小拳頭捶楚三郎的胸膛:“讓我說什么?”
    厚顏無恥的楚某人也不爭辯,只拿大掌攥緊了她的小拳頭,“我知道了,阿妍的意思是不用說,只管做?”低頭又親,直親的懷里的人兒軟軟依偎在了他懷里,紅著一張臉瞪他。
    “還不滿意?”楚三郎停下來,再瞧她頰邊紅粉緋緋,目生春波,只覺身上發(fā)燥,到底在馬車?yán)铮绊懖缓茫仓簧焓置竽蟆K麆邮謩幽_,容妍便掐他肋下的軟肉,小聲發(fā)狠:“色狼!教你不規(guī)矩!”
    楚三郎頗覺委屈:“我摸摸親親我自家娘子,怎么就成色狼了?”又做恍然大悟狀:“原來阿妍喜歡那樣兒的啊?用深情憂郁的眼神一本正經(jīng)的盯著你瞧,好像經(jīng)年未見,腹中猶有萬千相思,只是一時吐不出口?”
    容妍很是猶疑:“誰?”她怎么聽著這話有點奇怪,可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難道是恨我當(dāng)時沒有給你們騰地方讓你們一訴衷腸?”楚君鉞低頭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拿牙齒試了試她耳朵的柔軟程度,又使力一嘬,容妍頓覺渾身猶如過電一般,整個人都酥了,是以那爭辯都顯得有氣無力,毫無說服力:“你……你想哪里去了?我們……不過是舊識而已……”原來是為著沈嘉元瞧她的眼神。
    “舊識?哼!”
    楚三郎擺明了不信。
    “舊識看你,用得著兩只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到你身上看那么仔細(xì)?”
    由此,容妍見識到了吃醋不講理的男人,特別是婚后將你吃干抹凈還要醋海生波的男人。
    “不可理喻!明明只是舊識而已,你哪只眼睛瞧見……瞧見我跟他有什么了?”可恨這男人一邊審著她,一邊動手動腳,就只差在馬車上解了她腰帶行不軌之事了,倒攪的容妍無力抗?fàn)帲荒苘浀乖谒麘牙锶纹錇樗麨椤?br/>
    快到家門口之時,他才收斂,一本正經(jīng)替她收拾衣帶,待收拾妥當(dāng),也到了將軍府門口。他率先跳下車來,又朝著容妍伸手,容妍惱他吃醋還要戲弄她,撥開他的手便要往下跳,卻不防被他伸臂直接從馬車?yán)锉Я讼聛恚p輕放到了地上:“胡鬧!”
    她眨眨眼,似有所悟。
    中午的時候,她在酒樓門前從馬車上往下跳他就神色不對,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
    二人出門一趟,又在國公府吃過了晚飯,回來便去楚夫人房里請安。
    楚夫人見小夫妻倆說說笑笑進(jìn)來,招呼他們坐,又讓杜嬤嬤拿個手爐給容妍:“阿妍身子弱,出去玩還不記得保暖,小心回頭別著了涼。”
    “多謝阿娘!”容妍笑容甜甜謝過楚夫人,又將從國公府里提來的點心奉上:“這是方才回娘家之時,新出鍋的鮮花餅,我嘗著味道不錯,便給阿娘也帶了一盒子來,讓阿娘也嘗嘗。”
    杜嬤嬤湊趣,立時便喚了小丫頭子來擺盤,擺到楚夫人面前來讓她嘗。
    楚夫人嘗了一小塊,但覺甜味淡淡,花香怡人,很是可口,面上笑意便濃了。
    “多謝阿妍還記掛著我,三郎長這么大,在外面吃一口可從來沒想過給阿娘捎口什么吃的。看來我以后要多放阿妍出去玩玩了。”楚三郎扭頭,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容妍正等著她這句話呢,聞言立即笑著順桿爬:“那我以后一定要多多孝出門多尋些好吃的來孝敬阿娘。”心中一松,暗道,看來考察期是過了,她以后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出門了。
    未成親之前,義安公主就再三叮囑,新婦不可四處跑,總要在家里安靜呆些日子,一則熟悉婆家規(guī)矩,二則也要給婆家個好印象,免得才成親就三兩天頭不著家,還讓婆家人誤會新嫁娘不安于室。
    就為著在婆婆面前刷好感度,她算是把自己給憋的夠嗆。
    從楚夫人房里出來,夫妻二人回房,院子里積雪雖然有仆人隨時打掃,但楚君鉞還是小心走在容妍身側(cè),右臂虛虛伸著,似乎防備容妍腳滑摔倒,倒讓她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男人很多時候是個悶葫蘆,似乎還留下了帶兵打仗的職業(yè)病,凡事沒有把握不輕易吐口,便如這件事,她現(xiàn)在九成九相信,楚三郎是想到她懷孕的可能了,不然為何最近幾日鬧將起來,都不如剛成親時候那么狂浪了。
    她剛開始還以為總算是進(jìn)入倦怠期了,卻原來另有原委。
    進(jìn)得房里,火盆正旺,室溫如春,丫環(huán)自接了大氅收起,又拿了家常衣服來換,收拾好了,容妍往床上一窩,將手爐抱在懷里,倚在床頭,擺出審計的姿勢來,朝楚君鉞招招手:“你——過來!”
    楚君鉞還當(dāng)媳婦兒這是想通了要向他招認(rèn)一下舊情,譬如那位沈家郎君的過去,到底是發(fā)生在認(rèn)識他之前還是認(rèn)識他之后,哪知道到得近前,她卻板起臉來問:“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跟那位沈郎君的事?”
    容妍氣的摸到他腰間軟肉使勁擰了一把,這才氣哼哼道:“瞎說什么?!我是問你是不是知道我身子有異?”
    “有異?哪里疼了?是肚子不舒服嗎?”楚君鉞騰的站起來,就要去尋大夫,被容妍一把拉住:“慌什么?我好好的。”見對方大松了口氣的模樣,這才沒好氣問道:“你是不是猜著我約莫……約莫有了?”
    這事她也不太確定。只不過她的月事向來規(guī)律,忽然之間晚了這么多天,依著楚三郎這一個月的辛苦程度,不怨她往這上頭想。
    楚君鉞一聽便眉開眼笑,仿佛方才吃醋不快的男子壓根不是他,那笑容諂媚的嚇人:“娘子你才發(fā)現(xiàn)啊?我都等了好些日子,就盼著你自己醒覺。你說你得有多笨啊?這么久都想不到這上頭,難道是不相信為夫的能力嗎?”說到這里他頗有幾分洋洋得意。
    被容妍使勁拍了他一巴掌:“端正態(tài)度!端正態(tài)度!你求親的時候可也沒露出這么討好的笑容,你到底是看上我了還是看上我的肚子了?”其實這話純屬無理取鬧,她就是不高興方才楚君鉞那股子醋勁才借機(jī)整他。
    楚君鉞正正神色,一揖到底:“當(dāng)然是……看中了娘子如花似玉的臉蛋兒,肚子我又不能扒開皮肉去瞧瞧知道肚子長什么模樣兒?只有臉蛋漂亮了,將來生出來的孩兒才漂亮嘛!”
    容妍作勢要扔手爐,楚君鉞這才換了笑臉,可著甜話兒往外倒:“為夫逗娘子玩兒的,阿妍乖,阿妍不生氣!在沒見到我家兒子以前,我心里只有孩兒阿娘,只有孩兒阿娘一個人!我保證!”又站在床前賭咒發(fā)誓,生怕她不信的模樣。
    容妍笑噴。
    這廝剛認(rèn)識的時候冷冰冰沒一點兒人氣,非要形容一下的話,那便是跟兵器似的,瞧著威風(fēng)光華,可是靠的近了只怕要被劍氣刺傷,哪知道這么些年下來,在她面前越來越?jīng)]皮沒臉了,自成親之后,兩個人都扒掉了最后一層遮掩,私下在房里,他簡直是換了一個人,多無恥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多肉麻的話也……正在嘗試著說。
    “這話……是不是秦二郎教你的啊?”
    有次夫妻二人聊天,提起當(dāng)年秦二郎當(dāng)技術(shù)指導(dǎo)追求她的事情,容妍笑了個半死,況秦二郎歷來嘴甜如蜜,什么話兒都敢往外說,每每楚君鉞有甚甜言蜜語,容妍都要懷疑是秦二郎所授。
    “哪有哪有!自成親之后,我已經(jīng)跟秦二郎劃清界限了。他那個人……太不正經(jīng)了,我怕他帶壞了我!為夫說的每一句話,都發(fā)自肺腑,發(fā)自肺腑!”
    容妍越發(fā)笑的不能自己,心中替秦二郎抱屈,他若是聽到楚三郎背地里這般形容他,只怕要大哭友盡。
    夫妻兩個捅開了窗戶紙,都言笑晏晏,比蜜更甜。
    過完了年,容妍便十九歲了,楚三郎要比她大著八歲,也就是二十七歲了,這個年紀(jì)手腳快些的兒子都已經(jīng)訂親了,他卻為了自己延耽至今,二人都盼著喜事成真。
    又過兩日,楚君鉞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抓心撓肝的期待落不到實處,抽空子帶著容妍出門,假托同僚間請客,要帶著家眷,稟過了楚夫人,悄悄兒帶著容妍去了外面醫(yī)館,尋了個婦科名手診脈,只待那胡子花白的大夫笑著恭喜,“恭喜夫人有喜了,雖則才一月有余,月份是小了些,但確診無誤是喜脈。”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來的路上,夫妻二人靜靜偎依在一起,聽得街市間喧囂熱鬧的煙火氣息,恍惚覺得,這種甜蜜雖然等待了這么久,但畢竟值得。
    他不曾負(fù)了她,她也不曾負(fù)了他。
    還有什么比兩情相悅,朝夕廝守在一處還要來的更美好呢?!
    回家之后,二人前去楚夫人處報喜,楚夫人聽得這兩個傻子竟然放著家中現(xiàn)成的大夫不用,偷摸跑到外面去尋大夫,將楚君鉞罵了個狗血噴頭,只道他胡鬧,積雪還未化盡,外面路滑還帶著容妍到處亂跑,也不怕出事兒。又拉了容妍的手問她餓不餓渴不渴,催促著丫頭子們拿了夾被過來,要給她蓋腿,倒惹的容妍直笑。
    “阿娘,我好著呢,一點也不冷,穿的也厚實。”
    楚夫人笑嗔她:“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以后就是雙身子的人了,合該處處小心的。吃的用的都要教房里格外盡心,一會讓周嬤嬤過來,我好囑咐她一番。”
    容妍笑著應(yīng)了,楚夫人又問她累不累,催楚君鉞帶她回房休息,讓杜嬤嬤跟著跑一趟,順便將周嬤嬤叫過來。
    這里周嬤嬤聽得確診了,也是喜笑顏開,又說要跟國公府報喜信,被容妍攔住了,只道過些日子胎氣穩(wěn)固了再報信不遲,只嚇的她還當(dāng)有什么事,待容妍說日子還小,到底穩(wěn)妥為上,這才放下心來。跟著去了楚夫人房里,被楚夫人細(xì)心囑咐過了,這才回來將房里丫環(huán)們都叫出來訓(xùn)示一番,將容妍房里各種香料香膏之類都收了起來,吩咐丫環(huán)們小心侍候著,她自己親往廚下去了。
    哪知道周嬤嬤晚了一步,楚夫人已經(jīng)召了廚下吩咐過了,以后少夫人飲食要格外小心,不能吃的不能用的一律不能加到的飲食之中去。
    闔府都放了賞,大家接了賞錢,雖則對這位少夫人不見得改觀,可是都覺她肚子著實爭氣,這才進(jìn)門一個多月便有喜了,也有那些積年的婆子們暗中夸楚三郎厲害的。
    “咱們少將軍那是什么人啊?龍精虎猛!想當(dāng)年夫人進(jìn)門可不是連生兩子嗎?若不是將軍與夫人常年分開,這府里如今恐怕都住不下了!”
    晚上楚老將軍回來,聽得楚夫人報喜,得知自己要升級為阿翁,半晌不語,才去瞧他,卻原來雙手微顫,楚夫人瞧著他鬢邊白發(fā)似霜雪染就,胡子也白了一大把,忽覺心頭酸楚,若是大郎二郎活著,只怕孫子輩如今都該忙著說親了。
    她伸手握住了楚老將軍的手,感覺到他粗礪的大掌之上滿布的繭子,憐他半生征戰(zhàn)辛勞,忽聽得他低語:“我還當(dāng)……自己這輩子殺戮太重,都見不到孫子輩了……”
    楚夫人再忍不住,雙淚忽下,她這一生,恨他將自己兩子送上戰(zhàn)場,終不得見,鑄就畢生之痛,多年夢魘不能釋懷,在楚府又有了新一代之時,她對丈夫多年怨氣忽然消彌于無形。
    他也不過,是血肉鑄就,并非她以為的鐵石心腸。
    她伏倒在楚老將軍懷里,哭的不能自己,喃喃自語:“可惜了我的大郎二郎……”
    楚老將軍輕撫老妻鬢邊一縷白發(fā),只覺眼眶發(fā)熱。
    父傷母哀,原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很早就睡了,正常睡眠之后,整個人果然精神多了,今晚十點還有一更,嘿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