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穿山甲攻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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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謀之考量丁苒時,她直直對上了他的視線,一雙久居官場的眼睛,精明而睿智,且十分銳利,仿佛能看穿你。
丁苒雖然心里七上八下,卻還是強做到了面上帶著淡淡笑。聽到一句開飯,她長舒一口氣,看來是過關(guān)了。
趙彩容先起身去廚房了。這方周謀之起身在餐廳落座后,丁苒才隨著周懷景過去。紅木長桌,周謀之坐在首位,趙彩容和周懷景坐在他左右兩側(cè),丁苒坐在周懷景的右手邊。
區(qū)別于在田家吃飯時的你一言我一語,此刻的餐桌就顯得安靜了很多,直到周懷景給丁苒夾了一塊排骨,丁苒輕聲說了聲謝謝,氣氛才緩和過來。
趙彩容瞥見周懷景十分順手的動作,輕輕嘆了一口氣:“周省長,你不給我夾一塊?你兒子可是青出藍,勝于藍。”
周謀之淡淡睨了趙教授一眼,還是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又示意丁苒,“小丁,多吃點,不用客氣,就當自己家。”
被點著名的丁苒略帶著尷尬點了點頭,旁邊的某人像未察覺趙彩容的打趣,頭都沒抬。
一頓飯丁苒吃得不算難熬,基本她和周懷景吃飯也是這樣的氛圍。吃完飯周懷景隨周謀之上了二樓,趙彩容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著聊天。
周懷景上樓前,走過來摟住趙彩容,“趙老師有什么事就問我,小姑娘還小,別嚇著了。”
趙彩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頗有點嗔怪的意思,“叫媽,從給你上了幾節(jié)課就陰陽怪氣。保證小姑娘給你好好招待著。”
周懷景笑笑就上樓了,走到樓梯口又轉(zhuǎn)身過來,意味深長的望了丁苒一眼。丁苒剛坐在沙發(fā)上,感應般抬頭,兩人隔著大廳遙遙對視。沒有戀人間的纏綿悱惻,他們相交的目光里漂浮的是安心因子。大概就是,放心,沒事。
趙彩容其實心里是開心的,丁苒本就是她自己張羅來的兒媳婦,她的基本底細自己也知道個大概,只不過是就談論到婚嫁,似乎有點太快了。
“他們父子經(jīng)常這樣,呆書房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幸好這以后有你陪我,不管他們,我們聊聊天。”雖然在家趙彩容也還是端坐著,丁苒坐在旁邊也挺直了背脊。
聽到趙彩容說以后,丁苒眼底閃過一絲羞怯。原以為兩人的婚訊會讓趙教授大吃一驚,沒想到周懷景已經(jīng)提前都說過了。
趙彩容拉過丁苒的手,握在手中,頓了一下才說:“我其實也是才知道你們倆的進展。今天懷景在學校開會碰到我,突然就給我說要結(jié)婚了。我心里挺高興的,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的時候。我和他爸沒什么門戶意見,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是過來人,兩個人看上了,合得來,能過日子才是真配。就是這么突然,你又剛畢業(yè),我還是得問一句。真的準備好了嗎,丁苒?”
趙彩容講了這么長長的一段話,丁苒被她握住的手都冒了冷汗,她抬頭對上趙彩容的眸子,這雙和周懷景有七八分相似的眸子,不同于周懷景的深不可測,它此刻滿是溫情,長輩對晚輩的親和溫情。
丁苒想到答應結(jié)婚的那一刻,她和周懷景坐在車里,望著他眼眸,聽他篤定地說那一番話,沒有過分的感情渲染,卻讓她心甘情愿的相信。
丁苒回握住趙彩容的手,“結(jié)婚是我們共同認真考慮過的決定,您放心。”
她想告訴趙彩容她不是小姑娘了,不會意氣用事,可是她沒有底氣。這確實是她人生中的一場清醒的沖動。
趙彩容彎著眼眸笑了笑,“那就好。懷景去拜訪過你爸了嗎?”
丁苒嘴角的弧度剎時僵住了,“還沒。”
何止是周懷景還沒去“拜訪”他,她都快一個月沒見他了。
趙彩容是何等聰明的人,看到丁苒瞬息變幻的表情,又緊了緊握住她的手,“決定結(jié)婚后這些事是基本步驟,如果時間方便,我們雙方父母得約頓飯,商量結(jié)婚事宜。”
“好”,丁苒想到的確得知會丁致和,她的戶口還在丁致和的戶口本上。
周懷景沒在樓上呆很久,一會就下來了。臉上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所以然來。姿態(tài)悠然坐在一側(cè),“趙老師聊得可還行?”
趙彩容卻突然嚴肅起來,“決定好結(jié)婚,就好好對待。明天就去拜訪丁苒父親,然后盡快約時間,兩家商量結(jié)婚事宜。”
周懷景瞥了眼邊上的丁苒,她此刻眉頭微蹙,臉色發(fā)白。他倏地站起來拉過她,略帶不耐地說:“明天確實要去丁家拜訪。但我剛跟爸也商量過了,先領(lǐng)證其它事情不急。時間不早,我們先走了。”
周懷景說完拉著丁苒大步離去,全然不顧趙彩容在后面的呼喊。丁苒沒想給趙彩容留下個不懂事兒媳婦的形象,再說她也沒錯,只是她不了解內(nèi)情。丁苒掙扎掉緊勒在手腕上的大手,回轉(zhuǎn)過來,平靜地說:“不好意思,趙教授,不辦婚禮的事是我提出來的。現(xiàn)在辦這些事太倉促了,我剛上班時間安排不過來,所以我們決定先把最重要的證領(lǐng)了。”
說罷,丁苒站在原地低眉順眼的站著,一點兒沒管一旁的周懷景。
趙彩容被周懷景突然鬧的一出嚇了一跳,周懷景從來不是會這么莽撞的人,她所有話就聽到了不辦婚禮。趙彩容站起身來狐疑的打量了一小會丁苒,然后帶著一絲顫抖問道:“有了?”
丁苒原本低著頭,猛地抬頭,然后回頭望站在門口的某人。
周懷景把手放在嘴邊不自然咳了兩聲,然后又緩緩走過來,扶著趙彩容坐回沙發(fā)上。
“趙老師,您這老還挺貪,媳婦跟孫子想一次拿齊。沒有,我們就是嫌最近太忙又很想結(jié)婚,僅此而已。”
丁苒還是保持原來姿勢站著,撇了撇嘴,這人。
趙彩容倒像是有了一絲失落,“瞧你剛剛那護著的勁,我還真以為雙喜臨門了。算了,是不早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丁苒先周懷景一步出了大門,靠在院外的車上。正是晚上繁星點點的時刻,雖然小院靜謐,院外的路燈卻亮得晃眼。
周懷景出來后也沒急著上車,拿出一根煙,朝丁苒示意了一下,見她點頭而后又搖了好幾下頭,終還是沒有點燃,夾在了指尖。
“累了?”他緊挨著她靠在車前。
“要聽實話嗎?”
周懷景低低嗯了一聲。
“有點累了,想退婚了。”丁苒望著雙腳,嘴角的笑略帶嘲諷。
許久兩人都沒有吱聲。丁苒心里閃過一點酸楚,這樣的境況,不過就是自找的。一個人雖然寂寞了點,可是事情簡單。現(xiàn)在卻是兩個人一起煩惱。
“送我...”
丁苒站直身子,還沒站穩(wěn),突然耳邊呼嘯過一小陣輕風,眼前映現(xiàn)著某人放大的俊顏,他深邃的眼眸此刻格外的暗。她又聞到了那縷幽遠而清冽的煙草味,而且好像吃進了嘴里。
丁苒張嘴正好說到我。“我”的發(fā)音是兩瓣嘴唇微張。周懷景咬在她的下嘴唇上,然后移開,溫熱的嘴唇落在她的嘴角。
“下次再說這樣的話,懲罰加倍。”
丁苒一顆心快要蹦出來,想要伸手碰觸刺刺疼的下嘴唇,卻發(fā)現(xiàn)整個人動彈不了一分,他的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腰和肩膀。她的呼吸節(jié)律也開始不齊,像是因為心跳的太快,又像是因為被勒得太緊,喘不上氣。
周懷景在丁苒快休克的前一秒,放開了她。他的眸色此刻深邃的似一片蔚藍的深海,眼底漾著細微的漣漪。
丁苒伸手摸了摸下嘴唇,眉頭乍然一皺,懲罰真重,這還是她初吻呢。她沉著氣說:“抽煙都知道詢問我,這樣的懲罰不問我?”
周懷景指尖的煙還在。他瞟了一眼,低啞著聲音開口:“兩者不同。”
丁苒其實幻想過初吻的,雖然不強調(diào)浪漫星空,氣氛曖昧,起碼也得是情到濃處的自然一吻。但是現(xiàn)在這個算什么,真真是算不上美好,徒增心臟負擔罷了。
“送我回d大。”丁苒重新說完了這句話。
“你先上車。”周懷景揚了揚手里煙。
丁苒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接近九點,從這回到d大估計得十點多了。嘴唇又刺刺疼了一下,她還是選擇默默轉(zhuǎn)身上車了。
周懷景在外面點燃了煙,卻沒有抽,嘴唇上還有軟軟的觸感,鼻間也全是她的氣息。不同于其他女人用香水或沐浴露制造出來的香味,丁苒身上是一種醇郁的味道,嗅她身上散發(fā)的氣味就像是在品一道茶。第一層味道是中藥房里的苦澀,讓人瞬間靜下心來,再沁入鼻間的是苦甘之味,苦中夾著一絲甘,清清淺淺,纏繞在鼻間,如稍用力嗅,卻仿佛所有氣味都淡了,怎么捕捉也尋不到了。
他不是一個玩愛情游戲的人。這個近旁的她,他想握住了,輕言放棄,由不得她。
周懷景一根煙沒抽多長時間,他上車時,丁苒正手肘撐在車窗上發(fā)呆,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倔強的背影。
丁苒在車上坐了一會,看著周懷景在月光下的影子,心亂了。她原本以為是很簡單的關(guān)系,就是一個她可以汲取的安心依靠。現(xiàn)在她覺得害怕了,她不敢去妄想心底升騰出的那股異樣感覺。
所以,他上車時,她只能留給他背影。
“回d大你住哪?”周懷景此刻開口聲音還是帶著一絲嘶啞。
“住在朋友宿舍。”
“澄水灣的房子雖然裝修完了,但還得晾房,結(jié)婚后我們先住在那附近的嘉湖苑內(nèi)。”周懷景聽完丁苒回答,把話題岔到了一個方向。
丁苒沒想兩個問題的關(guān)聯(lián)性,“我可以先住醫(yī)院分的宿舍。”
周懷景緩緩啟動了車子,淡淡地說:“那這樣丁苒你為什么要和我結(jié)婚,需要一張結(jié)婚證去氣你爸?一個家的人當然是會住在一起。”
丁苒被他辯駁得啞口無言。
車子駛出家屬區(qū),周懷景把車速提高了一個檔,又說道:“明天早上去你家拿了戶口本,我們就直接去領(lǐng)證。今晚你跟我回嘉湖苑。”
丁苒剛在心底把上一個問題轉(zhuǎn)過彎來,這人又拋出個事。
“我今晚想回d大住。”
周懷景扭頭瞥了她一眼,“你就當給我省省事,d大在大學城,離我住的地不近,離你家更不近。”
“那我們明天兵分兩路去。”
“丁苒,我不會吃了你的。何況你明天也要搬過去了。”周懷景依舊是淡淡的調(diào),“我們現(xiàn)在過去d大,你同學難道還沒休息?”
“周懷景,談判你肯定沒有輸過。”丁苒郁悶了。
“輸了怎么賺錢。”
夜幕降臨,整個城市都披上了燈紅酒綠,有一輛車上載著兩個各懷心思的男女,回到同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