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有愛人
蘇婳跟著顧崢嶸來到他的收藏室。
因?yàn)楣哦容^嬌氣,對溫度和濕度要求都很高。
所以顧崢嶸的收藏室,一直保持恒溫恒濕的狀態(tài)。
收藏量驚人。
不只有文玩字畫、玉器,還有青銅器、鐵器、金銀器、金屬錢幣、琺瑯器、搪瓷器、唐三彩等。
顧崢嶸拿出他的那幅《天王送子圖》。
不知他從哪里倒騰來的,畫很舊了。
殘破不堪,需要大修。
一般人還真修不了。
蘇婳這才知道,讓她鑒定真?zhèn)问羌伲屗齺硇蕻嬍钦妗?br/>
她拿起那幅畫,仔細(xì)端詳起來。
看畫風(fēng),看神韻,看繪畫技巧,的確是吳道子的風(fēng)格。
他擅長用簡練的線條作畫。
每一根線都符合造型傳神的要求,每一根線都充滿了韻律美,這是集前代之大成而又有所創(chuàng)造的線。
這種風(fēng)格,后人模仿不出來。
蘇婳抬頭對顧崢嶸說:“看畫風(fēng)和技巧,是吳道子的真跡不假,后人畫不了這么完美。”
顧崢嶸眼里露出隱隱的驚喜,“你能修嗎?”
“能,但是這殘破程度,沒一、兩個(gè)月修不出來。我現(xiàn)在在范老家修,他家活比較多,修完他家,還要去唐老家。”
那意思,得排隊(duì)。
顧崢嶸能理解,和藹地說:“不急,我可以等,別人修我不放心。”
“謝謝顧伯伯這么信任我。”
蘇婳一抬頭,瞥到自己先前送給顧謹(jǐn)堯的那兩幅畫,裝裱好了,就掛在正墻上。
八大山人的,一荷,一鳥。
孤寂清冷的感覺,撲面而來。
上面蓋了顧崢嶸的收藏印章。
見蘇婳抬頭看,他雙手背在身后,也看過去,“這兩幅畫我很喜歡。謹(jǐn)堯告訴我,畫畫的是個(gè)二十三歲的小姑娘,我太吃驚了。這畫功,這筆力,沒有個(gè)二三十年的功力,絕對畫不出來。”
“謝謝顧伯伯賞識(shí)。”
“你字寫得怎么樣?”
“我練過宋徽宗的瘦金體。”
“那就幫我寫幾個(gè)字?”
蘇婳落落大方道:“獻(xiàn)丑了。”
顧崢嶸找出一支毛筆,遞給蘇婳。
蘇婳認(rèn)得這筆,是仿宋徽宗的宮廷御制筆,韌性極好。
顧崢嶸指了指案上的硯臺(tái),“墨已經(jīng)幫你研好了,我一大清早就起來研了。”
宣紙也鋪好了。
蘇婳拿著筆,挽起袖子,蘸了墨,開始揮毫潑墨。
只見她手腕靈活運(yùn)轉(zhuǎn),整個(gè)人淡定自如,唰唰唰。
半個(gè)小時(shí)后,就把一張長約一米多的宣紙寫好了。
正是宋徽宗《秾芳詩帖》的局部。
顧崢嶸仔細(xì)端詳著那字,眼里流光溢彩,不住地稱贊:“好漂亮的‘鶴體’!韻味無窮,風(fēng)姿極佳,字字中鋒,屈金斷鐵,筆力驚人!比我寫得好多了!我苦心練了四十年,還不如你一個(gè)小丫頭寫得好。看樣子,還真有天賦這回事。”
蘇婳莞爾,“您老過獎(jiǎng)了。”
顧崢嶸抬頭看著她,濁白的眼珠泛著精光,“我太喜歡你這個(gè)小丫頭了,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和我兒子撮合到一起。”
蘇婳微窘,“顧伯伯,那天在醫(yī)院,我是故意氣我前公公的,當(dāng)不得真的。”
“我兒子真的很優(yōu)秀,做得了生意,拿得了槍,對了,他吹簫也特別好聽。人雖然木訥點(diǎn),但是這種性格的人,他重情,專一,一旦喜歡上一個(gè)人,一輩子都不會(huì)變。”
蘇婳后背都要冒汗了,“顧先生是很好,可我有愛人。”
“誰?”
“我前夫。”
顧崢嶸挺失望,不過他沒灰心,“等你們徹底分開了,一定要考慮我兒子。”
蘇婳忍不住拿他和顧傲霆對比。
越對比,越嫌棄顧傲霆。
如果顧崢嶸是顧北弦的親爹,該有多好?
等他們從收藏室里出來,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黑了。
顧崢嶸熱情地留蘇婳吃晚飯。
晚飯準(zhǔn)備得特別豐盛,但是吃飯的,只有他們倆。
顧謹(jǐn)堯在國內(nèi),顧華錦出差了,顧崢嶸的太太明明就在樓上,卻沒下來。
不過顧崢嶸也沒讓人上去喊她。
席間。
顧崢嶸不停地給蘇婳夾菜。
明明是個(gè)極淡泊的性子,招待起蘇婳來,卻熱情似火。
旁邊幫忙布菜的傭人,都驚呆了,以為他們家老爺吃錯(cuò)藥了。
吃好后,顧崢嶸又留蘇婳喝茶。
蘇婳借口晚上喝茶睡不著,給推辭了。
他真的是她在這行里,見過的,最熱情的一個(gè)人了,和華天壽有一拼。
蘇婳挺想師父的。
回去路上,給師父打了個(gè)電話。
顧崢嶸忙完,回到臥室。
看到柳忘坐在窗前,背對著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
顧崢嶸問:“剛才為什么不下去吃飯?廚房給你留了飯,快去吃吧。”
“我不餓。”
“我讓傭人燉了燕窩,你下去喝碗燕窩也行。”
“我不餓!”柳忘嗓門忽然提高了兩度。
“怎么了,這是?”顧崢嶸一臉納悶,走到她面前,把她的肩膀扳過來,發(fā)現(xiàn)她滿臉是淚。
他扯了紙幫她擦掉,“好好的,怎么還哭上了?”
“我說了謹(jǐn)堯不能和蘇婳在一起,你為什么還要把人往家里帶?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顧崢嶸恍然大悟,唇角笑紋深了深,“原來是因?yàn)檫@個(gè)啊。我有一幅畫要修,破得太厲害了,別人修不了,就得她修,我讓她來家里看看。”
“你們聊得挺開心啊。”
“我是真喜歡那丫頭,當(dāng)不成兒媳婦,收作干女兒也行。”
搞收藏的,都有個(gè)職業(yè)病,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想留在身邊,對人也是。
柳忘提醒道:“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收藏品。”
顧崢嶸手搭到她的肩膀上,“你為什么這么排斥蘇婳?小丫頭挺好的啊。”
柳忘板著臉沒出聲。
顧崢嶸皺眉沉思幾秒,狐疑的語氣,問:“難不成謹(jǐn)堯是顧傲霆的兒子?”
“不是!”柳忘情緒忽然變得激烈起來,否定道:“謹(jǐn)堯是我一個(gè)人的兒子,他父親早就死了!”
“那你和顧傲霆……”
“顧傲霆是我的仇人。”哪怕隔了這么多年,想起那個(gè)男人,柳忘還是恨得咬牙切齒,難以平靜。
顧崢嶸擰眉,“你對他是因愛生恨?”
“沒有,我對他就只有恨。”
顧崢嶸想起十年前,有次她不小心喝大了,半夜掐著他的脖子,差點(diǎn)把他掐死。
嘴里喊的就是“顧傲霆”三個(gè)字。
從那之后,他就跟她分房睡了。
而她,再也沒喝過一次酒,再也沒提過顧傲霆一次。
直到現(xiàn)在。
注視著眼圈紅紅的女人,顧崢嶸不由得對她和顧傲霆之間的事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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