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的撒完雪參粉，李云拿出針線，過了一遍酒水，飛快地在白子蘇的傷口邊緣撩補(bǔ)了幾針。這次白子蘇沒有疼醒，大約是真的精疲力竭了。
    叫來旁邊的醫(yī)女，把白子蘇身上的傷口全部纏上，李云這才稍稍吐出一口氣，抽出一點空來擦拭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
    “她的手？”陸文濯提醒。
    “知道。”李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拿過她受傷未愈的爪子看了看。傷口撕開，直接從手指開到了虎口。一看就是打架過猛，崩開劃裂所致。
    嘆了口氣，李云把那只爪子拿到陸文濯面前晃了晃：“截了吧，我覺得不用留了，已經(jīng)沒有治的價值了。”
    瞧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手指頭，陸文濯面上沒什么波動，只是收了目光，淡淡道：“先留著吧，本來人就夠丑的了，再殘廢了，只怕委屈了府里眾人的眼睛。”
    “你管這叫丑？”李云搖搖頭，心下道，改日一定要請個醫(yī)師，來幫這位爺瞧瞧眼睛。
    “留得住這手指……恐怕就留不住性命。傷口糟蹋成這樣，照我看，定是傷了風(fēng)，若是不截掉，很容易引發(fā)溫癥。陸中丞可想好了，當(dāng)真要留？”李云壓低了聲音問。
    “嗯。”陸文濯應(yīng)下，掃了一眼她的眉心，那里的白粉早已經(jīng)蹭掉了，隱約露出那枚小小的朱砂印記。這印記，總是令他倏然清醒。
    若是沒個全尸，這五年，怕是白養(yǎng)了她一場。
    “行，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留著。”李云側(cè)了側(cè)腦袋，抓著白子蘇的爪子，迅速放進(jìn)了冷鹽水里。
    上藥，縫針，包扎……一氣呵成。
    這次李云換了個竹筒，直接套在了她包扎好的手指上，又在竹筒外面添了木夾，將她的整只右手，都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了起來。
    “可以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李云拍拍手，將物品收回藥箱。
    “慢著。”陸文濯抬了抬手，示意她：“她這只手，也給取下來，我下午還要進(jìn)宮一趟，沒空在這耗著。”
    “我看過了，她抓得緊，強(qiáng)行掰開，恐怕你們二人都會受傷。而且她這只手上，也有劃開的傷口，還是不要輕易動它的好。”
    李云淡淡說著，把剩下的松節(jié)油混合物全倒在了白子蘇抓著他的手上：“這樣就行了，她這個手傷的不重，你只要別動，明日就能愈合得差不多了。”
    “我說了下午有事。”陸文濯皺眉，面色寒了幾分：“我沒有時間在這里耽誤。”
    “那你就當(dāng)花點時間送她最后一程好了。”見他還是一臉冷漠，李云直接攤牌。
    最后一程？陸文濯抬眸。
    明顯他還存著僥幸的心理，大概以為白子蘇根本死不掉，李云望著他，不由得搖搖頭，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白子蘇。
    “她身上這般多的傷口，你也看到了，鋼針刺骨，血肉外露……這些情況，無一不踩在感染的深坑里。而且在我來這里之前，你們已經(jīng)晾她好一陣了，她背上的傷口，恐怕也早就傷了風(fēng)。手上的傷口，更不用說了。”
    “那又怎樣？”陸文濯不以為意。
    “怎樣？”李云重復(fù)了一遍，語氣清淡：“一旦引起了溫癥，就準(zhǔn)備棺材吧，活得可能性不大。”
    傷風(fēng)和溫癥么？傷風(fēng)引發(fā)溫癥的可怕，他也聽說過，確實如李云所說，幾乎是必死無疑。
    只是……陸文濯看向一旁盛放千年雪參粉的瓷瓶。
    “你也別看那雪參粉了，再珍貴的藥，也沒有神力。這世上最具神力的靈藥就是健康，一個健康的身子，勝過你這萬金的雪參。奈何你這娘子，顯然不具備這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