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臨別
    林晚晴走過去,靜靜地站在了一旁看著兒子玩。舒蝤鴵裻靳齊沒有跟下來,而是一個人站在那間小廳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收養(yǎng)小糖糖的老人病情惡化了,醫(yī)生估計,老人活不過這一個星期了。白惠感到很難受,如果沒有這個老人,就不會再有她的小糖糖。
    她抱了女兒和徐長風(fēng)一起去了醫(yī)院。老人的神智已經(jīng)有些不清醒,但是見到小糖糖仍然是很開心,親切地叫小安安。
    白惠便抱著小糖糖給老人跪下了,這個老人無疑是小糖糖的再生父母。
    老人雖然意識不清,但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仍露出吃驚的神色,白惠把小糖糖放在老人的懷里,老人的手顫顫地抱了抱小糖糖,小糖糖又奶聲奶氣地叫爺爺。老人的眼角竟是淌出了淚來。
    “小糖糖找到了親生父母,我去的也就踏實了。”老人最后說濉。
    因為老人的生命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倒計時,白惠便像女兒一樣,親自去給老人挑選了一套質(zhì)地十分好的壽衣。徐長風(fēng)則是親自為老人在郊外的墓地?fù)窳宋恢茫麄儗ε畠旱亩魅怂茏龅模簿褪沁@些了。
    老人生命的最后幾天里,白惠天天都像女兒一樣過去親自侍候,而徐長風(fēng)也會抽空過去探望。這幾天里,白惠把對楚喬的恨壓在了心底,她一心想好好地送走老人。
    從醫(yī)院出來,她看看外面陰沉沉的天,心情有些失落,人的生命就是這般無常,好好珍惜現(xiàn)在,才是她應(yīng)該做的。她打了輛車回到林宅,正好就有車子停下來,黑色的奧迪停在她的身后,半響都沒有動靜。白惠不由回了頭,看到那熟悉的車牌號時,她微斂的眉眼便是慢慢地舒展開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楚瀟瀟了蠢。
    她向前幾步走到奧迪車旁,看著那車門打開,楚瀟瀟的身形鉆了出來。他好像瘦了很多,眼睛里少了精神奕奕,有些郁郁的,深深的凝視著她。
    “瀟瀟。”白惠柔聲地喊了一句。
    楚瀟瀟的眼瞳里彌漫著深深的憂郁,他低頭凝視著她一雙美麗卻微微疑惑的眼睛。
    “白惠,我要去西藏了。”他說。
    “西藏,為什么?”白惠吃驚地問。
    楚瀟瀟卻是笑笑,勾勾唇角,“去那邊更能夠鍛煉自己。”
    白惠詫然道:“瀟瀟,不需要那樣,那邊好艱苦的,可不可以不去呀?”
    楚瀟瀟又是搖搖頭,樣子無奈,“不可以。”
    “瀟瀟”白惠心底涌出難過。
    “我過來看看你,明天就去那邊報道了。”楚瀟瀟笑笑,眼神很亮,也透出幾分無奈,深深地凝視著白惠的眼睛。
    白惠的心頭剎然間劃過一抹疼,“瀟瀟,你有什么苦衷是不是?”她輕執(zhí)了他一只手,她感到了他手掌的微涼。不由擔(dān)心起來。
    楚瀟瀟只是笑笑,“沒有,那邊更適合鍛煉自己,這邊的生活太安逸了,軍人就得去艱苦的地方嘛!”
    楚瀟瀟的神色溫和而邃邃,就那么凝視著她的眼睛。白惠忽然間就涌上一陣傷感來。她的聲音微哽,“瀟瀟,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楚瀟瀟那只被她執(zhí)著的大手輕捏了她的手一下,又抬起來,輕撫她的頭發(fā)。眼神是疼愛的,像一個哥哥對自己的妹妹,他的這一輩子對她,也就僅限于此了。
    “徐長風(fēng)對你是真心的,你們還有兩個孩子,復(fù)合吧。我相信經(jīng)過那一切,他會知道珍惜你。”
    白惠看著他越發(fā)深邃的眼睛,聽著他溫和深沉的話語,心里頭卻是越發(fā)的難受,咬了咬唇,半響才道:“瀟瀟,你要多久,回來一次啊!”
    “呵呵,我想你了就會回來的。”楚瀟瀟說。
    白惠卻只是難受,真的難受,誰都知道西藏那邊有多苦,她在雜志上看過,大雪封山,高原反應(yīng),一個感冒都有可能死人。
    楚瀟瀟的大手輕撫著她的秀發(fā),眸光疼愛,像是一個哥哥。“白惠,好好地照顧自己。”
    “嗯。”白惠快要哭了,楚瀟瀟要去西藏,恐怕不到一年都不可能回來。她想起來,已是難過不已。像是有什么東西要被生生扯走似的。她的眼圈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楚瀟瀟卻是大手捧起了她的臉,他的深眸深深地凝視著她,然后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我走了,再見。”他說完,便已是松了她,反身鉆進(jìn)了車子里,黑色的奧迪一個后倒,就絕塵而去了。
    白惠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失了什么東西似的說不出的空落和難受。她慢慢地轉(zhuǎn)了身,這個時候她才看到院子門口處站著的人。
    徐長風(fēng)深眸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卻是眼圈紅紅的站在那里,然后,他就走了過來,走到她的面前,她就說道:“瀟瀟要去西藏了。”
    她的聲音染了一種說不出的悲傷,眼圈紅紅的,說話的時候就有淚滴了下來。
    徐長風(fēng)說不出自己是一種什么感覺,楚瀟瀟即將奔赴西藏的消息竟然讓她如此的悲傷。可見楚瀟瀟在她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吃醋嗎?呵呵。他苦笑輕執(zhí)了她的手,將她的身形攬進(jìn)了懷里。
    而她,就那么任他摟著,少有的安靜,卻是難受得在低低哽咽。
    楚瀟瀟慢慢地開著車子,離開,舍得嗎?自然是不。可是父親要他去西藏,他便只有去。這個家里,他向來不算什么,父親的身邊,只要有姐姐就行了。
    車子駛進(jìn)楚家的院子,他下了車,神色憂郁地進(jìn)了屋。楚喬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在擺弄著她冷艷的十指丹蔻。
    “瀟瀟,明天就要走了,爸爸說,今晚在譚記設(shè)宴給你踐行。”
    楚喬說話的時候眉眼未抬。
    楚瀟瀟卻是腳步停了停,“不必了。”他只說了這么一句,便顧自上樓了。身后,楚喬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哼了一聲。
    楚瀟瀟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他打開柜子,取了幾件衣服出來,又拉開了抽屜,將里面一些必要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張照片隨著他往外拿東西的時候掉了出來落在地板上。
    楚瀟瀟伸手撿了起來,他凝眉看著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照片上一個青年女子抱著一個幼小的孩子,那女人,身上是一身松柏綠,軍帽下梳著兩只油亮油亮的麻花辮,桃形的臉,一雙眼睛大而亮,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喜悅。她懷里的男孩兒長得很漂亮,手里抱著一只小皮球。這張照片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似乎是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存在著。他不知照片上那個女人是誰,爸爸給他的回答就是部隊里的一位阿姨。他再問,爸爸就沉了臉,什么都不說了。
    楚瀟瀟將那張照片收進(jìn)了皮夾。
    此去西藏,千里迢迢,氣候和生活件條不知要有多惡劣,軍人本來就要不怕苦不怕累的,但是他只有一種心涼的感覺。
    特別,特別的心涼。
    將自己要帶的東西收進(jìn)了皮箱,楚瀟瀟就從樓上下來了。楚遠(yuǎn)山正從外面進(jìn)來,眉宇斂著,若有所思,看到提著皮箱走下來的楚瀟瀟,他嘆息了一聲,“瀟瀟啊,今晚,爸爸在譚記給你踐行。”
    “不必了。”楚瀟瀟神色淡漠地將行李箱放在地上,抽出拉竿,顧自從父親的身邊走了過去。
    楚遠(yuǎn)山擰眉,“瀟瀟,沒聽見我說話嗎?”
    楚瀟瀟身形頓住,卻并沒有回頭,“我不需要踐行,謝謝您的好意。”
    他涼涼的說著,卻是拉著行李箱邁開步子離開了。楚遠(yuǎn)山看著兒子將奧迪的后蓋打開,將行李箱放了進(jìn)去,又看著他高大的身形鉆進(jìn)了駕駛位,看著那黑色的車子開走,他遲遲沒有收回眸光,心里竟是掠過一抹失落的感覺。
    楚瀟瀟是在轉(zhuǎn)天上午的飛機(jī),白惠匆匆地趕了過去。楚瀟瀟正走向安檢口,高大的身形,提著一只小型的行李箱,身形透出一張落寞和孤寂。白惠跑了過去,喊著瀟瀟跑到他的面前。楚瀟瀟聽到她的聲音,落寞憂郁的神情一瞬間就染了驚喜,他濃黑的眉毛慢慢地就舒展開了,他對著那個跑過來的女人綻開了英俊的笑容。
    “白惠。”他溫和的叫她的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