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陣破樂
柬埔寨是典型的熱帶季風氣候,這個時候正是雨季,可能中午還是艷陽高照,下午就是瓢潑大雨。
秦亦崢看了看天色,大量積雨云正在聚集,“我們必須在夜晚降臨前離開這一片林區(qū),否則一旦暴雨,雷擊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兩個人分食了一些壓縮食品和水之后,秦亦崢重新上過了彈匣,就一直在奧多棉芷的曠野鄉(xiāng)間急速行進。
果不其然,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間烏云蔽日,閃電像銀蛇一樣,在暗沉的天幕上撕扭著,幾顆黃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然后就是瓢潑大雨,白辣辣的風伴著炸雷,一聲一聲聽得人肝膽欲裂。秦亦崢看了看周遭環(huán)境,稍稍加速,將越野車開離林叢又遠了些,這才吩咐虞z雙手抱膝,胸口緊貼膝蓋,盡量低下頭,蹲在車里。
虞z依言做了。秦亦崢卻將皮帶的金屬扣解下,拿著軍用匕首和一個塑料袋跳下了車,虞z猜測他是去取水。果然,他在離車不遠處用匕首刨了一個深坑,將塑料袋鋪在里面,用粘土壓緊,很快又跳上了車。
僅僅是這樣幾分鐘的工夫,他已經(jīng)渾身濕透,襯衫緊貼在身體上,將他緊實的肌肉輪廓清晰的勾勒出來。虞z指指那具尸體身上的衣服,“你最好換一下衣服,受涼了就不好了。”
秦亦崢淡淡地說道,“那件衣服還有別的用處。”
虞z不解,正要說話。秦亦崢卻忽然變色,將她推到座位下,低喝到,“別出聲,有人來了。”
虞z被車座下的灰塵嗆得難受,卻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她努力側耳傾聽,隔著豪雨,這才模模糊糊地聽見一陣汽車突突熄火的聲音。
秦亦崢將金烏的槍管小心地抬了抬,拇指和食指扣住了扳機上。
車門打開,秦亦崢聽出有腳步聲往這里走來,根據(jù)聲音,他估計對方先下來了兩個人,此處是粘土地質(zhì),因為雨水沖刷,軍用皮靴和地面摩擦會發(fā)出一種特別的聲音,秦亦崢手指微微收緊,對準了瞄準器。
來人披著雨披,其中一個莽撞的用手拉開車門,用渾濁的法語問道,“人質(zhì)都解決了嗎?”
秦亦崢已經(jīng)利落地扣下了扳機,因為消聲器的緣故,那人連悶哼都來不及,就仆倒在車座上,后面的士兵頓時緊張起來,鳴槍示警,槍才響起,就被秦亦崢直接擊穿了前額。很快后來的那輛吉普車上又跳下四個士兵,借著吉普車做掩體,就是一陣掃射。伴著嘩嘩的雨聲,槍聲接連不斷格外沉悶。虞z感覺周遭全是異常沉重的張力,從每一個毛孔往身體里躥。
對方火力太猛,風雨又大,秦亦崢被困在狹小的車廂內(nèi),一時難以壓制住對方的密集掃射。大概因為搞不清楚這邊的狀況,對方多少也有些忌憚,秦亦崢注意到其中一個士兵似乎正在掏什么,他當即用腳踢開了車門,抱住虞z便滾下了車。
緊隨其后的就是砰的一聲巨響,一顆小型爆破彈立刻爆炸,整輛越野車的車頂蓋都被氣流掀掉。虞z被秦亦崢壓在身下,看著火光瞬時涌起,又被雨水澆滅,散發(fā)出一種金屬的焦味。虞z死死咬住牙關,才能止住自己的連連打顫。
那邊四個士兵也逐漸往他們藏身的地方逼近。秦亦崢看準機會,一串漂亮的騰越,伴著連射,立刻解決了三個。剩下的一個張皇起來,居然愚蠢地轉(zhuǎn)身就跑。秦亦崢站在雨幕里,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個嗜血的微笑,朝著那個士兵,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虞z也走泥濘里爬了起來,抱著兩只胳膊,默默地凝視著秦亦崢,此刻的他,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殺戮的氣息,像露出獠牙和利爪的野獸。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噤。
秦亦崢一聲不吭地將幾把槍械撿起來,緩緩向吉普車走去。虞z遲疑了片刻,跟了上去。吉普車后座像疊沙袋一樣疊放著幾具尸體。最上面一具赫然就是那個倉庫里啜泣的日籍女人。她身上的裙子已經(jīng)被扯得不成樣子,僵白的腿上滿是青紫的瘀痕,顯然生前遭受了□□。
虞z頓時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錯位了一樣,喀喀直響。如果不是秦亦崢,她大概不會比這個日本女人幸運多少。秦亦崢只是面無表情地將傻站著的虞z拉上車。
車外的雨居然很快止住了。秦亦崢一面逐一拆卸槍械,一面說道,“排氣筒進了水,要等一陣我們才好走。”
虞z抱著冰涼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謝謝秦總你。”
秦亦崢有些意外地打量她一眼,“你不覺得我可怕?”
虞z苦笑,“這種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還不至于善良到舍己為人的地步。”
秦亦崢沒有答話,拿著槍又跳下了車。虞z看見他在那幾具尸體上翻撿了片刻,撕下了其中兩個人的迷彩服,然后將接的雨水拎了回來。
將雨水倒進水壺里,秦亦崢將其中一件迷彩服扔給虞z,虞z拎著衣服的一角,蹙眉道,“干嗎?”
秦亦崢解釋道,“這里的黑斑蚊很厲害,尤其喜歡傍晚雨后出來活動。要是被它們叮一口,可能會感染登革熱。”
虞z這才學著秦亦崢,用匕首將兩只袖管割下來,套在了裸/露的胳膊上。
蘇君儼從沙發(fā)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莫傅司正在給那條綠瘦蛇喂食,聽見動靜,朝他回頭一笑,將手里的麗紋龍蜥揚了揚,小青在巨大的玻璃缸內(nèi)盤成一圈蚊香的樣子,上身直立著,正死死盯著他手里的蜥蜴,嘴里發(fā)出咝咝的聲音。
蘇君儼剛想起身,就感覺有條蛇飛速地朝沙發(fā)里側蜿蜒而下,蘇君儼只看見黃白色的影子一閃,那條蛇就游到了沙發(fā)下。
蘇君儼立刻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吼道,“你居然讓我和一條黃金蟒睡了一夜!”
莫傅司已經(jīng)丟下了那條麗紋龍蜥,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小青吞食那只倒霉的蜥蜴,半天才轉(zhuǎn)過身體,伸了個懶腰,“你睡了我的寶貝,我還沒要你負責呢,你倒惡人先告狀?”說完只聽他撮起手指,在口邊打了個唿哨,那條兩米多長的黃金蟒才怯怯地從沙發(fā)下游了出來,溫順地伏在莫傅司腳下。
蘇君儼瞥見茶幾上的酒杯,又瞅了瞅剛剛熹微的天色,忽然沉聲道,“你在我酒里動了手腳?”
莫傅司負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也知道我有失眠癥,不小心拿錯了酒而已,怎么樣,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吧?”
蘇君儼冷冷哼了一聲,拿起車鑰匙就要出去。
莫傅司抱起那條黃金蟒,嘆息似地說道,“小黃,叫你不要自薦枕席,你看看,被君儼嫌棄了吧,唉,人家的心肝寶貝很快就要回來了,哪里會看上你?”
蘇君儼這才止步,回頭盯住莫傅司,“你有消息了?虞z脫險了?”
莫傅司知道玩笑已經(jīng)開得過了,正色道,“只知道你女人和秦不動現(xiàn)在一起,他們殺了人,奪了車,目前正在亡命天涯。”
莫傅司說得異常輕松,眼里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蘇君儼卻是眼底冒火,森然道,“莫傅司,你還當我是朋友?”
莫傅司這才丟下蛇,聳聳肩,“開個玩笑而已。走吧,我們?nèi)ソ疬叀!?br/>
蘇君儼和莫傅司乘坐直升飛機到了金邊,立刻改換了游艇從湄公河往暹粒的洞里薩湖去。
途中莫傅司接到了一個電話,接電話時他的半邊嘴角一直高高揚起,掛了電話后,他才陰笑起來,“不動秦王真是好身手,奧多棉芷北部的平原上昨天發(fā)現(xiàn)了十幾具尸體,有反政府武裝,也有被綁的外籍人質(zhì),不過柬方已經(jīng)封鎖了消息。”
蘇君儼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秦亦崢應該會走奧多棉芷往暹粒,我們速度快,應該能接應到他們。”
莫傅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秦亦崢和虞z到了暹粒地界就棄了車。只帶著簡單的水和食物進了城,當然還有一把拆卸下來的狙擊□□。幸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又被太陽烘干了,倒也不見得特別狼狽。
秦亦崢走那些士兵身上掏出了不少美元,因此并不擔心錢財?shù)膯栴},關鍵就在于兩人身份證和護照都放在金邊酒店那邊,被懷疑非法入境就麻煩了。
秦亦崢倒是從容自若,領著虞z去了暹粒最高檔的amansara酒店。
他用法語朝那吧臺的女人說了幾句,女人朝秦亦崢行了個佛禮,然后神色恭敬地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亞歐混血輪廓深邃的男人從寬闊的水榭長廊里轉(zhuǎn)了出來,一見到秦亦崢就快步迎了上來,兩個人擁抱了一下便開始嘰哩呱啦說起了法語。虞z只聽見一連串的小舌音。
她正百無聊賴的時候,從酒店的大理石柱后面又并肩出現(xiàn)了兩個男人。隨意地一瞥,她呆住了。
莫傅司先看見了虞z,他用胳膊肘頂了頂身旁的蘇君儼,心情抑郁的蘇君儼下意識的抬頭,也看見了椰子樹下站著的虞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