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天香引
將近三個小時的新聞發(fā)布會進(jìn)入尾聲。若非蘇君儼借口還有重要會議要開,否則還真難以從□□短炮的包圍中脫身。
他剛在工作人員的掩護下進(jìn)了會議室,就問高樊,“她呢?在我辦公室?”
“虞小姐想看新聞發(fā)布會,我就幫她弄了一個市委宣傳部工作人員的吊牌,這會兒應(yīng)該結(jié)束了,我去找她。”
虞z進(jìn)來時,高樊知情識趣地守在門外。
蘇君儼本來坐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動靜這才徐徐睜開眼睛,見虞z脖子上還掛著那個藍(lán)色緞帶的吊牌,不由輕笑,“過來,到我這兒來。”
虞z知他是笑自己,有些懊惱,故意滿不在乎地解下吊牌,嘴角一撇,“干嗎?”
蘇君儼倚在沙發(fā)上,嘆氣似地說道,“我很累。”
虞z心里一軟,朝他走近了些。蘇君儼卻伸直胳膊,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拉坐在自己懷里,又將臉埋進(jìn)她的發(fā)中。鼻尖是她發(fā)上的馨香,帶著她體溫的香味,罩在他臉上,蘇君儼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愉悅地打開了。
會議室墻角是一座掛鐘,正嘀嗒嘀嗒地擺著,夕陽透過紫紅色的窗簾照進(jìn)在透明的鐘面上,反射著金黃色的光。虞z盯著那有些刺眼的光芒,眼睛有些發(fā)脹,那光忽大忽小,和剛才報告廳里的閃光燈的白光一樣,晃得人眼花。
掛鐘鐘擺突然發(fā)出一聲銳響,五點整了。虞z這才收回眼光,可能看得久了,眼前竟然還是亮堂堂的一團光,她用力閉上了眼睛,像抵擋那光一樣。
蘇君儼已經(jīng)托著她的腋下,將她放到地上,腳下是深紅色的地毯,一腳踩上去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我們走吧,高樊還在門口等著呢。”蘇君儼一手牽了虞z,向門外走去。虞z垂下視線看住他握著自己的左手的右手上,心神有些震動,先前盤亙在她視網(wǎng)膜之前的那團白光便似乎稀薄了許多。
高樊早已將車開到市政府服務(wù)中心門口的緩坡上,他看著牽手而出的二人,眼里有輕微的不贊同,不著痕跡地四下環(huán)顧,幸虧記者早已散盡,否則要是被爆出來,怕又是橫生無數(shù)枝節(jié)。
“書記,現(xiàn)在去哪里?”高樊坐在駕駛座位上發(fā)問。
“先回市委一趟,我要回去取車。”蘇君儼淡淡吩咐道,卻一直握著虞z的手。
市委離服務(wù)中心不遠(yuǎn),很快就到了。
“今天辛苦你了。”蘇君儼和高樊頷首過后才牽著虞z往停車場走去。
虞z老遠(yuǎn)就看見蘇君儼的沃爾沃,低調(diào)內(nèi)斂的黑色襯著車庫雪白的墻壁,有一種異常沉穩(wěn)的大氣,她輕聲說道:“其實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開的是沃爾沃時,還是蠻吃驚的。想不通你為什么會看上這個北歐牌子。”
蘇君儼似乎來了興趣,“哦,為什么?你覺得我應(yīng)該開什么牌子的車?”
“沃爾沃最大的特色不就是安全嘛,像你恨它一樣駕駛它,以前老覺得這種保守經(jīng)典的款式不應(yīng)該是你這種人選擇的。”虞z說到這里,為自己過去的以貌取人小小地愧疚了一把,聲音也因此低了些。
蘇君儼玩味地一勾唇,“我這種人?來,告訴我你覺得我是哪種人?”一面說,一面伸手環(huán)住她,垂下頭,含笑望住她。虞z可以感覺到他呵出的熱氣撲在臉上,從耳垂躥上一股燥熱的感覺,她慌張地轉(zhuǎn)動眼珠,不敢和他四目對接。蘇君儼故意朝她湊近了些,低聲笑道,“是你的心嗎?跳得好快!”
“哪有,你聽錯了。”虞z狡辯。
蘇君儼不甚在意地笑笑,偏偏頭,對著虞z精致的耳垂吹了吹氣,“今天晚上不要去九重天好不好,和我待在一起。”話音里滿滿的全是誘哄。
虞z只覺得渾身的血全涌到了耳垂,四肢百骸全是陌生的情潮,綿軟毫無氣力,她嚶嚀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他。
蘇君儼也趕緊松開了她,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體里像有一只獸,在撲騰叫囂著要出來,有些苦笑地坐進(jìn)駕駛座位,他引以為傲的定力啊,一遇上她,就所剩無幾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半晌,還是蘇君儼覺得神色自如了才道:“帶你去個清靜的好地方。”
“嗯。”虞z應(yīng)了一聲,蘇君儼用眼角的余光瞥她一眼,素臉上尚有淡淡的粉色,心情愈加燦爛,如今在他面前,她的面皮還真不是一般的薄呢。
沃爾沃在盤山公路上自在奔馳,這時便顯出suv強勁的變速和越野/性/能了。
“流光?”虞z揚了揚眉毛,語氣里有微微的驚訝。
流光是藺川市新近落成的頂級會所,據(jù)說斥資近億,大有和九重天分庭抗禮之勢。如果說九重天是以價格過濾人群的話,那么流光就是用身份,內(nèi)部實行會員邀請制,進(jìn)出全憑那張24k純金的會員卡。當(dāng)然,虞z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人愿意掏巨額入會費也是可以的,按照入會金額將會員卡分為22k、21k、20k、18k四種,含金量一點都不含糊。
“貪官。”虞z輕輕咬唇,吐出兩個字來。
蘇君儼無奈地攬住她的腰肢,“是我在美國讀書時結(jié)交的朋友投資的,卡自然是他送給我的,我也是第一次來。”
門童恭敬地開了門。虞z完全被會所的設(shè)計風(fēng)格吸引住了,整個會所以黑色和紅色為主,充滿了中國元素的新古典主義。大廳挑高16米,屋頂是透明玻璃,完全是自然采光。屏風(fēng)和地毯則是龍紋和祥云圖案。就連窗欞都是鎦金牡丹。
她正顧著欣賞流光的設(shè)計細(xì)節(jié)。那廂帶著白手套的廳堂負(fù)責(zé)人已經(jīng)雙手將蘇君儼那張純金會員卡奉上了,“蘇先生,您是我們少爺?shù)馁F客,您能大駕光臨,實在是榮幸之至。”
蘇君儼淡淡道,“我和女朋友過來這邊就是圖個清靜,今日就不要驚動你們莫少了。”
白手套禮數(shù)極為周全,“好的,您隨意,有什么要求您盡管吩咐。”
蘇君儼牽著虞z向樓上走去,烏木的扶手溫潤非常,觸手一如古玉。
“你不覺得這里的空氣遍布著一種驕奢淫逸的分子嗎,蘇書記?”虞z雖然內(nèi)里愛極了這種古色古香的情調(diào),但嘴上依然不忘挖苦。
蘇君儼湊近她玉石一般的修頸,用力呼吸了兩口,“有嗎?我只聞見一股美人香,很好聞。”說完還意猶未盡似地又深呼吸了幾下。
“奸官!”虞z羞惱地推開他。
蘇君儼卻一把捉住她的手,逗她道,“你一會兒罵我貪官一會兒又罵我奸官,唉,我在你心目中就這么不堪?我明天就把工資單交給你,免得我背這么大的黑鍋。”
“切,誰不知道你們有灰色收入!”
蘇君儼勾唇笑得更歡,壓低聲音道,“你放心,以后我的所有收入一律通通都交給老婆大人你管,絕不藏私。”
虞z聽到那“老婆大人”,臉上涌起大團可疑的紅云,就連雙眸,也像一汪被風(fēng)吹拂的春水,閃著細(xì)碎的波光。
狠狠瞪他一眼,虞z加快腳步朝樓梯上跑去。
蘇君儼倚在扶手上,眉梢是壓抑不住的喜意,剛才那一眼,哪里有什么兇巴巴的氣勢,倒像披著狼皮的綿羊,完全色厲內(nèi)荏。他的老婆大人又在害羞了呢!搖搖頭,他這才懶洋洋地抬腳繼續(xù)爬樓。
虞z靠在金翠交織的墻面上,捂住了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對面墻壁的凹槽內(nèi)擺放著一尊金色的彌勒小像,正散發(fā)著幽幽的黃光。彌勒笑瞇瞇地望著她,虞z覺得臉燒得更加厲害了。
“虞z?”一個似無限驚喜的聲音響起。
虞z抬頭看向來人,顧`澄。微落后一步的還有何世祥以及夏從從、何l母女。顯然,他們是剛從另一邊的電梯上來的。
看來今晚注定不得清靜了。
“顧老師,好巧。”虞z得體地朝顧`澄略一點頭,絲毫不去看一旁的幾人。
何l今日特地穿了一件絲絨的桃紅色小禮服,見顧`澄一看見虞z便神采飛揚起來,越發(fā)不忿,倨傲地將虞z從頭打量到腳,輕蔑道:“你怎么也在流光?”
虞z并不回答,而是挑唇看了一眼有些僵硬的何世祥,然后將視線落在挽著何世祥手臂的女人身上。這個保養(yǎng)的很好的女人應(yīng)該就是夏從從吧,只是現(xiàn)在大概過的□□逸了,有些發(fā)福,不似虞z原先想象中的那般我見猶憐。
蘇君儼到樓梯口時就看見了虞z正立在幾個人面前,腰部挺直,像一把銳利的劍。側(cè)身站在她旁邊的那人,似乎是`澄?
蘇君儼眸子略略收緊了些,不過很快就又變成一片平靜。古語戰(zhàn)場無父子,情場無兄弟,他一點都不介意徹底斷了`澄的這點念想,其實說句老實話,他早就想表示一下所有權(quán)了。
于是他腳下加快了些,上前很親密地?fù)ё∮輟的肩膀,又含笑喊了一聲,“`澄。”
顧`澄臉上的表情瞬間風(fēng)云突變,最后定格在一個有些錯愕的神情上,“似之,你和虞z——”
“她是我的女朋友。”蘇君儼語氣親昵,“對了,這幾位是?”
顧`澄只覺得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虞z怎么會成了似之的女朋友,按理說他們應(yīng)該完全沒有交集啊!他忍不住又去看虞z,虞z被蘇君儼圈在胸前,神態(tài)自若,似乎還帶了淡淡的笑意。
“這位是華裕置業(yè)的董事長何世祥先生,這兩位是何先生的妻女。這位是我的表哥蘇君儼。”顧`澄無法去看親密而立的二人,視線有些空茫地投向那座小小的彌勒佛像。彌勒的笑,那開懷的笑卻讓他心底溢滿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