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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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暉脈脈,映照在沅真面上,卻為她本就姣美無雙的面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卻灼得岳堯眼前一陣刺痛,竟至忍不住的閉了閉眼,心中,更是一陣陣的疼痛。等他再睜開眼時,卻見沅真正對著他笑,眸色澄澈,笑容宛靜,在夕陽余暉的映襯之下,更美的不可方物。
“岳堯,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影子!你……還愿意娶我嗎?”她靜靜的問著:“即使我與你在一起,為的是能留在小姐身邊,你……仍然愿意嗎?”
這話入耳,岳堯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下一刻,他已毫不猶豫的道:“當(dāng)然!”
他的爽然,倒讓沅真愣在了那里,半晌,她才苦笑的道:“你想好了?”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岳堯平靜道:“你是她的影子,我卻必須要報答他的恩情,既然如此,我們在一起,豈不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之事!”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便安穩(wěn)了下來。沅真所言固然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回答,但總比斷然拒絕要好。
能在一起,日后就能有無限的可能,這是二十多年的生命,所給予岳堯的經(jīng)驗。
更何況,光與影,沅真的世界與他的,何其相似。
沅真聽得一怔,心中立時泛起一絲古怪的感覺,卻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感覺是欣然還是失落,默默片刻,她低聲的道:“今日我們所商量的事兒,我不想小姐知道……”
了然點頭,岳堯道:“我過來找你之時,碰上了王妃!”他并沒仔細(xì)的向沅真轉(zhuǎn)述遠(yuǎn)黛的言辭,只因為他知道,以沅真對遠(yuǎn)黛的了解,應(yīng)該可以毫不費力的猜到遠(yuǎn)黛。
而這個時候,遠(yuǎn)黛先前對他說的那一番話的意思,他也已經(jīng)完全的明白過來。因為發(fā)現(xiàn)了沅真的真正心意,所以在遠(yuǎn)黛而言,她其實是不想沅真嫁給他的。所以她才那么干脆的回絕了他的意思,甚至毫不客氣的借題發(fā)揮,指責(zé)了他一番。
然而她一定不會想到,她的不贊同,卻讓沅真愈發(fā)的不肯離開她的身邊。這么想著,岳堯一時竟有些失神。沅真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只因為那個人從來不曾視他們?nèi)缗汀⑷缬白?,反將他們看作手足兄弟一般,這份情誼卻讓他們更加無法撇開,不能掉頭離去。
點一點頭,沅真回頭看了一看將落未落的斜陽,道:“走吧!陪我過去綠楊苑!”
岳堯一驚回神,面上旋之現(xiàn)出愕然之色來:“你……”
一口打斷了他尚未及出口的言辭,沅真道:“既已說好了,還婆婆媽**作甚!走吧!”
聽她這么一說,岳堯如何還不明白。沅真這是擔(dān)心夜長夢多,想要盡快將這事定了下來。她既有這個想法,他岳堯若還猶猶豫豫的,卻還算得什么。
只是雖然如此,他心中卻總還有一個疑問如鯁在喉,讓他不吐不快。
遲疑片刻,岳堯終于還是問道:“沅真,你嫁給我,是不是單單只為能始終留在她身邊?”這“單單”二字他咬的很重,很顯然的,對這一點,他仍是無法完全不縈于懷。
見沅真聽了這話,便蹙眉露出深思的神色來,岳堯心中卻又沒來由的覺得忐忑,不等沅真說話,他便匆匆開口道:“你若不想說,不說也無妨的!”
說過這話后,他竟逃也似的疾步往前走去。
因走的太急的緣故,他卻并沒能看到身后的沅真抬起頭來,唇角更笑意隱隱的看著他。只是到了最后,沅真也還是沒有開口叫住他,而是快步的跟上了他,與他并肩而行。
二人一路行來,卻都各自不語,及至到了綠楊苑時,天色雖仍亮著,紅日卻早沉落了。
這會兒,綠楊苑內(nèi),遠(yuǎn)黛正立在窗前,漫不經(jīng)心的賞看外頭的景色,忽一眼瞧見沅真、岳堯二人并肩過來,心下不免有些詫異,口中也自忍不住的發(fā)出了一聲驚咦。
百里肇聽得這一聲驚咦,不免挑了下眉,問道:“怎么了?”
微微遲疑片刻,遠(yuǎn)黛終是答道:“是岳堯與沅真兩人過來了!”看這二人的速度,不過一時半刻便要進(jìn)來了,瞞著百里肇顯然已不可能,她也只得實話實說。
這話一出,百里肇面上也多少有些愕然。自打發(fā)現(xiàn)遠(yuǎn)黛對這門婚事持觀望態(tài)度之后,他便有一種感覺,覺得這門婚事怕要因此多舛,更大有可能是成不了的。若非如此,他又怎會暗示岳堯讓他從遠(yuǎn)黛處下手,以促成這門婚事。然而這時候,岳堯卻與沅真聯(lián)袂而來,這又代表了什么呢?一時之間,百里肇竟也有些迷糊了。
那邊遠(yuǎn)黛已很快的道:“我出去看看!”說過這四個字后,她匆匆舉步就想迎出去。
百里肇?fù)P眉,似笑非笑的提醒了一句:“遠(yuǎn)黛,難道你已忘了你先前說過的話了嗎?”
這會兒遠(yuǎn)黛已將將走到門前,聽得這一句,只得無奈的停下腳步道:“王爺放心!我省的!”言畢這才迎了出去。這會兒沅真與岳堯也已從橋上走了過來。見她來迎,忙雙雙行禮。沖著二人淡淡一笑,遠(yuǎn)黛道:“我才剛在窗前站著,見你們二人過來,便出來迎一迎!”她一面說著,已上前一步,攜了沅真的手,先行進(jìn)了綠楊苑。
百里肇當(dāng)前,沅真并不敢失禮,進(jìn)屋之后,便向百里肇行了禮。
笑著擺了一擺手,百里肇道:“都是自家人,何來這許多的客套!”口中說著,目光已自然而然的看向岳堯:“你們兩個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兒嗎?”
遠(yuǎn)黛在旁聽他說不得幾句,便提到了這個,心下不由暗恨。她本來還想著覷機(jī)給沅真使個眼色,暫時延緩此事,卻不料百里肇竟早覷破了她的意思,先一步開了口。她有心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覺得這個時候開口,實在不甚妥當(dāng),只得在旁拿眼示意沅真。
沅真既已打定了主意,如何還會臨時更改,雖覺出遠(yuǎn)黛之意,卻只是一笑,低頭無語。遠(yuǎn)黛在旁看著,一顆心卻已沉了下去,知道自己的做法怕是哪兒出了問題,只是這時候,卻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癥結(jié)所在,苦笑之后,也只得罷了。
那邊岳堯聽了這話,便自然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沅真,見她并無反對之意,這才開口道:“我與沅真商量過了,打算便在近期成婚!”
百里肇聽得一笑,眸光淡淡掃了遠(yuǎn)黛一眼,這才問道:“可商定了日子沒有?”
岳堯搖頭道:“我與沅真都早沒了親人,婚姻大事又不可草草了事!我們都想著,這事少不得還需請王爺與王妃替我們操辦一二,因此才會在這時候過來!”
百里肇頷首,卻忽然抬頭看向遠(yuǎn)黛:“王妃的意思如何?”
話說到這個程度,遠(yuǎn)黛又能如何,嘆氣的看了一眼沅真,她道:“請期這種事情,本該由男方?jīng)Q定,王爺又何必問我!”言下頗多郁郁之意。
帶笑的看她一眼,百里肇道:“既如此,我倒覺得,這江南山青水美,倒正是成親的好地方!”他說著,便又向岳堯笑道:“今兒天色不早,便不提了,等明兒,我們幾人結(jié)伴一道過去看看初煒,順便請他同來喝一杯喜酒!至于蔣琓那邊,且等日后再補不遲!”
遠(yuǎn)黛雖說了這事由百里肇做主,卻也沒料到百里肇竟會如此草率匆忙,一怔之下很快蹙眉的出言反對道:“不行!沅真的婚事,斷不可如此草草了事!”
百里肇一笑,卻轉(zhuǎn)向岳堯與沅真道:“你們二人的意思又是如何?”
在岳堯心中,其實也是不愿這事就這么草草了之的,但轉(zhuǎn)念細(xì)想起來,卻又覺得若要大肆操辦,卻也不甚適合。岳家如今雖還有人在,但當(dāng)年岳堯之父出事之時,族人的袖手旁觀,卻讓岳堯至今無法釋懷。以至于數(shù)年前,他因北疆之戰(zhàn)而名傳大周時候,岳氏族人親來拜會,言辭之中,更隱隱透露出想讓他認(rèn)祖歸宗的意思,也被他斷然拒絕。
親族既不在,朋友亦不過二三人,因此上,岳堯?qū)嵲诓恢?,這事該如何操辦。這么想著,他便忍不住的抬眼看了一看沅真。
事涉自己的婚事,饒是沅真一向頗有遠(yuǎn)黛的鎮(zhèn)定自若之風(fēng),這會兒也不由的暈染雙靨。然而雖然如此,她卻仍是不曾猶豫,朝著百里肇深深一禮,她道:“愿如王爺所言!”
遠(yuǎn)黛在旁,早被她氣了個臉色鐵青。事實上,她也并不認(rèn)為婚事大操大辦,弄得人人皆知,乃是大有面子之事,所以提出不能草草了之,不過是想拖延一番,看這事可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然而這會兒沅真這一開口,卻明擺著表示,她已下定了決心了。
嘆了口氣后,遠(yuǎn)黛也只能道:“蔣琓的事兒,我管不了,但沅真成親,云裳卻不能不在!”她說著,已忍不住的瞪了一眼沅真:“一切等云裳回來再說!”
她的氣惱,毫不掩飾的流露在清麗無雙的面容上,倒讓百里肇沒來由的有些想笑。輕咳一聲,他壓下心頭笑意,轉(zhuǎn)而朝岳堯道:“既如此,你也索性傳信北疆,看看蔣琓的意思吧!他若能得空回來,那你這樁婚事,也算是齊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