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番外:宋佑安
宋佑安近來時常做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斷斷續(xù)續(xù),并不連貫。
夢里,他在那年的上元節(jié),與那位叫陳宜玲的姑娘在望月樓共賞花燈。他買了衣衫給她,她看向他時,眼睛亮晶晶的,欲語還休,盡是綿綿情意。
畫面一轉(zhuǎn),兩人洞房花燭夜,極盡纏綿……
然而睜開眼,宋佑安看到的是自家床帳。是熟悉的淺青色,而不是夢中的楓紅色。
默默嘆一口氣,他按了按眉心,有些無力。
宋佑安今年二十一歲,比太子謝澤還年長一歲。大年初一,纓纓生產(chǎn),太子殿下做了父親。而他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母親問起他對于親事的看法,他總是說不急,當(dāng)然他心里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只是他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難道他生出了娶妻的心思,且對那位陳小姐有意?
可是他跟那位陳小姐,除了兩年前的上元節(jié),他邀她賞燈外,也沒有旁的交集啊。他怎會在夢中與她做那樣的事情?
不對,不應(yīng)該稱她為陳小姐了。
去年皇帝下旨,封她做了郡主,還要為康華郡主選夫婿。
也不知定下沒有。
這種事情,要想打聽倒也容易。他只消問一問妹妹就行。
幼妹宋凈蘭與六公主素來親厚,同康華郡主關(guān)系也不差。
果然,他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之后,就得到了答案。
“康華郡主啊?正在相看呢,還沒許人家。”宋凈蘭細(xì)聲細(xì)氣,如實回答。
宋佑安脫口而出:“還沒許啊?”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宋凈蘭瞪了長兄一眼,有些不悅:“大哥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她年紀(jì)又不大,親事上慎重一些,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其實原本陳宜玲去年就要跟薛家長子定下了,可惜兩家都要交換庚帖了,陳家忽然得知薛大公子在外面養(yǎng)了一個女人,極其寵愛。
薛大公子打的主意是待成婚之后將外室打發(fā)了,也算是尊重未來妻子了,但陳家不能接受。
于是這婚事就此作罷。
之后楚國長公主夫婦為女兒挑選女婿,比之前更加認(rèn)真慎重。
宋佑安摸了摸鼻尖,有幾分心虛:“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又不能告訴妹妹,他只是突然有點慶幸罷了。
他無法想象,她跟別人成親是怎么樣的。
宋凈蘭輕輕哼了一聲:“你還說人家呢,你自己不也沒許親嗎?”
“蘭蘭,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宋佑安忽然換了話題。
“啊?什么忙啊?”
宋佑安猶豫了一瞬,終是將那個有些過分的請求給提了出來:“馬上就是上元節(jié)了,你能不能幫我邀請陳小姐到京城望月樓賞燈?”
宋凈蘭一怔,一臉的難以置信:“大哥你要邀請康華郡主一起賞燈?你——”
“小聲些。”宋佑安白凈的面皮微微發(fā)紅,掩飾性地解釋,“也不是賞燈,是想同她道個歉。”
他其實一直記得,兩年前的上元節(jié)自己未能及時赴約一事。后來也想過分說明白。但極少的幾次相逢,也都時機不對。干脆就放下了。
宋凈蘭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點頭:“好,我?guī)湍銌枂枴!?br/>
出乎她的意料,康華郡主應(yīng)下了大哥的邀約。
宋佑安意外之余,心生歡喜。他還以為,他這般貿(mào)然邀請,她不會同意呢。
她答應(yīng)了,是不是說明,在她心里,他仍是特殊的?
正月十五,天還沒黑,宋佑安就換上了一身嶄新色的湖藍(lán)色長衫,頭發(fā)用一根玉簪綰了,束得整整齊齊。
他攬鏡自照,確定并無不妥后,才匆匆出了門。
連晚飯都沒吃。
明明他對自己說,只是道歉而已,可不知怎么,竟生出了濃濃的期待和忐忑來。
仿佛他是在赴兩年前的那個約定。
天剛擦黑,宋佑安就來到了望月樓,也不進(jìn)去,只站在樓外顯眼的地方,以便她能一眼看見他。
隨著時間的推移,望月樓外的花燈漸漸多了起來。
燈火通明,花燈繁多,還伴著各種各樣的有趣活動。
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女手持著花燈在望月樓外來了又走。
宋佑安的心漸漸焦慮起來。
她為什么還沒出現(xiàn)?
是臨時有事被絆住了,還是她沒能看見他?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心內(nèi)的緊張也越來越濃重。
然而今晚,康華郡主陳宜玲根本就沒打算赴約。
她早早進(jìn)宮,陪著六公主一起看宮里的燈。
宮中雖不及外面熱鬧,但各式宮燈要比宮外燈會上的精美多了。WwW.ΧLwEй.coΜ
至于宋佑安的邀約,他邀請了,她就要去嗎?
兩年前的事兒,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宋佑安在望月樓外,從天色微黑到燈會結(jié)束,都沒能見到陳宜玲的身影。
他沉默了許久,終是轉(zhuǎn)身離去。
他仍然做那樣的夢,甚至還會夢到一些之前沒有的畫面。
在夢里,他和陳姑娘相知相愛,他們?nèi)搅福Y(jié)為夫妻。婚后恩愛異常。
連閨房秘事的畫面都格外清晰,他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夢……
宋佑安再次見到康華郡主,是在自己家中。
宋凈蘭邀請陳宜玲到家中做客,她欣然前往。
剛進(jìn)臨西侯府,快行幾步,就見到了迎面走來的宋佑安。
兩人目光相對。
陳宜玲只當(dāng)沒瞧見他,緩緩移開了視線,繼續(xù)前行。
宋佑安則抿了抿唇,不著痕跡地?fù)踝×怂娜ヂ罚吐暤溃骸澳翘炷銢]有來。”
他不說這話還好,他這么一說,陳宜玲藏了兩年的委屈一起涌了上來:“所以呢?難道兩年前你就去了?只許我白等你是不是?”
“我并無此意,兩年前的事,我也很抱歉,當(dāng)時我臨時有事,沒能及時剛過去。等我到望月樓的時候,你已經(jīng)離開了……”宋佑安試著解釋,目光卻被她的耳珠所吸引。
她戴了一雙水滴耳墜,但這并不是重點。
他緊緊盯著她耳垂上的一顆胭脂痣。
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夢中,他曾不止一次親吻她的耳垂包括這顆胭脂痣。
往往,他只要親了她的耳垂,她的身子就會軟下來,格外配合。
他以前不敢深想,只猜測可能是他旖旎的夢,原來這顆痣竟是真是存在的嗎?
是不是說真如同那些夢一樣,他若在兩年前按時赴了她的邀約,他們就會定下白首之盟,夫妻恩愛?
宋佑安心臟怦怦直跳,眼神變得熾熱起來。
陳宜玲嚇了一跳,后退一步,一臉警惕:“你想做什么?”
宋佑安面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她看他時,眼中充滿防備,并不像夢中那樣,含情帶笑,滿是信賴。
他胸口有些刺痛,陡然明白過來,兩年前他錯過的,并不僅僅是一場邀約這么簡單。
宋佑安緩緩闔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還好,她還未許親,一切應(yīng)該都還來得及。
她既然曾對他動心過,那他就努力,讓她再次對他生出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