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亡人亡 東海血染
太古有鯤鵬,鯤鵬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因其巨軀無邊,唯借水之力,可游于北冥;借風(fēng)之力,可徙于南海。故而,其駕馭風(fēng)水之能,舉世難匹。
逍遙鳥剛剛開發(fā)出來的血脈傳承,便是風(fēng)水神通。
九曲碧水實質(zhì)為精純陰煞,但其發(fā)動之勢,既然沾了水形,便要受到逍遙鳥神通影響,滄浪水波之前,碧水斜引,已經(jīng)成形的八面圍殺之勢,陡起逆流,不免有些混亂。
逍遙鳥便在此間,振翅飛起,帶起水幕千丈,更有風(fēng)聲呼嘯,吹卷水光,瀝瀝灑落。看似一場急雨,灑在九曲碧水之上,卻使之波紋層生,如劍水勢,竟然為之錯亂不堪,對余慈的威脅,自然也就幾近于無。
逍遙鳥再一振翅,就飛越其上。
身在局中,余慈還不怎地,可在別處,卻有人嘖嘖稱奇。
距離戰(zhàn)場數(shù)百里,懸空樓臺之中,立下一個巨大的水鏡,受那邊混亂的天地元氣影響,鏡面上偶有扭曲,卻大致將蓋大先生兩人的爭戰(zhàn)顯現(xiàn)出來。
樓臺之中,尤其是這第三層,均是修行界第一等的人物,受人之邀,齊聚在此,賞景游玩,也是彼此交際,互通有無。不曾想遇到這一出意外,壞了游興。
可他們調(diào)整得也快,反正也沒有特別明確的目的,都是出來玩兒,隨著此樓主人立起天巫水鏡,便也興致勃勃地觀起戰(zhàn)來。
此時見逍遙鳥揮翅成風(fēng)雨,有人便道:“這風(fēng)雨之勢,竟然可使九曲碧水沖勢受限。要知這可是在萬世冢界域之中,我怎覺得,其間隱然已有界域雛形……諸位以為如何?”
“逍遙鳥本是天地異種,若非靈智受限,期以千年,定是縱橫天下的大妖,若是真有先天靈秀者,悟道通玄,拿出真人界域,也不奇怪。”
“不然。”
之前“斗符對弈”的兩人之一,北地三湖聲名卓著的散人伊覺,生性狂狷,出言直率:“天地法則,疏而不漏。既然蒼天局限其靈智,又有遷徙天瀑之法,使其有返溯祖脈之機,便不可能再給出別的出路。此必是逍遙鳥背上之人,使了手段。”
此時也有人笑:“都是散人,不知那敢做蓋大先生敵手,又與伊師‘齊名’的,卻是哪個?”
樓上都是明眼人,高空中兩人乍一交手,便能估個差不多。知道那“余慈”修為僅是步虛階段,故而拿來調(diào)侃。
伊覺卻也不惱。他雖是性子古怪,但向來樂于提攜后進,否則也不會有“伊師”的稱號,嘿然笑道:“此人敢以步虛修為,力抗‘冢中人’,真有我當(dāng)年幾分風(fēng)采。這樣罷,我就賭他這回能安然遁走,名傳天下!”
“彩頭呢?”
“自然就是我那‘含翠壺’,恰好與張真人不分勝負,難定歸屬,就放在此間如何?”
當(dāng)下就有一人拍案笑道:“只要張真人不惱,我仝續(xù)和你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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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笑間,那邊的交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逍遙鳥剛剛解封的血脈神通,與已臻圓熟的真人界域?qū)梗黠@還是后者更有力些,在最初的干擾過后,其風(fēng)雨之勢,對萬世冢界域的影響,就在迅速萎縮。
不過,在其體內(nèi),《未來星宿劫經(jīng)》帶來的巨大變化,還在以迅猛的速度進行中。在逍遙鳥的神魂最深處,一枚玄妙種子結(jié)下,與之同時,其血脈變化的訊息,也烙進種子之中,意圖從早已預(yù)設(shè)的聯(lián)系渠道,傳遞出去。
然而,由于通靈巫術(shù)始終將逍遙鳥和余慈聯(lián)系在一起,作為法門的提供者,余慈也就自然成為了訊息必須經(jīng)過的一個節(jié)點。
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在三方元氣的困鎖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從中逃出,就是余慈自己,也僅僅是用了取巧的辦法,靈活駕馭這片“封禁”而已。所以,訊息,還有同時帶出來的力量,就這么鎖入了承啟天。
也使得余慈和逍遙鳥之間,產(chǎn)生了直接的心神聯(lián)系,不需要通過幽蕊來轉(zhuǎn)接。
此時,余慈的命令也下到第二階段,逍遙鳥趁著風(fēng)水神通的影響未歇,便要再次虛空穿梭。如今三陰無遮法身被破,蓋大先生也很難再以遁入萬世冢的方法,躲避穿梭虛空地的沖擊,這無疑是遁走的最佳方式。
可這時,陰冢界域猛然一縮。
范圍的變化只是表面,真正造成的影響,便是元氣激蕩,竟是產(chǎn)生了禁錮虛空的效果。連續(xù)九次穿梭,終于讓蓋大先生找到了一點兒脈絡(luò),以界域強行扭曲這片天域,打斷了逍遙鳥穿梭虛空的神通。
這種干擾無疑只是暫時的,可他需要的,不就是這一點兒機會嗎?
虛空穿梭不成,雙方距離瞬間拉近,沖擊不可避免。
余慈掃了幽蕊一眼,直接將太初無形劍祭起,尋隙而進。可畢竟是在他人界域之中,第一回偷襲之后,太初無形劍便不算那么隱秘了,那邊蓋大先生吃了一次虧,更加敏感,也有所顧忌,余慈干脆使其懸而不下,保持著威懾,而真正沖擊上前的,是剛剛開啟了血脈傳承的阿大。
逍遙鳥在滄浪水波中,奮勇向前,可這時,蓋大先生將九曲碧水收回,虛空中一個變化,卻是山石崔嵬。
在界域之中,虛空置換,也只在一念之間。這下逍遙鳥的風(fēng)水神通再使不出來,而蓋大先生也沒有給它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奇石如狼牙,猙獰可怖,橫在半空,使得阿大直接“撞了山”。
未等從昏眩的境況中恢復(fù),立于萬世冢之上的蓋大先生,已經(jīng)伸出手來,指尖所向,陰冢界域顏色愈發(fā)黯沉,淬煉到極致的陰氣,吞吃一切陽屬元氣,包括生命。誓要將余慈和逍遙鳥,直接拽下幽冥世界。
這是陰山秘傳“九幽輪指”,一旦成功,余慈、幽蕊還有逍遙鳥,都要被抽干陽氣,化為陰邪之物,被收納進萬世冢中,成為陰鬼之流。
余慈有天龍真意護持,還算好一點兒,可幽蕊已經(jīng)是玉體寒透,整個人便像是墜入冰窟,思維都似給凍結(jié),但她卻拼盡全力,維持著神智靈明。這并非垂死掙扎,而是某種奇妙的信心之故。
便在此時,她陡地聽到一聲厲喝:“走!”
幽蕊微愕,卻沒有任何置疑和遲疑,靈巫逾界神通開啟,虛空破開,她拼命一縱,投身其中,隨即不見。
蓋大先生心頭一緊,這是和逍遙鳥截然不同的神通模式,他也不能限制,更何況,他不并以虛空神通見長,初時的困禁起效,后勁兒就已經(jīng)急劇衰減。反過來,那巫女的遁走方式,卻是讓他的界域封鎖,出現(xiàn)了一個法則上的空隙。
不用懷疑余慈捕捉戰(zhàn)機的能力,太初無形劍尋隙直進,劍鋒轉(zhuǎn)眼已到蓋大先生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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