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情報販子 池魚之殃
諸事說罷,柳觀所凝成的影子自然消失,臨時開辟的暗影虛空也推平了,旁邊的蔣望和護衛(wèi)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駭然望來-_)
匡言啟維持著矜持的表情,越是淡然面對,他在蔣望等人心中的印象,就越是高深不過他心里,還是在糾結(jié)的:
從現(xiàn)在起,魔門東支在北荒的資源,就要全面向?qū)ふ谊懰厝A傾斜了,而與之同時,柳觀也暗示,同意他將部分力量,用在自己的私心上
應該是……暗示?匡言啟越來越看不懂柳觀了,那位是個瘋子無誤,可這直指人心的壓迫力,又是怎么一回事兒?
自顧自登上車子,對殷勤服侍的美婢視若不見,不提柳觀那邊的壓抑感,只說眼前另一樁事,就足夠他頭痛的調(diào)轉(zhuǎn)資源傾斜方向,對柳觀來說只是一句話,放在他這邊,卻是需要落到紙上,拿出一個有足夠說服力的章程出來,否則魔門東支那邊,不管柳觀,卻肯定不會放過他
既上了柳觀的賊船,這一份兒心,他操定了
“取紙筆來”
世上有傳訊玉簡,修士便少動紙筆,不過要是整理思路什么的,還是這玩意兒實在
匡言啟終究還是有才干的,上車下車之間,他已經(jīng)有了初稿,再有半夜時間,就將這份兒訊息給趕制出來除了前面解釋給柳觀的那些推斷之外,他在前面,著重提起了余慈
其中最有說服力的,是當年劍園之事
匡言啟手中掌握著很多材料,比如劍園一役,余慈是一應修士中,唯一一個留到最后的,雖然離塵宗在此事上刻意低調(diào)處理,卻也瞞不過有心人
在此之前,從光魔宗那里得來消息,東陽正教的人馬,就和余慈有過牽連,誰都知道,東陽正教是無量虛空神主嫡傳,而其人馬在劍園中全滅,焉知沒有法門遺失、流落到余慈手中?
雖然這種可能性太低了,但在北荒之事中,有了余慈現(xiàn)身,比之其他不靠譜的推演,就算不上捕風捉影
匡言啟用黃泉秘府,將余慈和陸素華聯(lián)系起來,形成了一個完整且能自洽的鏈條
陸素華若排在第一,余慈其人,就高掛在這份嫌疑榜單的第二名,其余的完全都是湊數(shù),相比之下,還是以二人的嫌疑最大
這應該就沒問題了
將訊息轉(zhuǎn)錄后,親手交給蔣望,讓他飛劍傳訊做完這一切,匡言啟心情莫名轉(zhuǎn)好:余慈,你毀我根基,我便讓你變成喪家之犬,只要你還活在這世上,就不要再想著安生
想著仇人未來的狼狽模樣,還有被抓到他眼前時驚駭?shù)谋砬椋镅詥⒐笮Γ且稽c兒擔憂就此消解
事前患得患失,事后看來,也不過如此
便在他的笑聲中,那訊息通過三家坊的渠道,以最快的度發(fā)往北海,大約在第五日上,抵達了北海天辰宮
作為魔門東支的根基,天辰宮的飛劍傳送陣自然是繁忙不息,每刻鐘都有三五道劍光閃爍不過像三家坊所標識的等級,還是非常醒目的負責接發(fā)飛劍的修士優(yōu)先選取了它,正要送走,卻見前面有兩位宮中的大人物緩步走來,大約是要出門
他慌忙施禮,那兩位才不會理會這種操持雜役的弟子,很快走過去這邊剛吁口氣,忽聽到其中一人說話:
“北荒發(fā)來的?就是翟師妹負責的那邊?”
話中帶著嘲弄,雜役弟子還沒來得及回話,手上一空,那傳訊飛劍已經(jīng)被返地來的那位拿走:“清漁兄,這不是咱們那位匡師弟的手筆嗎?”
說話的這位,乃是魔門東支一位風云人物,號東昌子的,與魔門第一銳東滄子僅有一字之差,因此事而大打出手,雖然惜敗,但也名震天下
與他同行的,則是宗主鬼鈴子的又一位親傳弟子林清漁他從東昌子手中接過傳訊飛劍,掃了一眼,評價道:“難得他能講出個章法來,也算是個聰明人”
“聰明倒還聰明,可一個聰明人,跟著瘋子的思路,哪還有好?據(jù)說那還是翟師妹的主意?”
林清漁笑而不言,兩人只當是一個小小插曲,將傳訊飛劍擲回,自顧自地離開
那雜役弟子接了劍,低頭匆匆而去不過到了半途,湊個無人的當口,他卻是拿出一塊空白玉簡,在飛劍上一掃,轉(zhuǎn)錄了一份下來,這才送到頂頭上司手中言道:
“林師叔和東昌子師叔在路上看過了”
按照規(guī)章,傳訊飛劍在送抵之后,交到這邊之前,不得有任何神識掃描的痕跡,但這個雜役弟子在門中干了多年,也算有些口碑,理由又充分,上司也不以為意,放他離開
雜役弟子暗喜,待離得遠了,拿出玉簡,狠狠親了一下:北荒那邊的消息,多賣幾家的話,一件六重天的法器,差不多就到手了
這情報販子,他還真是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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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之事,少有能夠完全被人把握的,總是會有一點兒或很多的意外摻雜,使得原本的目的,莫名就扭曲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柳觀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但只要不涉及他關(guān)心的領(lǐng)域,他根本就不屑一顧
就算天塌下來又如何?那里有黃泉賤婢嗎?
此時,他站在一處門外,這里點著氣死風燈,白慘慘的,地下城良好的通風,使燈籠慢慢搖擺,在朱門上弄影
影子便是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柳觀邁步而入外面光線透入院中,里面的陰影一下子活潑起來,在歡笑,在舞蹈,爭先恐后地依附在他腳下,再向周圍延展
砰砰砰砰一連串門響,所有的門戶一起洞開,陰風吹入,群影亂舞,但很快就沒了活力
里面沒有生靈的氣息
柳觀一點兒都不奇怪,等他找到地方,在門外就知道了,進來只是慣性,還有,他挺喜歡這里的氣氛――沒有什么讓人生厭的東西,只有滿地落影,層次分明,陰影還留下了上任主人的某些情緒,不太濃烈,但那種懊悔和壓抑,很合他的胃口
沒有進屋,柳觀坐在院中的石條凳上,搖頭晃腦,如飲醇灑
世上多一人如此,他心中就多一份共鳴,多一份近乎快意的暈眩,他很喜歡
在院中坐了一會,思感躍升,陰影向四面八方蔓延,度之快,已經(jīng)出了常人的想象,只一瞬間,就將全城貫穿
陰影是介質(zhì),將城中人們相關(guān)的情緒接引出來,向他這邊匯集,對他來說,這是美食,也是毒藥
也就是在北荒,影虛空如此囂張地擴散,竟然沒有人表示異議
城中也有些強人氣息,可在見識到與他巨大的差距之后,一個個都安靜得很,在北荒,至少在這華嚴城,他柳觀確實可以橫著走
“陸素華不在這兒”
通過影虛空,柳觀再度確認,不免有些失望他從三家坊的渠道得知,華嚴城最近出現(xiàn)了疑似陸素華的蹤影,而獨院里的人,曾經(jīng)近距離接觸過
按照情報,他先去了那個“九煙”閉關(guān)的所在,那里沒人,又到城中,但還是撲空,線索似乎就這么斷掉了
“是誰走露了風聲?”類似的念頭在他心中一閃,便熄滅了柳觀不會去動腦子想這些,他只要知道結(jié)果就行
也在此時,影虛空將深層的信息傳遞過來,城中有一人,氣息與眾不同
“原來這里也有長生中人”
他垂下眼瞼,下一刻,他一縷分念就來到目標之前,借著那邊的影子,隔空顯化
這邊是一個丹室模樣,一位道袍束冠的女修正在這里忙碌,臺上各種藥材分列,藥鼎中煙氣蒸騰不過在影子凝成之際,女修終究還是停下手,清麗純凈的面容上,顯露出一些無奈的顏色:
“可是柳道友?白蓮這廂見過”
話音方落,藥鼎中滾沸的煙氣就散開,撲鼻的異味溢出來,白蓮秀眉微蹙,這部分空氣便給封絕,順著通風口流出去
柳觀對這些都是漠視,就是在打量白蓮的時候,有些驚訝的樣子:“咦,你的根腳很有趣啊”
白蓮并不喜歡這種語氣,就不和他糾纏,也去問他:“柳道友此來何意?”
聞言,柳觀直接略過剛剛的話題,凝化的魔影分身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見過陸素華?”
“我不知她在何處”
柳觀有些不滿,他說話間用了秘法,只要對方回應,就能測其言語真假,可白蓮卻是回避了直接的回答
他又問:“你是哪家的?”
“這與柳道友無關(guān)”
柳觀的眼神依舊是直勾勾的,明顯不太高興,但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有雙方就這么對峙片刻,魔影忽地向下一挫,形跡全消
白蓮輕輕嘆息,轉(zhuǎn)身收拾臺上殘局,因為柳觀,她又多了一次失敗的記錄
不一刻,石室門打開,花娘子搖頭走進來,鳳釵珠串叮叮作響:
“真是殃及池魚,這瘋子,到哪兒都是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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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的真是慘不忍睹,惡性循環(huán)形成了……未來是奪命連環(huán)相親時期,大伙兒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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