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機沉淀 深淵血眼
為主上辦事,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寇楮一直加持著五方通靈符,這是主上賜予的能力,對生靈的敵意感應(yīng)尤其敏銳八里之外,就有這么一個目標(biāo)
是誰?
寇楮很是疑惑,他和李閃這一年來確實在北荒東奔西跑,但完全是收集寶物碎片,不涉其他兩個通神境界的窮鬼,也沒有任何打劫的價值,便是有,也沒必要偷偷摸摸地在八里之外綴著
八里呢,沒兩把刷子,是絕不會放開到這種距離的
寇楮定下心神,和李閃又說了兩句廢話,這才動身,兩人的神經(jīng)暗中已經(jīng)繃緊了
他們距離豐都城本就不遠(yuǎn),一路急趕,不過半日,就已經(jīng)踏入豐都城的郊野,虛生派人驅(qū)車過來,他們登上了車,在期間,后面的尾巴一直綴著,而且似乎也有別的接應(yīng),這已經(jīng)不是個人問題了
在車上,李閃松了口氣,論機變,他肯定是在寇楮之上的,越想越不對勁:“是不是昨天……那一輪買賣太順了有人專門給咱們下套?”
寇楮嗯了一聲,心神倒是漸漸篤定,這邊的消息已經(jīng)傳給了主上,有他老人家關(guān)注,自己還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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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目標(biāo),有接應(yīng),想必就是他們了”
邵福打了個呵欠,懶散的態(tài)度表露無疑他就是賣寶物碎片給李閃的人,其真實身份乃是盤皇宗三代弟子中,最精于潛形匿跡之術(shù)的一個,修煉是無形劍訣,有還丹中階修為,也算是宗門著力培養(yǎng)的英才
這一年來,盤皇宗的日子絕不好過,在黃泉秘府爭奪戰(zhàn)中,宗門沒被抓著明面上的把柄,但人家八景宮又豈是好欺的?
一道責(zé)難的符詔下來,盤皇宗在雙盤城的根基,一下子就萎縮了大半,刺曲、破劫兩位祖師,都是深居簡出,十個人里有**個不知道他們在哪兒,甚至有傳言說,這二位已經(jīng)被辛天君鎮(zhèn)壓在某地宗門弟子的活動是大大受限,如今出來辦事兒,也是偷偷摸摸,好不讓人生厭
當(dāng)日黃泉秘府外,那一場暴.亂,他也參與了,當(dāng)日刺曲所言,余音猶在,盤皇宗就成了爛攤子,確實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也怪不得這段時間,已經(jīng)有幾十個弟子叛出宗門,轉(zhuǎn)投各堂口、門派名下前段時間,就有血報堂的管事找他,邵福心里其實也有些意動,而此時,他被派出來做事了,這種情況下,他的態(tài)度可想而知
他只希望早早抽出空來,和血報堂那邊談?wù)剹l件:
“再跟一下,準(zhǔn)備動手”
在豐都城接應(yīng)他的這位,態(tài)度可就端正多了,端正到只會說一句話:“還是等上面的意思?”
邵福本懶得理會,可見這人面生,又是個鬼修,肯定不是盤皇宗的,就問一句:“老弟你聽哪個‘上面’?”
鬼修擺出茫然之相,邵福擺擺手,再沒興趣說話
他當(dāng)然知道,盤皇宗后面,有個“王上”,是一位極了不起的大人物,不過,對他們這些弟子而言,所謂“王上”的神秘和威嚴(yán),一次敗仗就敗落得差不多了,邵福也沒有什么敬畏之心
那“王上”從未露面,倒是派了個使者,就是趙子曰,據(jù)說死在了黃泉秘府中而那人在北荒,似乎還管著一支力量,屬于什么‘十方’治下,眼下這鬼修,應(yīng)該就是了
以前這些事兒,宗門可不會讓他這樣的三代弟子涉入太多,而如今,局勢緊張,宗門內(nèi)的步虛強者,動一動都有幾十道目光盯著,可用之人越來越少,自然就難以顧及
可如此行事,豈不是千瘡百孔?
這他娘的就是條破船啊……
感嘆未盡,那輛蜥車已經(jīng)減慢度,拐入了城郊一處建筑較為密集的區(qū)域,他和那鬼修也跟過去,由于這里人煙漸密,干擾頗多,他也要靠近一些很快,他們進(jìn)了街道,鬼修很稱職,對這里的地形還是非常熟悉的,邵福鎖定方向,鬼修選擇路徑,進(jìn)度相當(dāng)不錯
“他們停下了”
邵福提醒鬼修,注意距離,腳下自然放慢此時他們來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街上人影稀少,也在此時,另一條巷道中,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孩兒拐過來,彩衣雪膚,十分可愛,邵福往那邊瞥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圈五色光芒漲開
光芒一閃即逝,而街上,已是空空如也,邵福、鬼修、還有那小女孩兒,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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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睜開眼睛,這是他一年多來首次做這個動作,體外似是蒙了一層厚厚的膜,給軀體以壓力稍稍怔了下,他才記起,這是烏蒙蟬蛻他的肌體是前所未有地敏銳,像烏蒙蟬蛻這樣,幾與本體同化的寶物,也讓他覺出異樣
目光燭照幽室,室內(nèi)擺陽春面和一年前沒有任何變化,在辟塵法陣的作用下,連灰塵都沒多一顆,仿佛一年的時光在這里凝滯了
余慈則不會受此錯覺所擾,他做了一個緩緩吸氣的勢子,其實一點兒外界的濁氣都沒進(jìn)來,天靈處卻似是開了個口,有源源不斷地純粹精氣灌入,這是他一年來在承啟天積蓄的后天精元,對壽數(shù)無用,卻能調(diào)和陰陽,使全身上下的骨頭關(guān)節(jié),都在鳴動,筋絡(luò)伸縮,毛發(fā)簌簌微響,整個身體發(fā)生著全面而細(xì)微的變化
這是他筋骨皮肉從一年的沉眠中醒來,適應(yīng)的活性
然后他下了榻,隨手凝結(jié)水汽,成了一面鏡子,照出黑漆漆的模樣這實在看不出什么來,余慈干脆揭下了烏蒙蟬蛻,水鏡中,現(xiàn)出他赤條條的身體
皮膚非常之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連血管都難見到,肌肉線條不像以前那么流暢,雖說沒有贅肉什么的,但也沒了光澤,如果仔細(xì)看,所有的毛細(xì)孔都封閉了,相應(yīng)的,口鼻呼吸也完全停止
他的臉盤非常瘦削,眼睛凹陷下去,使得輪廓都變了形,現(xiàn)在他要是走上街頭,恐怕就是熟人見了,也沒幾個敢相認(rèn)的
余慈一點兒都不驚訝,身體的變化,是為了最大限度減少先天元氣的損耗,如今他躺在地上,十個人里有九個都會認(rèn)為他是死人,前提是,沒人會看到他的眼睛
便是余慈,見到水鏡中那對幽暗的眸子,一時也有點兒失神:從中看不清瞳仁和眼白的界限,有暗紅的顏色摻在里面,仿佛在黑沉沉的深窟里,翻涌的血浪
這是一對能讓人做噩夢的眼睛,是一年來與死亡共存導(dǎo)致的氣機異化
余慈深深吸氣,閉上眼睛,很久才睜開,這時眼眸總算是恢復(fù)了正常狀態(tài),就是顯得灰黯無光――出去見人倒是沒問題了
重披上烏蒙蟬蛻,恢復(fù)到九煙的狀態(tài)很快,封閉一年多的洞府石門打開,余慈走出門外,眼眸納入外間如星辰般的人工光源
即使隔了這么長時間,有虛生和寇楮這些耳目,他對豐都城乃至整個北荒,并不感到陌生,他甚至知道自己要找的顧執(zhí),在城中的哪個位置
一年多沒有動動,用緩慢的、最少消耗的步,行走在空蕩蕩真修圈內(nèi),余慈覺得自己像一個老人家,一切有活力的東西都沉淀下來,對周圍天地的影響力,也降低到最低限度
這種狀態(tài),真的讓人很不舒坦,所以,他要盡快擺脫
這時候,小五的意念通過承啟天傳遞過來:“嗚,肚子不舒服……”
作為五岳真形圖的元靈,二十五路符禁的集大成者,小五也是具備虛空神通的,否則豈能與黃泉秘府如此契合?只是化形之后,“人”之一面越來越明確,剛剛“吞掉”兩個跟梢的,就有點兒不適
余慈就笑,也十分羨慕,小女孩兒那虛空神通,才真叫一個舉重若輕,境界的差距便在于此
“不舒服就把他們?nèi)拥匠袉⑻欤仡^我自會處置”
小五“噢”了一聲,如釋重負(fù)余慈又是一笑,其實不問他也能猜到一些,在北荒,對緣覺法界碎片感興趣的,說來說去,不就是大梵妖王那邊嗎……
嗯?余慈中斷思緒,抬起頭來,前面有人擋路
“你是……”
余慈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縹緲,幾如游絲一般比較尷尬的是,明明是熟面孔來著,可那名字到嘴邊,余慈竟是生生地給忘了一年來在死魔劫數(shù)里掙扎,對一些浮飄的記憶,他的反應(yīng)有點兒遲鈍了
面前的女修用一種比較古怪的眼神看他,半晌才道:“你終于出關(guān)了,跟我來,宮主想見你呢”
“宮主”這個詞兒,給了余慈一個刺激,讓他一下子想起來,眼前帶著點兒驕傲的女修身份:“紫蕖姑娘……三宮主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
據(jù)余慈所知,早在大半年前,湛水澄就離開了豐都城,說實話,今天見到紫蕖,他可是相當(dāng)吃驚來著
紫蕖看他一眼:“三宮主也留了點兒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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