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記之夢微篇 (祝夢師姐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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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輝界,三輪明月連綴如短鏈,映照十方。最新章節(jié)全文閱讀
下方有一片灰蒙蒙的區(qū)域,此時正是紫芒紅光閃爍,逾萬人影涌涌如蟻,動戰(zhàn)車,結(jié)軍陣,殺聲震動云霄。
距灰蒙區(qū)域約百里位置,孤峰聳立。
四尺長劍,筆直插在峰頂之上,迎著高空月輪,延伸出出長短不一的暗沉線條,隨時光緩緩流轉(zhuǎn)。
莽蒼王身披重甲,血紅披風迎風招展,高逾丈尋的龐然身軀,就是另一柄利劍,在孤崖之上,巍然不動。
身后軍侯供奉護法神將跪伏一地,十余人聲息俱無,只是將目光悄悄移向那些交錯輪轉(zhuǎn)的陰影上。
夜色中,陰影模糊,混亂的線條仿佛已經(jīng)凝固了,可在他們眼中,那就像是兩個隆隆碾過來的重輪,隨時可能將他們碾得粉身碎骨。
時光之輪就這么似快似慢地過去,當它移到了下一格。
當空紫光閃過,乘天紫神鷹的近衛(wèi)督戰(zhàn)官劃空而至,遠遠便喊:
”龍驤衛(wèi)中軍突入虛空甬道……”
孤崖上諸人氣息都是一揚,大多數(shù)人都面露喜色,只有莽蒼王血紅的瞳孔冷冷盯視督戰(zhàn)官,直至督戰(zhàn)官下句話吐出來:
“高風伯戰(zhàn)死,紫芒將軍重傷,言兵鋒后繼乏力,請王上決斷。”
冷徹的月光便如刀輪,將浮動飛揚的心思盡都斬落,死寂籠罩了孤崖。
莽蒼王血眸微瞌,片刻之后,他伸手握住了劍柄。
后方諸人見此,都大驚失色,紛紛出聲規(guī)勸:
“王上,萬萬不可。”
“王上,虛空甬道已是脆弱至極,容納兵鋒戰(zhàn)陣及兩名劫法宗師已是極限……”
“王上若親自出手,甬道破碎,十年之內(nèi),再休想邁入真界一步。”
“是啊,王上,我軍后力尚是綿長,更何況前鋒突入,可命術(shù)師不計代價,加緊鞏固甬道,只要再提升一個層次,便大事可成。”
“臣愿親往督戰(zhàn),不計代價,務必要將那女修斬殺。(”
正在群情洶涌,盡表忠心之際,莽蒼王冷冷一笑,后面的雜音全都消去,只剩他一人,緩緩說話:
“按照真界的算法,如今已經(jīng)是十個時辰之后,百萬強軍,在虛空甬道之前,前進不過二十里。
“統(tǒng)領(lǐng)大將軍侯死傷逾三十,其余不可計數(shù)。
“對面也一個真人女修。嘿,呵呵!”
初時還是冷譏,后面已是縱聲大笑,笑聲中卻是冰寒冷酷,凍徹十方。
笑聲中,終有人自恃身份,辯解道:
“不是王上誤判,實是此人奸狡,刻意破壞虛空甬道……”
話未說完,血紅披風掃蕩,自那人脖頸切過,當下人頭滾落,氣血沖霄,就此橫尸當場。
孤崖上眾人又都跪伏在地,噤若寒蟬。
莽蒼王笑聲止歇,語氣都沒有任何變化:
“如今百路王侯齊攻真界,我統(tǒng)領(lǐng)這支偏師,移轉(zhuǎn)五界,在此地開辟虛空甬道,本待殺入真界,得一首功。然而戰(zhàn)機已失,注定為人笑柄……”
此時已經(jīng)無人敢再開口,強做安慰,哪知莽蒼王語氣卻轉(zhuǎn)柔和:
“縱使攻伐真界不成,遺笑后世,然而得見真界英才并斬殺之,也是一件樂事。諸位,且隨我去,為此女中豪杰送上一程。”
一眾將領(lǐng)供奉都是凜然從命。
莽蒼王又是暢然一笑,將四尺長劍拔出,當空一震,這把隨他征戰(zhàn)數(shù)千載的利刃就此碎如齏粉。
與之同時粉碎的,正是綴如短鏈的三輪明月之下,依稀可見的灰蒙區(qū)域,及其中間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虛空甬道。
逾萬龍驤衛(wèi),瞬間死傷逾半,數(shù)千人慘叫著從天空中墜落。
莽蒼王都吝于投去一眼,只是盯住云煙霧障散去之后,那血染重衣,依舊屹立虛空的女冠。
三輪明月映照下,之前虛空甬道的慘烈戰(zhàn)斗,已經(jīng)再無痕跡,同時被抹去的,還有那理論上通向真界的唯一路徑。
莽蒼王血眸盯視,見那女冠雖是后路斷絕,卻容色平淡,手持長劍,另有一劍游魚般環(huán)繞周身,劍意算不得犀利,卻是汩汩然,泊泊然,生生不息,又在這沖虛自然中,蘊著不可測知的堅韌。
“內(nèi)法雖立,外法并生,真的只是真人境界。”
莽蒼王張開手掌,沒有了虛空甬道的遮護,他這“自成一域”的強者,滅殺真人,當真只在翻掌之間。
他本來的想法,也只不過是五指合握,粉碎此女全身筋骨經(jīng)絡,挫其意志,毀其傲骨,再行炮制。
可是將握未握之際,他卻發(fā)現(xiàn),女冠周身內(nèi)外,渾然一體,意為其筋,志為其骨,氣血合律,神意成法。他或可以絕對強勢的力量,將其打為齏粉,但要想擒拿折辱,卻是休想。
“真界人物,一至此乎?”
莽蒼王血眸切過女冠肩頭,望向那已無痕跡的虛空,實不知那處世界,還有多少如女冠一般的英才。
他緩緩屈指,五指依序合攏至掌心,虛空搖動,當空月輪都是模糊不清。
女冠身外游動的劍光當即發(fā)出一聲哀鳴,游動的范圍縮小了足有八成,然而其軌跡依舊是化為順滑的螺旋切線,最終重新定為完美的圓形。
莽蒼王仰天長笑:“那女冠,且報上宗門名諱,我當以此孤峰,為你起碑做墓,銘記后世。”
女冠眸光平淡如水,一言不發(fā),手中長劍立起,成問心之勢。身形竟是在已經(jīng)扭曲崩裂的虛空濁流中,巍然不動。
莽蒼王無名指屈起,女冠全身血光迸濺,在月光之下,如煙如霧。
她卻仍是立于虛空,劍勢問心,不進,不退!
孤峰之上,眾將供奉都是微微變色。
莽蒼王以力壓之,以名誘之,以勢懾之,卻是無法動搖此女哪怕半點兒心思。
不屈膝,無傲色,甚至不求宣泄式的壯烈,只是平平淡淡,做最合理最恰當?shù)倪x擇。
這份平實之中的堅韌,無視生死名利的恬淡,昭軒圣界百萬年來,又見著幾個?
莽蒼王血眸凝注,唇角逸出真正歡欣的笑容:
“斬此英才,此敗終有所得。”
中指食指拇指同時合攏,三輝界的虛空發(fā)出慘烈的呻吟,三處月輪的距離都反常地拉近,虛空劇烈塌陷,碎片飛卷,如起颶風,而塌陷中心,便是女冠。
不可抵御的虛空崩摧偉力中,身外法劍崩毀,手中利劍粉碎,女冠自知極限已到,微微抬頭,眸注朦朧月光,莫名心緒忽來,一直平淡如水的容顏,卻是有淺淺笑容泛起。
……悵千年契闊,無因握手,與開懷語。
當此詞句自心頭流過,漫天混濁月光,卻是莫名澄靜,光色明透,如垂紗幕,又如海水往來,粼光鋪陳,崩裂的虛空竟就此平復,只是微微波蕩,正是天容海色,浪平風穩(wěn),何嘗有颶?
莽蒼王血眸劇張。
這一瞬間,女冠周邊風平浪靜,可掃蕩大千,崩裂虛空的颶風,卻是在月光之下憑空移來,腳下孤峰層層崩解,一眾將領(lǐng)供奉都是拋飛跳蕩,亂做一團。
莽蒼王雄軀不動,死盯那片凈澈月光。
便是那明透的光華之中,正有一團陰影急劇暈染開來,瞬息之后,便有雄壯城池之一角,并巍峨仙山,撞破虛空,強突進這三輝界中來。
虛空撕裂,萬里動蕩,集結(jié)在附近的百萬大軍,縱有軍陣相護,卻也是死傷狼籍,重整艱難。
至于女冠,卻是在稍前一線,化入月光之中,再無蹤影。
莽蒼王微微恍惚:
這是太霄神庭,余祖親至reads;。敗了,徹底敗了……可他竟是至今不知,那女冠名號。
這個念頭一旦萌發(fā),就不可抑止,他啞聲大笑,對著正轟然撞來的巨城厲喝道:
“莽蒼此戰(zhàn),敗于何人之手?”
城中長笑聲起,卻是一個男子代為回應:
“劍膽無瑕,離塵夢微,莽蒼王要記得了!”
真界,離塵宗,夢微。
三輝一戰(zhàn),昭軒莽蒼王暗結(jié)內(nèi)應,揮師百萬,將欲破界。離塵夢微適逢其會,單人只劍,拒敵于虛空甬道之中,斬真人統(tǒng)軍兩名,劫法軍侯一位,莽蒼軍半日難進,死傷逾萬,戰(zhàn)機盡失。余祖贊其“劍膽無瑕”,莽蒼王親作畫像以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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