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54章:糾結
    “我們是一塊兒的,不能分開啊!”
    “一兩戶分到一個村,是要受排擠的啊。”
    “就是,受了欺負也沒個出頭的,誰不欺負?”
    村民們七嘴八舌,神情惶惶不安,都不想與村里人分開。
    他們村子里也有早些年逃荒去的外來戶,一開始誰也沒人愿意來往,衙門里的徭役和村里出壯丁的時候,會先讓外來戶頂上。
    慢慢地與本村人結親,用東西用勞力籠絡人心,才能漸漸融入村里。這是會來事兒的,那些不會為人處世的,會一直被排擠
    他們排擠過外來戶,現(xiàn)在不想成為被排擠的那一個。
    東溟子煜道:“恐怕沒有一個村子能收容二百多口人。即便是分開,也都在鄰村,不耽誤什么的。”
    大家有些頹然,茫然又無措。
    栓柱扶著老娘擠過來,“四哥,我想和你分一個村。”
    大家聞言眼睛一亮,對呀,不能全村人分一起,那就爭取與東老四家分一起,于是七嘴八舌地攀關系、套交情,想和東溟子煜他們分一個村。
    以東溟子煜一路上的表現(xiàn),他一定能混的好,而且他講義氣、重感情,一定會拉拔他們一把。
    東溟子煜不會厚此薄彼,“這事兒不是我能決定的。”
    錢老太來給兒子解圍,“這事兒得衙門里的人決定,我兒哪里有那本事!再說了,要帶,也得帶我兩個女兒家,和親家呀!”
    “大嫂!您可不能扔下我們啊!”何老太嗷嗚一聲就哭了出來,“我們孤兒寡母的,可要怎么活啊,當家的,你就這么撒手走了啊……”
    錢老太翻了個白眼兒,又開始了!
    栓柱看著就煩,道:“二嬸子,你孫子都這么大了,還哭孤兒寡母,這是咒你兒子呢!”
    “轟!”很多人都笑了出來。
    何老太一怔,一處溜就坐地上了,拍著大腿就開嚎,“當家的啊,你死的慘啊,你仁義的不要命,可想過娘們孩子怎么活啊……”
    錢老太知道她是個沒皮沒臉的,也不搭理她,趁著這次機會將這一家子狗皮膏藥扔開也好。別說這些年對老二家的照顧,就災荒這兩年,若是沒有她家的接濟,老二一家人早就餓死了,老二對老頭子的救命之恩也還完了!
    這一路,大家對東老四是心服口服,現(xiàn)在不用錢老太開噴,就有很多人七嘴八舌地開始懟何老太。
    何老太除了哭她老頭子,也說不出什么來,想想從此沾不上大哥家的光,就假哭變真哭了。
    就在這吵吵嚷嚷中,有人喊道:“東有福?哪個是東有福?”
    錢老太一扯東溟子煜,“四兒,官爺叫你呢。”
    東溟子煜這才意識到叫的是自己,轉頭看去,就見縣城拿著與孫頭兒交接的名單叫他。
    他快步走過去,抱拳行禮道:“在下是東有福。”
    縣丞審視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東有福?”
    東春雷忙過來作證,道:“對對,他就是東有福,咱們哪里敢糊弄官爺呢。”
    縣丞馬上換了一副恭敬的姿態(tài),道:“宸王府的二公子派人來,囑咐本官給你們安排個好地方。”
    東春雷一喜,“那就多謝大人了!”
    東溟子煜道:“勞煩大人了。”
    縣丞道:“丑話說在前頭,咱們這里能接受難民的地方,真沒什么好地方,你自己挑吧。”
    說著,打開一張柳林縣的簡圖,雖然簡陋,但村落、山、河和路都標清楚了。
    好不好的,都是他們自己選的,到時候怨不得他辦事不利。
    東春雷一看這情況,忙道:“有沒有一個村子能收容我們二百多口人、二十來戶的?”
    縣丞搖頭,“沒有這么大的村子。”
    東春雷頗為失望,身在他鄉(xiāng),家族就尤為重要了,他也想與鄉(xiāng)親們住在一起,守望相助。
    東溟子煜也知道家族的重要性,如果條件允許,大家能在一起,倒是也不錯。
    手指點了點一條河兩邊的村子,“這兩個村子能接收我們嗎?”
    縣丞看了看道:“這是南溪村和北溪村,這兩個村子靠山臨河,離官道和縣城也近,是個好地方。但是,好村子人就多,良田都有主兒了,荒地也開的差不多了。
    你們這么多人去了,分不到田地。自己開荒,也只有河邊的鹽堿地,和山腳下的貧瘠石頭地。而且,村子里也沒這么多閑置房子租給你們。”
    南溪村和北溪村中間只隔著一條月亮溪,若是都住在靠河邊的地方,中間搭一座橋,和在一個村子也差不多。
    但是,農民沒有土地,要怎么活?
    東春雷猶豫了一會兒,咬牙道:“住好說,搭窩棚就是。有山、有水的,總不會餓死!有福啊,你選這里,我家的人都跟著!”
    東溟子煜也沒想靠種地養(yǎng)家,而且,空間有靈泉水和好種子,鹽堿地也是能改良的。
    于是,看向東老爺子,道:“爹,您覺得呢?”
    東老爺子一直在做思想斗爭,既想要田地,又想與兩個女兒一家都在一起,當然他更不會扔下死去的二弟一家。
    怎么辦呢?當年若不是二弟,死的就是自己,哪里還能看到兒孫成群?
    想想遠離故土,都逃荒到這里來了,祖墳還在遠方,自己的弟弟的墳還在那里,過年過節(jié),連個祭掃的人都沒有,他這心里就難受的不行。
    何老太也顧不得哭訴裝可憐了,忙道:“大哥,反正我一家人是要跟著你的,大山、大河都是沒出息的,沒有大哥的幫襯,我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活不下去啊!”
    錢老太知道老頭子的脾氣,面上沒說什么,只在心里啐道:你這個狗皮膏藥,還揭不下來是吧?
    東老爺子沒理會何老太,問東溟子煜道:“可沒有田地,咱們怎么過活啊?”
    何老太道:“不是有山嗎?讓四兒帶著男人們去打獵,女人們采摘山貨,總能活命。等年景好了,咱們再回老家去便是!”
    別說,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都還惦記著等災情和戰(zhàn)亂結束回老家呢,七嘴八舌地要求去南、北溪村,窮富的,大家在一起。這一路,一起面對困難習慣了,在這陌生的地方,與鄉(xiāng)親們分開心里實在沒底。
    當然,也有將田地看的比較重的,想著反正都在附近,在別村也沒什么的。過起日子來,誰還如逃荒時那般齊心?平時就當親戚走,有同鄉(xiāng)的情分在,也生分不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