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受戒
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新月如鉤。
柳毅在家同樣與眾鄉(xiāng)親一樣,吃了一頓他們一輩子都想不到的好飯食之后,又與父母聊了好長時間,定下了明天柳父去劉府辦田契之事之后。又看著父母和妹妹休息之后,他這才悄悄的離開了家門。
新月明亮,天上繁星閃爍,夜色沉沉。
但這卻絲毫妨礙不了柳毅趕路,他只用了半個時辰,便看到黑壓壓的云候山。
夜晚的云侯山極靜,只有一些不知疲倦的蟲兒還在唧唧的叫著。
“山中無人,正好試試我剛剛修煉的地藏鎮(zhèn)魂音!”
柳毅一邊想著,一邊握了握別在腰后的柴刀,抬步入山。
他每天砍柴,對云侯山的地理環(huán)境走的極熟,只走了片刻,便到了一處密林。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又把腦海中功法梳理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記錯之后,這才走入了了密林之中。
反手摘刀,猛然揮出,重重的擊打在一株小樹之上。
“嘩嘩嘩……”
樹枝搖晃,發(fā)出了聲響,在寂靜的夜色傳了老遠。
“撲棱棱……”
這密林,乃是鳥兒棲息之地,柳毅這一動,立時使得宿鳥驚飛。
一鳥突起,百鳥齊動,整個密林的宿鳥全部驚動。它們扇動著翅膀,發(fā)出驚恐的鳴叫,便好似遮天的烏云一般,把天空中的弦月和星星全部擋住。
看到宿鳥驚起,柳毅體內(nèi)真氣陡轉(zhuǎn),經(jīng)過肺部之后,流轉(zhuǎn)到了嗓子處。接著他舌綻春雷,吐氣開聲。
“吼!”
一聲狂嘯夾雜著氣流噴出,如乳虎嘯谷,龍吟大川,風(fēng)雷震震,天地皆驚,便連周圍的樹枝也被嘯音撼動,發(fā)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飛鳥經(jīng)天,被柳毅這么一聲怒吼,便好似雨點一般的嘩嘩直落,空中立時便缺了一大塊,弦月又顯示在了柳毅的視線之中。
但飛鳥的數(shù)量太多,那處空缺只一出現(xiàn),又立時被補上。
柳毅一聲吼出,只感覺到頭昏眼花,體內(nèi)真氣幾乎消失了一半。他連忙運氣調(diào)息,這才恢復(fù)過來。
他慢慢的走到了落地的飛鳥身邊,伸手撿起一只。觸手溫?zé)?,很明顯尚有氣息。伸出一根手指在飛鳥的腦殼上輕彈一下,那只飛鳥這才蘇醒過來,但是搖頭晃腦的還處在暈眩狀態(tài)。
“果然是只傷神魂,不傷身體!如果爭斗之時,我用出地藏鎮(zhèn)魂音的話。對方促不及防之下,一定會受到震蕩,我正可借機取勝。”柳毅環(huán)顧四周,微微數(shù)了一下,看地面上大約有六七十只鳥,心中也明白了地藏鎮(zhèn)魂音的威力。
“只是這功法太過耗費真氣,一吼之下,最少耗盡一半真氣。若是以后使用,還得謹慎一些!”柳毅一邊想著,一邊離開了密林,慢慢的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正是午夜時分。他又修煉了一段時間的金剛護法經(jīng)后,看天色將亮,這才回到自己的屋中,沉沉的睡下。
一夜無夢,柳毅睡的極沉。醒來時,紅日剛剛躍過山頭,他只感到精神大好,渾身充滿了力量。
早飯極為豐盛,除了麥餅和麥粥之外,還有一只雞和許多的肉類。柳家昨夜并非出去買菜,這些吃食乃是一些感激他們的村民送過來的。
在飯桌上,柳母一想到兒子將要出家當和尚,就是淚語漣漣,把桌上的肉不斷的夾到柳毅的碗中,只一會功夫,碗中的飯菜便疊了老高。
一頓豐盛的早飯,便在這種離別的情緒下默默的結(jié)束,直致太陽高升至頭頂之時,柳毅才終于站起身來,強笑一聲:“爹,娘,孩兒是去出家,又不是去突番前線上戰(zhàn)場,用不著這樣的?!?br/>
“大狗子,一切小心!”聽柳毅這么一說,忍了一早上的柳母,終于忍不住把眼淚掉了下來。
“哥,能不去嗎?”柳眉的眼圈極紅。
“不能!”柳毅搖了搖頭,又看向父親:“爹,我走了,等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們!”
“去吧!”柳父長嘆著氣,默默擺手。
柳毅別無長物,而且入得僧門,便得穿僧衣了,就連換洗的衣服也用不著他準備。那本借來的《金剛經(jīng)》,他昨天和劉長青說話時,并非提到,便也為他所有了。他并沒有把經(jīng)書帶在身上,而是與那七頁紙一起壓在了箱子的最低層。
再見金光寺山門,一切盡不一樣。上次他到這里,是以香客的身份過來的,而這次再來,卻是以入門的身份再來。這座金光寺便是他以后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了,在這一刻,他竟然有了一種前世入職上班時的感覺。
“來人可是柳毅!”
柳毅走至金光寺門外,已經(jīng)有一個灰衣知客僧等在那里,看到柳毅出現(xiàn)之后,立刻高叫一聲。
“柳毅見過大師!”柳毅回答道。
那知客僧上下打量了柳毅兩眼,沒有表示出任何親近的表情,便好似一個木頭人一樣,極為呆板的道:“隨我入寺,靈空長老在等你呢?”
聽他說話的語氣,柳毅不禁皺了皺眉。按理說,他入寺為僧之后,兩人便應(yīng)當份屬同門。剛才他禮數(shù)不缺,很是周道。對方身為知客僧,豈能不懂人情世故,可沒想到他非但言語中沒有表現(xiàn)出來親近,便連笑容也欠奉。
知客僧帶著柳毅穿過山門,過彌勒殿,最后到達了大雄寶殿前的廣場處。
此處,已然站著兩排灰衣僧眾,便好似衛(wèi)兵一般拱衛(wèi)著大雄寶殿的正門,一個個均是鼻觀口,口觀心,默不作聲,簡直與供在殿內(nèi)的佛像一般無二。
在隊伍的最前方站定的正是靈空,他這次的打扮與前兩次相見,別有不同,在黃色的僧袍外罩著金線紅棉的錦瀾袈裟,相貌依然精奇,但卻顯得格外莊嚴。
看到靈空站在那里,面帶笑容,很顯然是心情大好。柳毅緊走幾步,到了他的面前,一揖到地:“見過師父!”
“徒兒來的好遲呀!”靈空淡然一笑,伸手虛扶柳毅。
隨著靈空的手腕輕擺,柳毅只感覺腰腹之下出下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竟然輕巧巧的把他的身子給扳正。
“師父果然不是普通人!”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柳毅的心中也有些興奮,他抬起頭看著靈空,卻見到他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半點剛才曾經(jīng)出手的樣子。
“開殿門!”
知客僧充當了禮儀僧,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高吼一聲。
隨著他的一聲吼叫,大雄寶殿正門輕飄飄的打開。
雖然是白天,但里面還是燭火輝煌,香煙飄渺。
“剃度大典即將開始,請各位師兄入大雄寶殿觀禮!”
知客僧再叫一聲之后,眾灰衣僧人這才肅穆的緩步入殿。
“徒兒,隨我入殿!”
待眾僧均步入到大雄寶殿之后,靈空這才對柳毅又道了一句之后,昂然走在前面。
“是!”
柳毅深得即來之、則安之的妙法,聽靈空發(fā)話,便跟在他的身后,與眾灰衣僧人一般,態(tài)度顯得極為莊重。
入得殿后,柳毅這才看到,在如來佛像面前還站著兩個黃衣僧人。一個年約六旬,生的面白如玉,白須飄飄,一看便是得道高僧。而另一人卻是只有四旬年紀,雙目狹長,身體魁梧,便好似一尊寶塔一般,不怒自威。
“師兄,這便是你欲收下的弟子嗎?”
看到靈空帶著柳毅入殿,老僧當下發(fā)話。
“回方丈,此子便是!”靈空含笑回答。
柳毅只一聽靈空的回答,便也知道那老僧必是本寺的方丈靈通無疑,連忙上前一步施禮道:“見過方丈大師!”
“好!”靈通微微晗首,夸獎一句道:“佳師佳徒呀!”
便在靈通發(fā)話的同時,柳毅很是清楚的注意到,另一位黃衣僧人的嘴角輕笑一下,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
“剃席大典開始!”
知客僧早已等在一旁,當他看到了方丈靈通問完話后,這才適時的叫道。
按照靈空的吩咐,柳毅先給如來佛像上過三柱香之后,這才跪倒在一個黃布包裹的蒲團之上。
“柳毅,你可是自愿出家為僧嗎?”靈空也跟著拈香敬過佛祖之后,手捏剃刀來到柳毅面前,問道。
“是!”柳毅挺直胸膛,朗聲回答道。
“盡行壽,不偷盜,汝今能持否?”靈空接著問道。
“能持!”柳毅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盡行壽,不妄語,汝今能持否?”
“能持!”
“盡行壽,不飲酒,汝今能持否?”
“能持!”
“盡行壽,不淫邪,汝今能持否?”
“能持!”
“盡行壽,不殺生,汝今能持否?”
“能持!”
一問一答很快過去,靈空這才威嚴的說:“即持五戒,當入本寺,此為沙彌戒?!闭f罷,手起刀落,只是輕輕一轉(zhuǎn),柳毅的三千煩惱絲,盡皆飄落。
“流轉(zhuǎn)三界中,恩愛不能斷,棄恩入無為,真實報恩者?!?br/>
靈空口誦幾句真言之后,這才接著又道:“我們金光寺排名是廣大智慧,真如性海,靈法通妙,空悟圓覺!”
“為師乃是靈字輩,你便是法字輩?,F(xiàn)賜你法號為法海!從今之后,你便稱法海了!”
“法海,這個法號好,我喜歡!只可惜這里是金光寺,而不是金山寺,否則的話,說不得我便要與許仙搶一下那白娘娘?!绷懵牭阶约旱姆ㄌ柺欠ê?,心中暗笑。學(xué)著靈空的樣子,雙手合十,一個佛禮敬下:“多謝師父賜號!”
“阿彌陀佛!”法號賜下之后,眾僧同時道了一聲佛號。
“法岸,你帶你法海師兄去后堂沐浴更衣之后,帶回來見我!”靈空說完之后,向知客僧吩咐一句道。
“是!”知客僧應(yīng)聲之后,這才接著對柳毅道:“法海師弟,請隨我來!”
“師傅讓他叫我?guī)熜?,他卻叫我?guī)煹?!?br/>
聽到知客僧的話,柳毅一愣,他抬頭觀看周圍眾僧的表情。但看靈空和方丈亦是滿臉微笑,而其余眾僧則是一臉木然,似乎沒有聽到法岸的叫法與靈空所吩咐的不同。
;
{宜搜小說.ysxiaoshuo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