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跳出三界外,不在紅塵中
說到寺里的齋飯,很多人會覺得,沒有肉的話一定很難吃吧?
一定都是綠油油的一片吧?
其實(shí)并沒有,如陸子安面前的這盤麻醬拌白菜心兒和素什錦炒面,不僅品相絕佳,味道也超級棒,讓人回味無窮!
見陸子安吃飽了,戒虛大師放下碗筷:“陸施主,請隨我來。”
他并沒有追問陸子安是否有想出辦法,也沒有提及那個香匣。
陸子安眉眼沉靜,安然地跟在大師身后走出齋堂。
如戒虛大師這般的人,才是真正的清風(fēng)朗月。
僧人、道士都追求“跳出三界外,不在紅塵中”的境界,自稱是方外人士。
《莊子》亦有言“彼游方之外者也”,但陸子安覺得,這位戒虛大師與其他僧人不一樣。
他在紅塵之中,卻又在紅塵之外。
天王殿里肅穆的佛像,古樹枝頭啾啾的鳥鳴,鐘樓飛檐下偶爾叮的一聲鈴響,石階小道旁靜立的古老石碑……
這一切外物,通通成了他的陪襯,他的眉眼始終淡然,仿佛萬事萬物都無法在他心里留下一絲痕跡。
陸子安與他并肩同行,周身沐浴在淡淡的檀香之中,感覺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被安置在后院一處清靜的院子里,打開屋里的燈后,能看到門口的一個水池,偶爾能聽得水響,陸子安不禁有些期待。
不知道明天一早起來,會是何等景象呢?
送他到了房間后,那名引路僧人還特地囑咐了陸子安一句:“陸施主,齋堂時間是特定的,早齋是七點(diǎn),中齋十一點(diǎn),晚齋五點(diǎn),過時就不供應(yīng)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陸子安回以一禮,真誠的感激。
等到萬籟俱寂,陸子安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床板很硬,他卻睡得很香。
連夢里,都沾染了清清淡淡的檀香。
雖然陸子安覺得自己的行蹤很隱蔽,但是他低估了天門山寺的影響力。
作為張家界的一個大景點(diǎn),來天門山寺的游客絡(luò)繹不絕。
這其中,有許多就是他的粉絲。
網(wǎng)絡(luò)上很快爆出了幾張圖片:感覺像陸大師哎!求鑒定!我有點(diǎn)懷疑自我![圖][圖][圖]
【感覺像啊……這腰!這背!啊,這腰線……】
【什么感覺像,這就是好嘛!我老公的大長腿,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
【你們的關(guān)注點(diǎn)是不是有點(diǎn)奇怪?一群色女。】
【打斷一下,難道問題的重點(diǎn)不該在陸大師為什么去寺廟嗎?難道大師要出家?】
【什么?大師要出家?啊我好難過,那么,曼曼小姐姐,約嗎?哈哈哈哈!】
【……都是九年義務(wù)教育,為什么你如此優(yōu)秀!?】
雖然都是玩笑話,但因?yàn)殛懽影铂F(xiàn)在的話題度極高,這樣一個無聊的博文竟然也被頂上了熱搜。
有人甚至戲言:忽然感覺熱搜被陸大師承包了呢!
重云也看不明白,這陸子安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去天門山寺了?難道真是要出家?
“我感覺陸大……”風(fēng)無羲生生剎住話音,盡量不露痕跡地道:“陸子安的心性堅忍,不像是會出家的人。”
“呵。”重云慢慢地在屋里踱著步,手里的核雕球來回轉(zhuǎn)動發(fā)出響聲:“你覺得,他會去做什么?”
這個……
風(fēng)無羲沉默了,陸子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也猜不出他跑去天門山寺是想干啥。
“讓你安排的人怎么樣了?”
說起這個,風(fēng)無羲才來了精神,連忙道:“都已經(jīng)部署好了,我讓人把國外一些大師的名字,都慢慢地放出來,時間定在明天上午八點(diǎn)左右。”
總算是來了一個比較讓人愉快的消息……
重云面色緩和不少,淡淡地嗯了一聲:“記得正確的引導(dǎo),不要讓事情超出掌控。”
“好的。”
那些陸子安的擁躉不是都在求八求爆料嗎?那他就成全他們!
呵,不過是得了些小名小利,就樂得他找不著眉眼了,真當(dāng)自己是后浪,能把他們拍沙灘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倒想等著看看,到底是陸子安厲害,還是國外所有大師的聯(lián)合厲害。
唯一的國際大師認(rèn)證……
慢慢轉(zhuǎn)動著核雕球,重云在窗前遠(yuǎn)眺。
想出這種風(fēng)頭,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本事穩(wěn)得住。
……
第二天,陸子安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推開窗戶,山間清風(fēng)帶著淡淡檀香撲面而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再一次進(jìn)入齋堂后,陸子安隨便撿了張桌子坐下,關(guān)閉手機(jī),端身正坐,翻開碗。
所有僧人都已經(jīng)落座,各自將桌上的碗靠近桌子的外沿擺放,筷子橫放在碗前。
然后念《供養(yǎng)偈》,這便是行堂。
第一遍行堂時,只要用齋人員不拒絕,行堂人員就會把每種食物都在碗里裝上一點(diǎn)。
如果用齋人員不想要某種食物,或者覺得碗里的飯菜已足夠,可將右手豎起,掌心向外,或用右手在碗上方做一個遮擋的動作,以示不需要。
陸子安來者不拒,等到差不多夠自己吃了,才向行堂僧人做了手勢,開始用齋。
用齋也是有規(guī)矩的,端飯碗時,拇指扣在碗口,其余四指平托碗底,俗稱為“龍含珠”。
“龍含珠”,喻示著眾生皆有寶珠一般的佛性。
其他人如果不會這樣的動作,也會暗暗學(xué)習(xí)僧人們的行為,整個大堂寂靜無聲。
右手持筷子夾起食物送入口中,動作要安詳而寂靜,稱之為“鳳點(diǎn)頭”。
當(dāng)然,也不是說就得一次確定食量,因?yàn)檫€有第二遍行堂。
這時如果需要添加食物,就把碗輕放到桌子邊沿,用筷子在碗里比劃一下,表示需要添加多少。
如果想讓某種特定的食物多一點(diǎn),可以用筷子或手指在碗邊輕點(diǎn)一下。
三遍行堂之后,便開始巡開水。
蕩洗干凈碗里剩余的食物一并喝下,不浪費(fèi)每一粒糧食。
不得不說,這樣喝水其實(shí)一點(diǎn)味道都沒有,陸子安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喝了下去。
也有人暗暗皺眉,感覺很微妙,但一般還是會配合。
當(dāng)所有人吃完之后,僧值師巡走一圈后,至佛前問訊,維那師舉腔,所有僧人齊誦《結(jié)齋偈》,然后念佛出齋堂。
陸子安走在最后,看著僧人們魚貫而出,秩序井然。
他慢慢走到含笑而立的戒虛大師身前,大師伸出手:“陸施主,這邊請。”
他們沒有再討論玉厄,也沒有再就香匣談?wù)撨^玉雕界的各類陰私。
兩人無比默契,仿佛就是久未見面的老友一般。
沿著山間小路蜿蜒前行,林間甚至偶爾會有小松鼠從樹上躥過。
樹蔭濃密,無比舒暢。
一整個上午,陸子安都沉浸在這樣安靜祥和的氣氛里,與戒虛大師談佛理,論古今,身心自在。
而此時,外界卻早已鬧翻了天。
之前微博上,網(wǎng)友們雖然各種互懟,甚至嚷嚷著要扒出與陸子安同期參加國際大師評選的名額,但真的只是玩笑話。
畢竟這樣的名單,哪怕是內(nèi)部人員都不一定搞得到,怎么可能會堂而皇之地曬出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得罪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還真的有這樣的大拿,竟然真的扒了幾個出來。
【加拿大玉雕藝術(shù)家……這履歷厲害了,從事玉雕藝術(shù)四十年!竟然還有玉雕培訓(xùn)工作室……】
【新西蘭玉雕藝術(shù)家……嘶,這作品確實(shí)很美啊,藍(lán)玉、碧玉,竟然還有危地馬拉翡翠?】
【這個更厲害啊,鎂國雕刻藝術(shù)家……大部分作品取材于天然石料,其次是銅和木,玉雕竟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哇,牛x的是,他有很多作品為世界各地機(jī)構(gòu)和博物館收藏……這個真的,厲害了。】
隨著各位大佬的姓名履歷慢慢浮出水面,所有人心里仿佛壓了一塊重石。
感覺這一次,好像惹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評委會最終評定只有陸子安一人得到了國際工藝美術(shù)大師的頭銜,這的確是風(fēng)光無兩,是一個極佳的機(jī)遇,但是同時,這也是一次挑戰(zhàn)。
如果說,陸子安默默得了好處就算了,其他大佬們可能會對他好奇,甚至有可能會進(jìn)而了解他,欣賞他。
但是在眼下,如此直接扒光人家防衛(wèi)外衣的情況下,是個人都會有脾氣。
這種情況下還想保持和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卓鵬剛看到這名單就直覺不好,連忙安排人手進(jìn)行清理,但是對方似乎有備而來,刪了一條立刻更新另一條。
貼吧、論壇、微博,渠道那么多,他又沒有只手遮天,哪里顧得過來?
“趕緊聯(lián)系陸董。”卓鵬臉色很難看,盡量保持著鎮(zhèn)定:“加大力度,查出背后是什么人在搗鬼!”
“是!”
秘書三分鐘后折返,面色黯然:“卓總,陸董電話一直沒開機(jī)。”
放在陸子安口袋里的手機(jī),還是吃早齋時關(guān)的機(jī),后面跟戒虛大師聊得太盡興,他全然忘了這個事。
卓鵬面色幾經(jīng)變幻,最終點(diǎn)點(diǎn)頭:“你繼續(xù)打,通了告訴我,你出去吧。”
“是。”
辦公室里,卓鵬指尖在手機(jī)上摩挲片刻,思慮再三,終于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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