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辭別
紫衣少女聽到聲音,抬起頭朝溫玉看來。溫玉便看到了一張清麗如畫的臉龐,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彎彎的楊柳眉,水汪汪的一雙丹鳳眼。許是因為病著,櫻唇呈出一種淡粉的色澤,皮膚也透著一種病態(tài)的白皙。凝眸蹙眉間,當(dāng)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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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就是,丹寧伯府的四小姐,劉朝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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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三小姐見四小姐看著溫玉,便從旁引見道:“這是溫家的玉兒妹妹,前些天被四叔接進(jìn)府來。聽說四妹病了,特地過來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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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聞言,便不再看溫玉一眼,冷冷淡淡地說了句“有勞掛念了”,便啟步進(jìn)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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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三小姐扶著四小姐,示意溫玉跟進(jìn)去。進(jìn)屋后,四小姐喝下丫環(huán)端上的藥,又在懷中抱上一個小暖爐之后,臉色才漸有好轉(zhuǎn)。三小姐再次輕責(zé)她怎么跑到外面彈琴,天氣這么冷,她起了興致也大可以在屋里彈,何必到屋外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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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幽幽地說道:“今天醒得早,推開窗,正逢下著小雪。想到昨晚才煙花絢爛、普天同慶,今晨便是雪落無聲,大地一片白茫茫。心中忽有感慨,便譜了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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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就是方才彈的那曲?”三小姐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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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輕頷首:“那曲子,要在風(fēng)雪之中彈奏,才能到那種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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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這不是自找罪受么……”她自己不在意,倒是三小姐卻為她擔(dān)憂起來。“你這身子,就是這樣子弄壞的。以后別這樣了,合著病了,又該有多少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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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說還好,一說四小姐心頭的一股氣又上來了,冷幽幽地說道:“別人不懂,姐姐難道也不懂么。我這一病,有沒有人心疼倒不說了,便是那些個高興的人,便數(shù)都數(shù)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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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朝緒聽不得這樣的話,不由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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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輕抬眼皮瞅了劉朝緒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你們怎么帶了個渾男子進(jìn)我的房,也太荒唐無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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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三小姐一呆,連忙解釋說道:“那是四叔家的五弟弟,四妹怎么不認(rèn)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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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幽幽地說道:“進(jìn)來便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誰曉得他是誰,我只當(dāng)是你們哪個帶的小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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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朝緒聞言臉色都變了。三小姐和溫玉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會隨身帶個小廝。四小姐這樣說,分明就是諷刺他進(jìn)屋卻不叫她“姐姐”。但她愈是這樣,劉朝緒便愈是不叫。當(dāng)即氣呼呼地上前拉起溫玉的手,說道:“這里的味道太難聞,妹妹,我們?nèi)e處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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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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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小姐聞言,臉色青了幾分。想說什么,卻一時氣不順,又劇烈地咳了起來。三小姐和幾個丫環(huán)手忙腳亂地又是遞藥,又是幫著順氣。溫玉見狀,連忙拉了劉朝緒出來。離了幽蘭閣,才責(zé)道:“她病著,你干嘛還故意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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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她先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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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還不是因為你見面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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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朝緒哼了一聲,說道:“她也沒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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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玉暗嘆一聲,這群小屁孩啊!“好了,我們?nèi)ネ姘桑惶徇@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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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過年的,家里的管制也松了,只消不出府去,便是放開了讓他們玩。劉朝緒拉著溫玉跑進(jìn)跑去,爬上爬下的,玩得不亦樂乎。還躲在假山后,扔鞭炮嚇那些路過的丫環(huán)們,被丫環(huán)們告到陳夫人和大夫人那里。卻也不過將他的鞭炮給沒收了過去,也沒責(z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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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大年初二開始,便是互相串門走親戚的日子了。劉朝緒被父親帶著出門去了,溫玉難得地得了幾天空閑。父女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話家常。提起恩科之事,溫如韜言道近來丹寧伯和劉傳耀都在幫他想辦法,看能不能弄到舉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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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溫家那初的那件事情,涉及面太大,情節(jié)也比較嚴(yán)重。丹寧伯及一些受托的大臣,試著在皇帝面前提了一下。據(jù)說皇帝對那件事情非常反感,責(zé)令他們不必再提。所以雖然這幾日在丹寧伯的引薦下,拜訪了幾位舊友大臣,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也不敢出舉薦信。怕萬一觸怒皇帝,怪罪下來,那舉薦信,就是給他們定罪的鐵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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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就等正科吧。”溫玉安慰道。“反正之前爹爹也是準(zhǔn)備參加正科的,就算現(xiàn)在不成,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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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如韜會意地頷首,沉默了半晌,又說道:“對了,玉兒,過了元宵節(jié),爹爹就出府去了。到時候,玉兒就搬到你四嬸那兒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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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玉呆了一呆:“爹爹要去哪里,為什么不帶上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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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四叔有位朋友,現(xiàn)任京州布政使,所以薦我到他帳下做個幕僚,同時為他家的兩位公子做下西席。”溫如韜說道。“這樣可以拿些俸祿貼補(bǔ)家用,又不會荒廢學(xué)術(shù),還可以經(jīng)常接觸到朝政、了解時事,我覺得倒是個難得的一舉多得的好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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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嗯。”溫玉會意地直點頭。“那爹爹就去吧,玉兒在這里,有張媽媽照顧,還有四叔四嬸他們照應(yīng),不會有事的。只是,京州離這里遠(yuǎn)么,爹爹能偶爾回來看下玉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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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如韜伸手輕撫溫玉的小腦袋,微笑著說道:“爹爹決定去,也是因為京州就在京城旁邊,騎馬一個多時辰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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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溫玉綻出一個笑容,想讓溫如韜能夠更加安心地離開。“玉兒這幾天和緒哥哥玩得很好,和三姐姐也成了好朋友,爹爹不用太掛念玉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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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如韜攬過溫玉,拍拍她的肩,柔聲說道:“跟府里的兄弟姐妹都好好相處,咱們寄居在此,多蒙他們照顧提攜,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是他們家的,遇到什么事情,多讓著他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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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溫玉會意地點頭。撇開這一切不談,她一個新世紀(jì)的大學(xué)生,也不想跟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計較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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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也不要光顧著玩,今年你都已經(jīng)十二歲了,再過個兩年,就要定親事了。你的廚藝、繡活還是一樣都拿不出手,琴棋書畫也不算精通,到時候可找不到好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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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爹。”溫玉小聲嗔怪。“哪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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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如韜輕聲笑著摟摟溫玉的肩:“你四嬸說了,過些天,就讓你跟緒兒一道去京學(xué)上學(xué)。京學(xué)里都是朝中達(dá)官貴人家的公子小姐,玉兒不要與他們結(jié)下仇怨。也不必刻意與他們結(jié)交,只管自己好好地學(xué)些有用的東西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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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溫玉點頭。“玉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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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兒若有什么事情,便讓張叔來找爹爹。爹爹接到傳信,就會即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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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溫玉再次點頭。“玉兒都記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