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不要
只候氏的得意來不及綻放,便被邱燕竹淡如秋風(fēng),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給砌底的終結(jié)。
“燕竹,謝謝舅媽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
下一刻,邱燕竹雙手伏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gè)頭。
屋子里似是一下子被一場撲天蓋地的寒冰給凍住,再?zèng)]有人發(fā)出一分聲音。
良久。
“好了,起來吧!”
邱老爺?shù)脑挻蚱屏诉@份死一般的寂靜。
“老爺(爹)”
驚呼聲同時(shí)響起。
候氏又驚又惱的看了邱老爺,隨同她同樣驚愕不止的還有邱燕楊和邱杏娘。
邱燕竹的身份他們自是從候氏嘴里早已知曉,但他們也不會(huì)忘記,在過去的那么多年里,邱老爺是如何要求他們,將邱燕竹的身份保密的!其實(shí)便是連最大嘴巴的邱杏娘也不敢違逆邱老爺?shù)囊馑肌?br/>
那么,是什么時(shí)候邱燕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什么,使得邱老爺將從前的那份禁忌變成了今天的豁達(dá)?
候氏也好,邱燕楊也好,所有人都用一種復(fù)雜的目光看向邱老爺,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向候氏磕完三個(gè)頭,并沒有聽邱老爺?shù)脑捳酒饋恚怯窒蚯窭蠣斂牧巳齻€(gè)頭。待這三個(gè)響頭完必,他抬頭,目光熠熠的看了邱老他。
“舅舅,我的那份家產(chǎn),還請收回。”
這話一出,候氏及邱燕楊等人又是驚了驚!
但下一刻,邱杏娘已經(jīng)“嗤”笑出聲,她走至邱燕竹身邊,俯身看了邱燕竹,譏誚的道:“燕竹,你這么多年的書真的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表姐?”邱燕竹不解的看向邱杏娘,他都已經(jīng)說了,不要那份家產(chǎn)了,邱杏娘為何還要這般咄咄逼人?“表姐,慎言!”
“我呸!”邱杏娘重重的啐了一口,揚(yáng)聲道:“你的那份家產(chǎn)還有多少?我早打聽過了,陶紫蘇她不但新買了屋子,還買了婆子丫鬟提前過起少奶奶的日子了!這些錢是哪來的?天上掉來的還是地上生出來的?你敢說不是你給的?”
“當(dāng)然不是我給的。”邱燕竹看了邱杏娘道:“表姐怎么會(huì)認(rèn)為是我給的呢?”
“哎喲喂!”邱杏娘“嘖嘖嘖”出聲,斜睨了一臉坦然的邱燕竹,冷冷道:“邱燕竹,不管你是我弟弟也好,不是我弟弟也好,父親和母親都養(yǎng)了你十幾年,你以為幾個(gè)響頭便能了事?你這么多年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是邱家所出?現(xiàn)如今,該拿的財(cái)產(chǎn)也拿到了,父母親老了,你就打算撩挑子走人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天底下沒這么便宜的事!”
邱燕竹看著因?yàn)榕郑f起來話,連臉上的肉也在抽動(dòng)的邱杏娘,良久無語,稍傾才給了自己一個(gè)嘲諷的笑,輕聲道:“依表姐的意思,是怎樣?”頓了頓,道:“莫不是想讓我學(xué)哪咤,賜肉還父?”
“不必!”邱杏娘斷然道:“你即是一門心思為了個(gè)女人,置年歲漸長的雙親于不顧,我們也犯不著強(qiáng)留,你只需將你為那個(gè)女人花出去的錢拿回來,便成!”
邱燕竹失笑,“好”
“哐啷”
一只茶盞在邱杏娘腳邊四分五裂,漸起的茶水濕了她裙腳一片。邱杏娘大驚之下,一聲驚叫跳了過去。而邱燕竹的那聲“好”,便也掩在這一聲“哐啷”聲中。
看著碎裂在地的瓷盞,邱燕竹抬頭朝正拿著帕子撣著身上水漬的邱老爺看去。
“爹,您干什么啊!”邱杏娘忿忿的指責(zé)著邱老爺,“好端端的你拿茶盞砸我做什么?”
邱老爺將手里帕子隨手往袖籠里一塞,這才抬頭,目光陰沉的掃了廳堂中神色各異的眾人。候氏,邱燕揚(yáng)在對上邱老爺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目光,無不暗暗的抖了抖身子。
“既然你當(dāng)你爹死了,那你以后便不用再回來了。”邱老爺沒什么表情的看了邱杏娘,對一側(cè)侍候的婆子道:“請了大小姐下去,再讓人替她收拾東西,送她回陳家,以后沒有我的話,不許回來。”
“爹(老爺)”
邱燕楊,邱杏娘,候氏,齊齊出聲,目光驚懼的看了像是說今天的茶淡了點(diǎn)一樣的邱老爺!難道邱老爺不知道,邱杏娘能在陳家橫著走,便是有邱家撐腰的緣故?一個(gè)沒了娘家支持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老爺,杏娘是什么人,我們養(yǎng)了她這么大,還不知道嗎?”候氏小聲的勸解著邱老爺,“您好也知道,她就是個(gè)刀子嘴,豆腐心的,說話從來就是這樣,卻未必有什么壞意!”
“是啊,爹。”邱燕楊跟著上前勸解邱老爺,“爹,您以后再不讓妹妹回來,她在陳家的日子怎么過?”
荀慧娘死死的咬了舌頭,才忍住了心底的暢笑。
但眼下顯然還不是笑的時(shí)候。這般想著,她便拿定了主意。左右看了看,趁人不注意,走到邱杏娘跟前,輕聲勸道:“妹妹,你快去向爹認(rèn)個(gè)錯(cuò)吧!”
“我沒錯(cuò),我為什么要認(rèn)錯(cuò)?”邱杏娘在經(jīng)過最初的怔愣后,很快心底的不快便壓倒了之前的恐懼,她瞪了邱老爺,怒聲道:“爹,到底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為什么,從小到大,你總是要為了個(gè)外人來為難哥哥,為難我!”
“你給我住嘴!”
夫妻多年,候氏自是知曉邱老爺?shù)臑槿恕?粗裁炊疾挥?jì)較,其實(shí)一切都放在心里,就好比今天這事,她其實(shí)只當(dāng)是邱老爺也被邱燕竹的自請離族給傷到心,才不發(fā)一言。便也由著邱杏娘拿話擠兌邱燕竹,目的也是提醒邱老爺,燕楊和杏娘才是他孩子,以后替他養(yǎng)老送終的是他們,而不是那個(gè)小雜種,邱燕竹!
想不到的是,邱老爺打的主意卻也她的想法不一樣!一時(shí)間,候氏是又惱又悔又恨!惱的是自己猜度人心的失敗,悔的是早就該拿話拿住邱燕竹,而不是讓邱杏娘出面,恨的是邱老爺一直想著的還是眼前的邱燕竹,而全然不顧自己親生所出的子女!
邱杏娘目瞪口呆的看了候氏。
候氏顧不得安撫邱杏娘,看了邱老爺,輕聲道:“老爺,杏娘千不好萬不好,總是我們的女兒,怪都怪妾身沒有教好,還請老爺消消氣,別為她氣壞了自己身子。這個(gè)家還指望老他呢!”末了回頭對婆子道:“服侍大小姐下去。”
邱杏娘還想再說,但在對上候氏陰戾的目光時(shí),漲紅了臉,由著婆子連拖帶扯的勸了下去,臨去前,還不忘狠狠的瞪了邱燕竹一眼。
“都下去吧。”候氏擺了擺手,對邱老爺說道:“老爺,您臉色不大好,去請了大夫來看看吧?”
眼見不論是邱燕楊還是荀慧娘都打算退下去,邱燕竹眉宇間閃過一抹郁色,他欲言又止的抬頭看了眼邱老爺,卻在看到邱老爺難看的臉色時(shí),抿了抿唇角,終究有了幾分不忍。
“趁著今兒都在,把話說明白吧!”邱老爺喊住了欲待退下去的邱燕楊夫妻二人,對神色猶疑的邱燕竹道:“現(xiàn)在,我還能替你做幾分主,等到哪天我沒了,怕是便沒人能替你做主了!”
“舅舅”邱燕竹神色復(fù)雜的看向邱老爺。
一側(cè)的候氏和邱燕楊卻是當(dāng)即色變,兩人匆匆對視一眼,便齊齊的看向邱老爺,不知道邱老爺會(huì)做什么樣的主,一時(shí)間是又急又怕。
邱老爺抬頭迎了候氏和邱燕楊的目光,在兩人急急躲避的瞬間,他眼瞼輕垂,低聲道:“四年前燕竹離家,你們吵著鬧著要分家,按你們的意思,家分了。”
“爹”
邱老爺擺擺手,示意邱燕楊不要插嘴。
“燕竹,”邱老爺看向邱燕竹,輕聲道:“你知道這個(gè)家是怎么分的嗎?”
邱燕竹搖了搖頭,他只從邱老爺嘴里知曉分家之事,但具體是怎么分的,確實(shí)不知道,一則沒有時(shí)間,二則沒有心情。
“舅舅?”邱燕竹猶疑的看向邱老爺,稍傾沉聲道:“我不要,不管是怎么分的,我都不要。”
候氏與邱燕楊猛然一驚,齊齊失色的看向邱燕竹。
他們一直以為邱老爺已經(jīng)將那份代為保管的家產(chǎn)私自給了邱燕竹,但照眼下情形看來,似乎邱老爺并沒有那樣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陶紫蘇她家的新宅子,陶紫蘇她候氏與邱燕楊臉一瞬間慘白如鬼。
邱老爺看了看駭然失色的邱燕楊和候氏,眉梢輕挑,眉宇間有了一抹冷嘲之色。
“也好,”邱老爺聽了邱燕竹的話,點(diǎn)頭道:“還是不要的好,干干凈凈的走,省得將來陡惹是非。”
邱燕竹默然不語,但心底卻是濃濃的晦澀。
不論這個(gè)家的人怎樣待他,邱老爺卻是一直以他的真心呵護(hù)著他。他被養(yǎng)大,這也是事實(shí)!若不是情非得己,若不是她們對紫蘇咄咄逼人,或許邱燕竹自嘲的挑了唇角,“若不是”世間哪來那么多的“若不是”!
“燕竹,一切聽從舅舅的安排。”
“好。”邱老爺點(diǎn)頭,對候氏和邱燕楊道:“當(dāng)日是請了你族伯來主持的,明日我們便再請了你族伯來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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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有些親不喜歡看宅斗。
在這里說幾句,這文的簡介在那,前期發(fā)家治富奔小康,后期便是宅斗的戲份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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