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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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翊在乾元宮里等她,見其入殿,朝著御案前的兩個小太監(jiān)打了個手勢,二人便將捧著的畫卷打開,呈在蘇媛面前,是大片山河圖,山河交錯,栩栩如生。
元翊攜了蘇媛的手走上前,聲音溫柔:“媛媛,你瞧這副《百山河川圖》如何?”
“這是,松柳先生的筆墨吧?”蘇媛雙眸審視,目露欽佩,帶著崇敬的語氣說道:“嬪妾鄙俗,皇上招嬪妾來賞畫卻是找錯人了,嬪妾只聽說松柳先生的作品千金難求,意境超凡,卻不曾親眼見過他的墨寶,不敢妄自點評。”
“你能一眼就瞧出這副話出自宋劉先生之手,還自謙鄙俗?賞畫賞畫,就是不懂才要賞,若什么都能看明白,還何來樂趣?”元翊面色親昵,握著她的手眸中情意綿綿,竟是要讓人陷進去。
蘇媛觀其面色,從善如流答道:“那就請皇上給嬪妾說說這幅畫,也好讓嬪妾長長見識。”
元翊果真是很有耐心的給她解說,從畫中的山川河流再到作畫時用的筆墨類型,末了接過蘇媛遞來的茶盞閔上兩口,長嘆道:“聽說松柳先生當時作這副畫前曾覽遍了南川北山,將山水間的靈氣盡融進這副畫里,你瞧這……”
蘇媛側首,望著元翊雙唇張合,其眉角露出的眸光溫暖而和煦,似春風般撫著人的心,聲聲都像是在她心上撩過,她突然望著望著,就忘記了錯眼。
“嗯,這是怎么了?”元翊轉首,含笑的望著她,聲音奇柔無比,“媛媛怎這般看著朕?”
蘇媛無意識的呢喃出聲:“皇上好看。”
元翊先是微愣,繼而開懷大笑起來,攬過她近前道:“你這可是為朕癡了?”
蘇媛莞爾淺笑,頷首道:“是。”
“這般就承認了,可見媛媛歡喜朕歡喜得緊。”元翊心情極好,摟著她朝御案前走。
蘇媛半跌在他懷里,亦不起身,“皇上心知便是,何必說出來取笑嬪妾?”
他挑著她的下巴,“媛媛如此心悅朕,昨晚怎么看都不看朕?”
蘇媛微滯,今早發(fā)生的事太多,又加上夜晚沒睡有些遲鈍,反應過來是昨夜在長春宮自己氣眼前人拿涵兒冒險故而未曾抬首。此刻四目相視,她巧言道:“皇上有那么多人看,還在意嬪妾這一眼嗎?”
元翊卻順話應:“可是朕偏偏就在意你一個。”他伸手合住對方雙眸,語氣悠悠:“別用這般無辜的眼神盯著朕,朕受不了。”
蘇媛輕哼,心里卻是甜的。
李云貴見狀,便揮了揮臂彎里的拂塵,領著小太監(jiān)們出去了。
蘇媛雙眼看不見,抬手去拉元翊的手,卻掰不動,如此惱了嗔道:“皇上剛還說在意嬪妾的一眼,如今倒是不給嬪妾瞧了?昨晚嬪妾生氣故意不看皇上,皇上難道使人喚嬪妾來,莫不是就是秋后算賬的?”
“就是算賬,媛媛打算如何?”
蘇媛語塞,“您是皇上,那萬事自然是由得您做主,嬪妾只能聽之任之。”
元翊這方將掌心落開,眉眼處盡是笑意,調戲般盯著她道:“這是怨朕了?你生朕的氣,是氣什么,氣朕不夠體恤靈貴嬪?”
按理說是這個理由。
蘇媛悶聲答道:“靈貴嬪為皇上孕育子嗣,本就受了不少苦,昨日在外yu刺,逢此大變您卻不守在旁邊,當真薄情。”她從心道出這話,雙掌撐在其身前,發(fā)覺元翊身子微僵,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忐忑的正要抬眸說些好話時,就聽他酥酥ma麻的嗓音響在耳旁。
他說:“在媛媛心中,是真心希望朕關切其他女人嗎?”
蘇媛啞然。
“你就不想獨承雨露,朕如果心中只有媛媛一個,豈不是好?”
蘇媛不知是被他聲音迷惑了還是怎么,差點就點頭了,但在啟唇之際瞥見其身上明黃的龍袍當即就清醒了,別過實現(xiàn)淡淡道:“這種奢望,皇上莫要開玩笑了。”
“你不試試,怎知是奢望?”
蘇媛轉回實現(xiàn),其眸色邃遠幽深,像是要將人吸進去般。
元翊再道:“朕封她為貴嬪,賜封號,這是朕對她的補償,也是朕所能給予的。若是其他,即便你希望朕給靈貴嬪,朕也給不了。”
蘇媛沉默。
“媛媛真希望朕那么做?”
蘇媛又看了他會,推開對方欲起身離開,“皇上好生狡猾,讓嬪妾怎么答都不是。”
他卻拉住她胳膊,碧綠的披帛在他掌心滑落,元翊緊緊凝視著蘇媛,語氣認真:“你只要告訴朕你心中想的什么,何必在意該怎樣答?”
蘇媛凝視著他,不答反問道:“皇上今日和平時不一樣。”
“哦,哪里不一樣?”
“皇上今日與嬪妾談起風花雪月來了。”蘇媛半信半疑著望著他。
元翊的笑意漸漸斂起,似是綻放的花兒瞬間凋零,眸色莫測的望過去,“你是朕的妃嬪,朕不與你談這些,莫不是要談朝廷大事?”
蘇媛渾身微顫,欲要站直卻被錮在他懷中,輕聲喚著:“皇上?”
她不懂元翊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原本就不是尋常的帝王和妃嬪關系,他明明是存著試探存著戒備,并未將她當做其他的后宮女子對待,這會子又怪她過于嚴肅?
“朕知道,你是覺得朕涼薄了些,對不對?”他突然出聲,語氣蒼涼,“你覺得朕虧待了靈貴嬪,不曾安慰不曾陪伴,是不是?可是這皇城里,你覺得朕的封賞和陪伴相比,靈貴嬪更想要的是什么?”
謝芷涵想要的,自然是家族的興榮,而絕非是元翊的關懷。
蘇媛很清楚這點。
“你是心疼靈貴嬪,還是在感慨秦良媛?又或者覺得,朕聽聞皇后對秦良媛的處置之后不聞不問,太過無情?”
面對元翊的質問,蘇媛竟然才像是那個心虛的人,搖頭回道:“沒有,嬪妾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心里是這樣想朕的,就好比你此刻躺在朕的懷中,卻心存懼意,擔心哪日朕也像對待秦良媛那樣待你,是不是?”
他的連聲詰問,亂了蘇媛的心。
本來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元翊是找她來賞畫的,怎么會說到這些?蘇媛放眼殿內,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只有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