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姑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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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涵精神不濟,縱使醒來與蘇媛話語了半晌,終究還是抵不過倦意,沒多會就又睡著了。她臨睡前讓蘇媛去隔壁暖閣歇息,蘇媛?lián)u搖頭,并沒有睡意,就這樣坐到了天明。
嘉隆帝昨夜宿在了鳳天宮,意料之中,皇后受驚,他自然要前去安撫。元翊表面對皇后只是敬重,宮人都覺得沒有情意,可畢竟是夫妻,蘇媛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
清早她回永安宮換了身衣裳便去給陳皇后請安,出奇的是在那里竟見到了瑾貴妃,還是這般早的時辰。
趙環(huán)見了蘇媛,含笑道:“玉婕妤有心,聽聞昨晚在靈貴嬪宮中守了整夜,還真是姐妹情深,想來先前是本宮誤聽了宮里的流言,誤會你和靈貴嬪的關系了。”
她話落,改望向秦妃下座的秦以璇,“這閨閣姐妹的情分終究不是旁人能隨隨便便比過去的,謝氏由容華躍為貴嬪,其中定是少不了玉婕妤的相輔吧?”
秦以璇聞之,面色落了下來,但維持著剛進宮時的恭順卑微,靜靜坐在那,似乎未有入耳。
秦妃恐她沉不住氣,插話道:“貴妃娘娘言之有理,玉婕妤和靈貴嬪畢竟還是表姐妹,在宮里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蘇媛見趙環(huán)瞅著自己,啟唇不咸不淡的答道:“靈貴嬪遇到意外,讓嬪妾想到了昔日嬪妾臥榻時她亦是這般守在永安宮里,昨夜自然不可能就那樣離去,貴妃娘娘多慮了。”
“本宮有何多慮?”趙環(huán)反問,睜大了眉目頗有些急躁,“你當日在本宮宮里的事皇后早就查明白了,是廢妃王氏所為,與本宮何干?如今靈貴嬪在宮外出事,本宮同皇后一樣只有關心,不過就是多問了幾句,玉婕妤何必話中帶話?”
“嬪妾不敢,在娘娘面前,嬪妾怎敢心口不一?”蘇媛意味不明,“何況,當初的事是賢妃的錯,嬪妾并沒有多疑什么。”
“什么賢妃?”趙環(huán)大喝拍案,挑起高眉怒道:“早就沒有什么賢妃了,是廢妃王氏,玉婕妤約莫是記性差了。”
其實蘇媛不討厭王婭,她在世時彼此本就是亦敵亦友,聞言并不想多費口舌,于是淡淡接道:“貴妃說的是,嬪妾失言了。”
趙環(huán)揚起長眉,倨傲道:“玉婕妤在本宮面前失言是沒什么,可千萬別在皇上面前失言。”
“貴妃教訓的是。”
蘇媛如此低眉順眼,趙環(huán)反而覺得沒意思了,先起身道:“皇后,太后還在等著臣妾,便不久留了。”
陳皇后頷首,語氣平靜道:“貴妃慢走,代本宮向太后問安。”
“是。”趙環(huán)像是不爭世事的妃嬪,同誰都淡淡的,又或者說這六宮中諸人都沒放在她眼中。出了鳳天宮,她在門口頓足,突然開口:“香櫞,你覺得玉婕妤,像不像當初本宮剛進宮時候的模樣?”
香櫞不解,“娘娘這是怎么了,玉婕妤怎么能和您相比?皇上待她只是個新鮮,對娘娘的感情才是長長久久的。”
“圖新鮮嗎?她承寵也有半年多了吧。”
“玉婕妤不過就是個地方知府的女兒,宮里比她出身高貴的小主多了是,都說她恃寵而驕,但在娘娘面前還不是伏低做小?娘娘您問這話,是抬舉了她。”
趙環(huán)聽了略作思忖,的確是抬舉了蘇氏。深宮里住得久了,竟然開始找不到自己的驕傲和自信了。屏去那些胡思亂想,就著宮女的手上輦,趙環(huán)仰頭,姿態(tài)傲然,“走吧。”
制止了太監(jiān)通傳,走進慈寧宮,見太后正閉眼靠在炕上養(yǎng)神。她上前接過宮女手中的美人捶,蹲身服侍。
“輕了。”趙太后睜眼,見腳邊之人是親侄女,坐直了抬手道:“你親自做這些干嘛,來了也不吱聲,今日去皇后處了?”
趙環(huán)點頭,在太后旁邊落座,酸意道:“皇上昨兒歇在鳳天宮了。”
“祈福出事,皇帝自然要尋皇后問個究竟,你往日不是這樣草率的人。”趙太后說著瞇了瞇眼。
“皇上寵幸誰都可以,只皇后不行。”
趙太后似乎覺得她傻,“這些年你總和皇后不對付,皇帝次次都偏疼你,你又何必還跟她計較?”
“皇上那是表面疼我,心里真正著想的是皇后。”
“那又如何?這宮里不是事事都能如皇帝意的,至少人前的體面,他是予給了你的。”
趙太后不以為然的回應著,隨后嘆道:“哀家早說過,不要局限于后宮,你更該關注的是皇帝如何、趙氏如何。秦洪順受了杖責又被罷了統(tǒng)領職務,秦妃就沒有找你說什么?”
趙環(huán)搖頭,毫不同情的冷冷道:“她父親自個兒辦事不利,皇上金口玉言已下了旨,來求臣妾有什么用?秦妃是聰明人,她懂得這個理兒。”
“秦妃大智若愚。”提起秦妃,趙太后是欣賞的,望向侄女的眼神難免含了失望,“你啊,就是早些年在東宮里的時候鋒芒過甚,否則以哀家的身份、朝臣的聯(lián)名,這后位落不到陳氏手中,哪怕她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姑母,”趙環(huán)語露不甘,口吻低落:“侄女做不了皇后,說到底還是因為沒有孩子。我若是能有個皇子,怎會勝不過陳氏?”
“皇子沒那么重要,皇后也無子女,你終究是因為做事不懂得收斂。你雖是高位,有哀家做依靠,但公然迫害低階妃嬪,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國母之位,賢德為上。”
趙環(huán)聞言,委委屈屈的辯道:“這兩年我已克制許多,后宮里的獻血從未沾手,待新人妃嬪不比皇后差,就是蘇氏我也忍得。”
“環(huán)兒,你明白得太晚。”趙太后喟嘆,見其面色難堪,握上她的手再道:“不過只要哀家還是這后宮的主人,你就是未來的接任者,后位只能握在我們趙家人手中。”
“姑母,您說,我怎么就不能有個孩子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報應嗎?”
她語氣惆悵,得寵這么多年,每月都請?zhí)t(yī)把脈,每每都是“身體無恙”的回話,但就是沒有身孕。是以趙環(huán)如今很少針對年輕妃嬪,主要也是因為只有子嗣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妃嬪除非有孕,否則她是不會將那些人放在眼里的。
報應?太后從來不信這個。
“儷昭容的事,早就過去了。”她知道侄女的心結,當年趙環(huán)剛入東宮,年輕氣盛,自然容不得皇帝寵愛昭容沈氏。
儷昭容是嘉隆帝青梅竹馬的戀人,帶孕被逼著自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