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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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乾元宮,桐若伺候她洗漱后守在旁邊,蘇媛望著床邊的琉璃屏畫宮燈發(fā)呆。將近歲暮,嘉隆帝予她無盡的寵愛,又宣稱她有孕,將她推至了特殊的高度。
孩子的事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嘉隆帝不用素嬪而非用她,蘇媛思前想后約莫就是因為自己的容貌了。過去在芳華宮時賀昭儀就提醒過,皇上曾經有位深愛的儷昭容便是不堪受瑞王之辱而自縊的。
以元翊的謀慮,隱忍越久,爆發(fā)越狠吧?她不信嘉隆帝不恨瑞王,就像先前的戰(zhàn)略,讓趙相等人自覺理虧了他再出手便可以事半功倍,或者元翊只是想用眾人眼中他最寵的玉婕妤換一個君王自主的機會?想著想著,腦袋就有些犯沉。
“小主,就寢嗎?”桐若低語。
“姑姑,我還不想睡。”蘇媛的聲音低柔而無力,洗凈鉛華的她獨坐在寬大的雕花拔步床上,身影在宮燈下拉得纖細而孤單,“姑姑,你在這宮中多年,可曾見過真情?”
桐若模棱兩可,“宮里不講情,小主怎的突然問這個?”
“我今兒去賢妃宮里坐了坐,與她說了會話。”蘇媛輕聲道。
桐若則面露緊張,想問欲言又止,只眼神復雜的望著她。
“我沒事兒。”蘇媛從床榻前起身,走到西邊的窗前,寢衣迤地,她站了會突然道:“姑姑還是命人準備下熱湯吧。”
她剛剛只是簡單洗漱不曾沐浴,這會子卻又要求,桐若沒有詢問,“哎”了轉身出去傳話,等再進屋時見蘇媛已推開了朱紅鏤花的長窗,身姿微倚,如云的青絲披在肩上,偶有幾縷隨著寒風揚起。
冷風吹散了殿內的暖意,桐若走近了都覺得身子發(fā)寒,何況衣著單薄的蘇媛。她上前道:“主子,仔細著涼,您如今懷了身子,若是染上風寒可了不得了。”
“夜路清冷,不慎著涼也是有的。”蘇媛含笑低道。
桐若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以之后眼看著熱湯送進,眼看著對方特地等水涼了再入水,也不再多言什么,只是面露疼惜。
半夜里,蘇媛就起了熱,腦袋昏昏沉沉的卻又勉強想保持清醒,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昏睡過去。
汀蘭面露焦色:“姑姑,請?zhí)t(yī)吧。”
桐若搖頭,“小主說了,等天亮再請。”
汀蘭還欲再道,就被梅芯使了眼色,拉到旁邊說道:“你怎么不明白,小主特地要的水沐浴,這會子請?zhí)t(yī)不是誤了她的計劃嗎?你且小聲些,外面都是乾元宮的人。”
“可是小主這樣子好辛苦的。”汀蘭面色犯苦。
梅芯覷了眼床榻,想起主子從關雎宮出來時面上的失意,輕聲道:“小主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冷靜些,別讓外頭的人看出端倪。”
蘇媛躺著只覺得喉間發(fā)疼,迷糊著被人喂了許多水依舊覺得難受。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后半夜就做起夢來,夢見那年與長姐雪地嘻戲的場景來,又夢見流落破廟時元靖出現在她身前的畫面……
嘉隆帝昨夜宿在了毓秀宮,晨起李云貴帶著人侯在外面,臉上神色有些著急。蕭韻的大宮女青果領著兩個小宮女立在及地紗幔前,笑著道:“公公別急,貴人和皇上還沒醒呢。”
李云貴回道:“是時候了。”
青果揚著笑意,反問:“公公若日日都這樣盡職,皇上先前怎會多日誤朝?您別是因著收了誰的好處,便特地來壞我們小主好事吧?”
李云貴許多年沒聽人這樣和他夾槍帶棒的說話了,倒是也不動氣,正巧屋內傳來皇主子的喚聲,當下提步撩簾進去。
青果面色不悅,跟在后面。
榻上蕭韻面如桃花,含羞欲滴的纏上準備起身的元翊,仗著昨晚的情意開口:“時辰還早,皇上再陪臣妾睡會嘛。”
元翊將她的胳膊從腰間拿開,“你再歇會,今兒就不必去皇后和貴妃宮里請安了,朕得上朝。”他似乎對每個妃嬪都這樣溫柔,溫柔脈脈的。
蕭韻難得盼來元翊一趟,怎可能真躺著,起身道:“臣妾伺候皇上用早膳。”話落又吩咐起青果準備。
誰知元翊直言道:“不必了,朕應了玉婕妤,今早陪她去用膳。”
蕭韻替他系帶的指尖微頓,然還不等她說話,那旁的李云貴就上前道:“皇上,乾元宮傳來消息,玉婕妤病了。”
元翊凝目,急問道:“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病了,傳太醫(yī)沒有?”說著竟自個兒動起手來,顯然著急得有些無措。
李云貴這才帶了劉明等人上前,親自服侍起來,口中回道:“說是玉小主昨晚出宮去看望了謝嬪小主,回來路上吹了風著涼,已經請宋醫(yī)正過去了。”
蕭韻被擠在旁邊,眼見著方才寡淡無情的嘉隆帝滿臉焦色關切卻都是為了其他女子,心中既羨慕又怨恨。可嘉隆帝滿心思都在乾元宮里的蘇媛身上,根本沒顧忌她情緒,匆匆穿戴妥當后便帶人離開了。
蕭韻失魂落魄的直接跌坐在墨水蘭錦地博古毯上,傷心道:“青果,你說那玉婕妤到底哪里好,為什么皇上眼中就只有她一個?”
青果的脾性是隨了她家主子的,爭強好勝,聞言忿忿道:“玉婕妤如何能與小主相比?皇上不過是被她一時迷了心智,她那種以色侍人的能得寵多久,就是喜歡耍心機。
奴婢剛剛聽貴公公的話,意思多半是被玉婕妤收攏了。皇上之前那么寵著玉婕妤,不說誤朝,不上朝都常有的事,他怎么不敢在玉婕妤面前提醒,非要在咱們毓秀宮立規(guī)矩?”
“李云貴真這樣?”蕭韻抬眸。
青果頷首,“可不是,若非奴婢攔著,他就進來請皇上起榻了。”
“好他個李云貴,這樣不把我放在眼中,是覺得我不得皇上喜歡嗎?”蕭韻咬牙切齒,又覺得委屈:“蘇氏太過分了,霸著皇上這么些日子。昨兒是我生辰,皇上難得來陪陪我,她就立馬上演苦肉計,仗著有孕就裝病把皇上請過去,簡直欺人太甚!”
她自小嬌貴,是文昭侯府里的郡主,縱使家族沒落亦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進了宮,被眾多出身不如她的人比下去了,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眼眶都紅了起來,“昨兒內務府送禮過來,你可還記得那小太監(jiān)的話?他說下月初三是玉婕妤的生辰,皇上特地吩咐了要盛辦。大年初三,正趕上年宴祭祀,這宮里有多少樁事要忙,皇上還給一個婕妤過生辰?”
“小主,地上涼。”青果攙她起身。
蕭韻滿心恨意,麻木的站起身,喃喃道:“地再涼,也趕不上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