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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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長春宮,謝嬪正團(tuán)在臨窗的炕上繡荷包。
謝芷涵女紅不行,卻不愿假于人手,從布料到花樣子都精心挑選,零零散散的碎布丟得到處都是,聽到通傳時根本來不及收拾。
賢妃位分高,自然不用等謝芷涵請,小宮女進(jìn)去稟話時,她人已經(jīng)到了門外。
謝芷涵穿著茜紅色的繡桃枝棉襖,起身給她請了安,等對方落座后才坐回去,邊收拾著邊不好意思的開口:“娘娘怎么突然過來了,嬪妾這兒有些亂,娘娘見諒。”
她的近侍碧玉神色慌張的上前拾掇,旁邊兩個宮女也跟著過去。
賢妃抬手微止,揮退了她們,徑自伸手從笸籮里取了謝芷涵剛縫合了還沒繡樣的青藍(lán)色荷包,留心了對方神色,mo挲著溫婉而問:“這是男子用的的荷包,謝嬪是打算繡給皇上的?”
謝芷涵是宮妃,嘉隆帝的女人,這句話問得實(shí)屬多余,謝芷涵也不可能給她別的答案,但賢妃卻還是問出了口,并好整以暇的瞅著對方。
謝芷涵神色微滯,面不在意的將荷包取了回來,輕聲道:“嬪妾手藝不好,在家時嫌少做這個,總嫌繡花針扎手指。”
“謝嬪有心,皇上知道了定會高興的。”賢妃也不究問,松開了荷包又翻了翻其余的布料,多是些深色不起眼的顏色,花樣子倒是多,便笑道:“其實(shí)你不必如此糾結(jié),皇上是天子,用的都是明黃色蜀錦,你若宮里沒有,差人去內(nèi)務(wù)府找張永義取了便是,至于樣式,你還用得著在這些花花草草里選?”
嘉隆帝嘛,用的自然是龍紋。
“是,是嬪妾疏忽。”謝芷涵低首,“其實(shí)不怕娘娘笑話,嬪妾本打算繡著練練,等針線好些了再給皇上做,否則這種不上得臺面的手藝,怕皇上給嫌棄了。”
賢妃就笑:“謝嬪多慮了,你的心意,皇上知道了只會高興,哪會嫌棄。”
謝芷涵抿唇不語,只讓碧玉趕緊收下去,又問對方此行有何吩咐。
“謝嬪還是與本宮生分,本宮來你這里坐坐還非得有什么理由嗎?”賢妃打趣著,“還是謝嬪覺著本宮擾了你的清靜?”
“不是的,娘娘您別誤會。”謝芷涵慌言道。
“不必緊張,本宮是剛從鐘粹宮出來,本想去探視下玉婕妤,但想著皇上的旨意,便不去是打攪了,因而改道來看看你。”
聽她提起蘇媛,謝芷涵開心道:“媛姐姐有了身子,我真替她高興,等明年生下來,便是我的小外甥了。”
賢妃特別的平易近人,并不與她說規(guī)矩,只接道:“玉婕妤和素嬪都是有福氣的。”話落握住對方的手,“謝嬪你遲早也會有的。”
謝芷涵倏地抽出手,面色再也止不住尷尬:“嬪妾還小,不急。”
賢妃則苦口婆心的勸她:“你雖年紀(jì)小,但這宮里比你更小的也不是沒有。皇上恩寵難定,你剛進(jìn)宮頭兩年自然是不怕,等時間長了便是有這個心思都不定還能不能見著皇上了。”
謝芷涵便抬頭定定望著她。
賢妃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失言,端起茶盞抿了口,又見滿屋zi宮人,揚(yáng)聲道:“本宮與你們小主說會話,都外面伺候著吧。”
她是妃,謝嬪是嬪,哪敢不從?碧玉擔(dān)憂的望了眼自家小主才揮手領(lǐng)著眾人出去。
謝芷涵性子直,直接問:“不知娘娘有什么話想提點(diǎn)嬪妾?”
賢妃擱了瓷盞,面色凝重道:“本宮聽說,過陣子謝嬪的母親要進(jìn)宮?”
這事兒剛剛媛姐姐才派人過來傳話,說是皇上準(zhǔn)了她的請求,謝芷涵不妨眼前人知曉得如此快,頷首點(diǎn)頭:“回娘娘,是的。”
“進(jìn)宮不足半年,謝夫人便可以進(jìn)宮來探視你,真好,本宮還是去年命婦進(jìn)宮拜見皇后時才見過母親。”
謝芷涵聽出她語中的羨慕,倒有些同情,“今年還是能見著的。”
“命婦拜見時的匆匆一面,與奉旨特地進(jìn)宮的區(qū)別,謝嬪難道會不明白嗎?”賢妃抬眸。
謝芷涵訕訕道:“是嬪妾之前托媛姐姐求的恩典,她在京中沒有親人,唯有我娘這個姨母,皇上是疼愛媛姐姐。”
“玉婕妤生在杭州,同你母親情分自是不深,想來還是為了你。”
謝芷涵頷首,笑得與有榮焉:“我們雖是表姐妹,但感情勝過親姐妹,我想念娘親了,媛姐姐自然不舍得見我難過。”
“明明是同日進(jìn)宮的,說到底還是謝嬪你先承的寵,如今風(fēng)頭卻都是玉婕妤的。”
“賢妃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謝芷涵板起臉,露出不高興,“在我眼里,媛姐姐得寵與我自己得寵是一樣的。”
賢妃慣會觀人臉色,當(dāng)下適可而止,改言道:“謝嬪不必多想,本宮沒有他意。本宮知道你和玉婕妤感情要好,是來提醒一句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你們是剛進(jìn)宮就得寵的,像你媛姐姐那樣,自xiao便是受盡褒揚(yáng)的大家閨秀,從來都順風(fēng)順?biāo)疀]經(jīng)歷過挫折,她今日的盛寵雖然好,但鋒芒畢露未免也會招人嫉妒。”
謝芷涵望著她,狐疑反問:“娘娘這些話,怎么不親自與媛姐姐說?”
賢妃就拉過了她的手,“本宮父親與謝嬪你的父親同在兵部任職,自然是想著提點(diǎn)你幾句,她蘇氏說到底同本宮有何干系?若非看在你的顏面,這幾句話本宮又怎會說?”
“娘娘好意,嬪妾替媛姐姐謝過了,不過媛姐姐素來有分寸,我相信她。”謝芷涵抽出手,答得不茍言笑。
賢妃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悶聲道:“這宮里,多少妃嬪有過身孕,最終生下孩子的不過就秦妃一人。就是秦妃,也是因?yàn)橛匈F妃娘娘做依仗才能平安生下玲瓏公主。”
謝芷涵聽了滿臉肅色,直白反問:“娘娘此話是想告訴嬪妾,會有人對媛姐姐不利嗎?”
賢妃不置可否,竟是直接起身,“這事兒,就得謝嬪自己去推敲了,這宮里多得是陳年無寵的妃嬪,誰都見不了別人好。”
謝芷涵跟著起身,“娘娘您到底是何意?”
“得空的時候,請了你媛姐姐,來本宮的延禧宮。”她說完,直接說還有事便要離去。
謝芷涵滿心狐疑,神色漸凝。
賢妃走出長春宮后,想起方才在殿內(nèi)所見的情形,不由回憶起前陣子夜里撞見謝芷涵慌張急切的模樣,心下生疑,同身邊東銀說道:“你且去查查,謝嬪這陣子都在做什么?年輕輕輕的,又剛進(jìn)宮,正是心高氣傲的時期,我就不信她這么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