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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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趙環(huán)服侍嘉隆帝更衣,親自送至鐘粹宮門口,望著他的鑾駕走遠(yuǎn),許久都沒有轉(zhuǎn)身。
她身邊的侍女提醒:“娘娘,皇上已經(jīng)早朝去了,您還是回宮吧。”
趙環(huán)默了一下,突然問道:“香櫞,你說,皇上待本宮好嗎?”
叫香櫞的宮女跟了她許多年,聰明伶俐也會說話,聞言應(yīng)道:“娘娘這是說的哪里話,皇上待娘娘十年如一日,打從您進東宮起就呵護萬分。這宮里來了多少位主子,有哪個及得上娘娘盛寵的?”
趙環(huán)側(cè)首,望著近侍臉上的笑容,緩步入殿。
香櫞體貼道:“娘娘今兒個怎么不多躺會兒,皇上向來舍不得娘娘早起服侍的。”
趙環(huán)坐在鏡子前,精神不濟,臉上也有倦色,撫額低道:“睡不著。”
她昨晚聽了嘉隆帝那番話,什么心思都沒了,翻來覆去如何都睡不著,總在想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的另一個宮女香檀捧了紅木托盤過來,上面擺了掌心大小的紅底小盒子,里面是顆藥丸,旁邊則是杯清水。
香檀上前道:“主子,該服桃花丸了。”
趙環(huán)下意識的抬手接了水,可待指尖捏上那粒藥丸時,耳邊驀然響起昨晚嘉隆帝的聲音:服了這么多年也沒什么效用,貴妃還是莫要用了……
她突然就把藥丸放了回去,連帶著盒子都關(guān)上了。
香檀不明所以,喚了聲:“娘娘?”滿臉疑惑。
“下去!”
原本承君雨露,是趙環(huán)心情最好的時候,可突然就變了色,見那宮女還杵在眼前,站起身不耐的抄起那盒子就丟開,連著托盤都被打翻,厲色喝道:“本宮讓你下去,你是聽不見嗎!”
香檀嚇了一跳,忙下跪告罪,“娘娘息怒,奴婢知錯。”她磕了個頭,忙彎身退到殿外。
她與香櫞一樣,都是自幼跟在趙環(huán)身邊的,是這鐘粹宮的大宮女,素來有臉面。哪怕趙環(huán)過去對其他宮人陰晴不定,可時間如此之久,對這兩人也有些感情,如此大怒還是初回。
香櫞亦跪在地上,見主子余怒未消,沒有同外面的其他宮人一般退出去,而是關(guān)切的詢道:“娘娘,到底出了何事?”
趙環(huán)又坐了下去,側(cè)面迎著鏡子,自己撫上自己面頰,喃喃的又問:“你說,皇上待本宮真心嗎?”
香櫞見了難受,哽咽了只是喚“娘娘”。
趙環(huán)去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過了會再問:“你說,姑母和祖父待本宮又是不是真心?”
方才那句話,香櫞不好再接,可這話卻是能答的,奇怪道:“娘娘怎么問這樣的話,太后娘娘和相爺將娘娘送進宮來,是打著心思讓您做皇后呢。太后娘娘不是常常與您說,這后宮的主人,只能是趙家的小姐嗎?”
“是啊,姑母一直這么說。”趙環(huán)喃喃,“可是,趙家又不只是就本宮一個小姐。”
香櫞不解,片刻恍然,“娘娘難道是指郡主?可是郡主,太后和相爺是要將她許給瑞王爺?shù)摹!?br/>
趙環(huán)卻不知想到了哪里,冷笑道:“誰說得準(zhǔn)呢,太后和祖父花在瓊兒身上的精力可比本宮多的去了。你說這些年本宮在宮里都做了什么,皇上固然疼我,但我過去做的那些事,他心中也是有數(shù)的。你說皇上為什么要容忍我,因為趙家對不對?”
“娘娘到底怎么了,您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以前本宮是不去想,總覺得皇上待我一如往昔是因為不知道那些事,總以為凡事都有姑母和府里替本宮擔(dān)著。可是,如果哪日趙家放棄了本宮,本宮說不準(zhǔn)在皇上心中是否真有本宮的位置。”
“娘娘從來不患得患失的,這是怎么了,相爺他們怎么可能放棄娘娘?闔府的希望可都在您身上呢。”香櫞著急,余光瞥見滾落在角落的藥丸,過去撿了起來道:“娘娘您看,這還是相爺特地讓人為您配置的,既養(yǎng)血又養(yǎng)顏,相爺若是不疼娘娘,怎么可能這樣做?”
“拿走!”趙環(huán)煩躁道:“本宮用了這么多年也不見效用,又有什么用,將那些桃花丸都拿出去丟了!”
香櫞知她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多言,聞言就要出去。
還沒走到殿門口,又聽主子道:“等等!”
香櫞便又折了回來。
趙環(huán)看著她手中的藥丸說道:“把它給我。”
捏著藥丸,她沉思了下,“去把衛(wèi)通喊進來。”
衛(wèi)通是她鐘粹宮的大太監(jiān),進來請了安就問主子有何吩咐。
趙環(huán)拿帕子包了藥丸遞給他,“你出宮去,多找?guī)准裔t(yī)館請人看看這藥丸有何問題。機靈點,不要讓府里人知道了。”
衛(wèi)通服侍許久,自然也知帕中之物是何,又聽她如此囑咐,忙哈腰應(yīng)了聲。
趙環(huán)獨自坐著,沉沉閉了閉眼,心道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或許,只是皇上想離間她與府里。
但她又不希望嘉隆帝在利用自己。
趙環(huán)有些害怕,有些糾結(jié),也不知道自己想等來的到底是何答案。她想起多年前進宮初次見到仍是太子的元翊,那樣的年少英俊,當(dāng)知道自己將來要嫁給他的時候,心底是何等的欣喜。
她覺得,可以愛情與地位都得到,所以這幾年她漸漸收斂脾性,不再將嫉妒之心表露出來,溫和多了,也不故意再去挑皇后的錯。
后宮里只要沒人先她有孕,她都可以容忍下來。
可想到枕邊人的話,姑母那樣重視瓊兒,終究有種害怕被家族遺棄的恐慌。
元翊剛下朝,就有人來報,道鐘粹宮管事太監(jiān)匆匆出宮去了。
他回了乾元宮同謝維錦道:“給左相府傳個消息吧。”
謝維錦微微有些驚訝,他本來只以為皇帝是想讓瑾貴妃得知了藥丸中成分后與趙家離心,然后加以利用對付趙家,怎么現(xiàn)在就要給趙家知曉?
不過皇帝的心思,他是不該琢磨的,頷首應(yīng)了就退了出去。
元翊看了會奏章,又命人將陳逸軒喚了過來,詢問護都營里的事宜。知他難得入宮,特準(zhǔn)他去鳳天宮給皇后請安。
陳皇后自是歡喜非凡,寒暄過后向兄弟問起蘇致楠。
陳逸軒笑道:“姐姐問起他,可是宮里那位玉婕妤讓姐姐不舒坦了?若是這般,倒也好辦,正巧前陣子皇上命我逐步將瑞王忠部給除了,但凡模棱兩可有些懷疑的,我都可以一并處置。”
陳皇后想了想,“他雖說是你手下,但皇上任他前也是知根底的,不比其他人可輕率處置。本宮若是執(zhí)意除了他,即便皇上不會為了個小小蘇致楠來質(zhì)問本宮,但終究要起疑竇,何況那不過是蘇氏的叔父。逸軒,給他個教訓(xùn)吧,也好讓蘇氏長點心!”
陳逸軒應(yīng)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