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放風(fēng)放風(fēng)
目送江夫人馬車絕塵而去,玉麒麟輕輕舒了口氣。
金元寶挨著玉麒麟站著,不動聲色,袖子下找到玉麒麟的手,牢牢握住,十指相扣,輕描淡寫的道:“今天晨宴,你就像個木偶,不言不笑,實在是丟我的臉。”
玉麒麟這才明白他為何席間一直臉色不好,連忙分辨:“母親在,我總要……”
“以后你不必看任何人臉色。”
玉麒麟被打斷,微微驚愕。
金元寶側(cè)臉專注看她,遂即轉(zhuǎn)頭目送江夫人離去,微微不屑:“今天你在席上的表現(xiàn),完全不是你,真沒出息。”說罷,他一臉正色的道:“江曉萱!你給我記住,不管以前你受過多少委屈、受過多少氣,現(xiàn)在你嫁給了我,就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
這話,雖然霸道,可是玉麒麟還是聽出了他話里的維護(hù)之意。心里是滿滿的感動,也不計較他之前的毒舌,用力回握他的手,綻出甜甜微笑:“行了行了知道了!”
“當(dāng)然……”金元寶又淡淡補充道:“除了我的臉色。”
這人!不帶這么霸道的吧!玉麒麟憤然,當(dāng)即便抬腳踩了過去,金元寶連忙跳開來:“喂喂喂!干嘛呢!”
金夫人聽到動靜,扭頭看見倆人嬉鬧,微笑的溺愛道:“老虎剛一走,猢猻就活了。走吧,都回府!”
眾人送走外客,坐在金夫人房內(nèi)。放松喝茶。金夫人翻閱賬本禮單客人名冊,神色越來越滿意。
“曉萱這次壽宴,辦的很好。井井有條又別出心裁,大長我金府的臉面。尤其難得居然真只花了兩萬兩銀子!曉萱,看不出你是個管家的好材料!”
連過數(shù)關(guān)心情大好的玉麒麟聞言又高興又不好意思:“謝謝母親夸獎。其實都是因為有表哥還有長風(fēng)、雪兒幫我,不然我辦不來的。”
什么?坐在一邊把玩著一個大核桃的金元寶聽到“表哥”這個詞,當(dāng)即便不悅的轉(zhuǎn)頭,卻沒直言,只把顧長風(fēng)拿來做擋箭牌。道:“顧長風(fēng)?他一個呆子能幫你什么忙?就配了個粥,還是……”
“呆子?”玉麒麟不高興的道:“不許你叫他呆子。再說后來還不是他幫忙!”
金元寶不以為然:“他那是自己闖了禍自己收尾。”
見他們兩人又要斗嘴,金夫人連忙看向金元寶。嗔怪的說道:“好了好了!曉萱最辛苦,長風(fēng)、文昭、雪兒也辛苦,你也辛苦好不好?曉萱說得對,你以后不許老是呆子呆子的。就算是兄弟。也要互相尊重!”
“知道了……”金元寶無奈敷衍。
金夫人撫額:“行了!我想,這幾日你們都累了,整天呆在這園子里也拘束,干脆放你們出去玩幾天,就去西潞河莊子罷!——順便收收租子。”
本來聽到出去玩金元寶還蠻高興的,可是在聽到收租,就皺起了眉頭:“您讓我輕松幾天,還要我收租?咱們家養(yǎng)那么多管事。用得著我們收租?”
“西潞河?”玉麒麟心中一動,“那是不是還有東潞河?”
金夫人不以為意:“東潞河那個莊子太窮。沒什么好玩的。還是西潞河富庶一點。”想了想,又對金元寶道:“管事雖多,你是金府少主,這些庶務(wù)也要知道些。你看曉萱這次壽宴一下就省下三萬兩銀子。”
“又不缺錢。”金元寶不滿的嘟囔。
金夫人一聽,當(dāng)即便沉下臉教訓(xùn)道:“再家大業(yè)大也要學(xué)會勤儉經(jīng)營。這點曉萱做的很好。你不必說了,給我把租子收回來。”
玉麒麟急忙插言:“母親,既然是要去學(xué)學(xué)管家,我看我們還是去東潞河吧,不吃吃苦,怎么知道日子的不易?”
“什么?”金元寶不樂意了,“要去你去,我生下來可不是為了吃苦的。”
一聽這話,金夫人眉頭皺得更緊了,干脆斬釘截鐵的道:“就東潞河吧!難道天下還有不必吃苦的人么?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事事如意,何況我們?曉萱說的不錯,既然要學(xué)會管家,就要知道下面的疾苦,不然你這個金府大少爺恐怕永遠(yuǎn)長不大。”
“我不……”金元寶剛想反駁,卻看到玉麒麟一副開心的模樣,當(dāng)即便將那個沒說出來的“去”字給咽了下去,嘴唇動了動,道:“好吧,我倆親自去給您把租子收回來。——也不用帶小廝護(hù)衛(wèi)一串子人了,擾民,就我倆吧。”
金夫人正要點頭,玉麒麟興高采烈插嘴:“那我也帶上雪兒好不好?”
“不好!”金元寶立時出聲反對,“她去干什么?倆人還不夠?”
金夫人聽言,倒是首肯了,“有什么不好?你岳母不是都說了,一根繩上兩個螞蚱,去吧去吧!”
一邊發(fā)呆的顧長風(fēng)聽到“雪兒”二字,自動進(jìn)入狀態(tài),自言自語:“哎呀,那我要趕緊準(zhǔn)備了,山里氣候莫測,得多帶點藥。”
金元寶轉(zhuǎn)頭看著顧長風(fēng):“你也要去?四個人?——你敢?”
顧長風(fēng)收到他威脅的目光,不由怯怯,縮了縮脖子,哽了半晌,還是慢慢吐出來兩個字:“我……敢。”
晚飯后,一屋子丫鬟在屋內(nèi)忙碌收拾東西,金元寶高坐一邊發(fā)號施令,玉麒麟則抱著雙手圍觀。
“毯子帶四條。要輕薄保暖的。”
丫鬟利落的疊起四條小毯子。
“還有兩條是給雪兒他們的嘛?”玉麒麟問道。
“都是給我的。”金元寶頭都不回的繼續(xù)指揮:“不要這套茶具,拿那套汝窯的。鄉(xiāng)下地方簡陋,雨過天青再好看著也不配。”
“各式換洗衣服給我?guī)住A闶诚蛔訋纤膫€。”
“這個沉香枕我枕慣了。——既然只出去三天,何必為難自己去適應(yīng)一個新枕頭?”
半晌后。玉麒麟手叉腰看著行李,眼睛越瞪越大,她轉(zhuǎn)身鄭重看著金元寶道:“金元寶!今天只許你帶一個包袱。就一個。你愿意把包袱打大一點也隨你,不過只許一個。我不跟帶兩個以上——含兩個——包袱的男人出門。”
“為什么?你還想跟誰出門?”金元寶氣結(jié)。
玉麒麟白了他一眼:“不為什么,丟人。”
“哼!”金元寶跳起,瞪了她一眼,隨即走到包袱邊,摸著下巴看。
“快選吧!”玉麒麟仰頭挑釁。
金元寶想了想,揮手讓丫鬟出去。不言不語轉(zhuǎn)身,一把將玉麒麟抱起來往放桌上一放,然后隨手扯過一張織金包袱皮胡亂在她身上一纏。似模似樣打了個結(jié)。
“收拾好了,包袱一個。”金元寶拍拍手,“這可真是我金元寶人生中的超大包袱。”
玉麒麟先是愕然,再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被金元寶胡亂纏上的包袱皮。看著他貌似抱怨實則暗含笑意的臉。心中一甜,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金元寶板臉:“笑什么笑!不許笑!你不過是一個包袱!”
玉麒麟聽言,笑得更加厲害了。
金元寶忍俊不禁,拍了拍玉麒麟,“包袱啊!其實,你這全是白費功夫,有顧長風(fēng)在……你看著吧!”
次日清晨,玉麒麟和金元寶站在馬車前張望等候。
江曉萱和顧長風(fēng)連拉帶拽。將一個碩大的箱子拖出門來。
看到那個箱子,玉麒麟瞬間驚呆了。
金元寶挑眉:“我沒說錯吧。”說罷。走上前去幫忙。
兩個男人依樣拖出第二個箱子。
玉麒麟這下子,徹底駭住了。
江曉萱不好意思,連忙訥訥解釋:“這個,長風(fēng)他……因為我……”
顧長風(fēng)擦擦額角的汗,笑道:“帶了個幔子給你們遮陽,你們皮膚嫩,山里太陽毒。還帶了個席子給你們坐臥,萬一路上你們想停下來看風(fēng)景,就把它鋪上;還有個毯子輕巧透氣又保暖,你們路上蓋住腿取暖最好了……”
“還有啊,山里氣候多變,食物又和府里大不一樣,我們要多帶藥品,以備不時之需……我?guī)Я酥物L(fēng)寒的小柴胡,緩解胸悶氣短的片劑,消食化滯的養(yǎng)胃丸我多帶了點……”顧長風(fēng)說著說著,思緒似乎有些飄開,自言自語道:“山里人吃的粗陋,雪兒的胃一定難以消化。啊!我好像忘記帶熏蚊子的藥油了!”顧長風(fēng)說罷,一拍腦袋又朝府里跑去。
“長風(fēng)……”江曉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玉麒麟一眼,“不怪長風(fēng),都是因為我……”
玉麒麟尷尬的笑笑,卻不知道怎么說。
金元寶打量著那箱子,笑道:“這次的箱子確實大了點。”說完就拉著玉麒麟上了車。
玉麒麟掙扎了一下:“我去幫幫他。”
“不許幫。自己放。”金元寶翹起腳,“都上來都上來!咱們慢慢等。”
玉麒麟江曉萱被金元寶的快活感染,兩人相識抿嘴一笑,依言上車。
顧長風(fēng)忙前忙后,試圖將兩個箱子完全塞進(jìn)馬車后車廂內(nèi),辛苦一番后終于成功。然后又小心翼翼試圖擠進(jìn)已經(jīng)變得極為狹小的馬車車廂,可是,最終還是半個身子一條腿斜簽在馬車外。
金元寶盡情欣賞顧長風(fēng)窘態(tài),待他坐定方開口:“你也上來,誰趕車?|
顧長風(fēng)恍然大悟,重新擠擠擦擦下馬車:“我說怎么覺得少了什么……”
車內(nèi)三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馬車在暢快笑聲中緩緩啟動。
“我總覺得還少帶了點什么……”顧長風(fēng)的聲音訥訥的傳來。
“閉嘴。”金元寶干脆的打斷道。(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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