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綁架親夫
一連兩日,金元寶和玉麒麟餐風露宿,爬山涉水,兩人都是灰頭土臉不成人樣了。
“歇一會吧。”玉麒麟見路邊有塊還算干凈的石頭,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金元寶看了她一眼,卻沒坐,找了個高地站在上面打量四周。
這時,一個擔柴的樵夫走了過來。
金元寶忙從那高地上下來,走到樵夫面前,恭敬的問道:“這位大叔,請問此去南京還有多遠?”
“南京?”樵夫一怔,“這路不是去南京的。”
“什么?”金元寶大吃一驚。
“南京啊,得朝那頭,翻過山,再過黃河。”樵夫邊說邊比劃。
金元寶順著那方向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玉麒麟,回頭對樵夫道謝:“謝謝。”
“不客氣。”樵夫說罷便快步離去了。
金元寶快步走向玉麒麟,一把將她拉起。
“怎么了?”玉麒麟訝異的看著他。
金元寶盯著她的眼睛,沉沉說道:“我們走錯路了。”
“哦,是嗎?”玉麒麟似有驚訝,又似了然。
“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只會離南京越來越遠。”
“哦……”玉麒麟嫣然一笑:“我大概是弄錯了。”
金元寶盯著她看了半晌,追問道:“這一路上都是你在帶路,你到底要把我?guī)У侥睦锶ィ俊?br/>
玉麒麟低下頭,踢著腳邊的石子:“當然是南京。可你也知道,我是個路盲嘛……”
“路盲?”金元寶瞇起眼睛,伸手鉗住她的下頜。迫使她看向自己:“你是路盲,為什么一直要堅持帶路?為什么不聽聽我的意見?”
玉麒麟避開他的目光:“你一個從不出遠門的金貴大少爺,還趕不上我呢!”
金元寶郁悶:“那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難道就認路了?”
“我——好歹我是一路嫁過來的,比你熟!”
“你撒謊。”
“我沒有。”
“轉(zhuǎn)過臉來看我眼睛。”金元寶說著便要強扭她的臉。
“金元寶,你別鬧了!”玉麒麟掙扎開,“你不想快點到家嗎?”
“你的娘家是在南京。而你現(xiàn)在根本不想帶我去那里。你說實話,到底想把我?guī)У绞裁吹胤剑俊?br/>
玉麒麟笑了笑,溫柔的去牽他的手:“元寶。你瞎想些什么啊,我還能把你帶到什么地方?我就是想帶你去見娘。”
金元寶避開她的手,臉沉下來:“不去南京,怎么見你娘?”
“你別管了。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玉麒麟說罷又一次伸去拉他。
這一次。金元寶是狠狠的甩開她的手:“不說清楚,我就不跟你走。”說著,獨自一人便往前走去。
“金元寶,你去哪兒?”
“去南京的路我不清楚,但回京城的路我還是知道的。”金元寶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玉麒麟愕然:“你想回京城?”
金元寶緩緩回過頭來:“當然。”
玉麒麟急了,連忙攔在他面前:“不行!”
“憑什么?”金元寶揚眉。
“我……”玉麒麟苦著臉:“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大勁才走到這里,說什么也不能回去!”
“那你對我說實話。”
玉麒麟的心跳加速起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污泥的鞋尖:“元寶。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可你現(xiàn)在就在騙我。”
玉麒麟張了張嘴,想反駁,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元寶,我保證,等到了娘那里,我會把一切都跟你解釋得清清楚楚。”
“不行,你現(xiàn)在就得說清楚。”金元寶不依不饒。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玉麒麟忍不住爆發(fā)了,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怎么那么麻煩!我再問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金元寶湊到她面前,微微一笑:“不跟。”
“金元寶!”玉麒麟咬牙切齒:“別逼我……”
“我就不跟!”
金元寶話音剛落,玉麒麟就忽然出手,將他打暈了。
片刻后,金元寶緩緩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綁在身后,而且繩子綁了好幾道,繩扣打得死死的。他掙扎了一下,卻沒掙脫。
“別想了,我打的死結,而且繩子還浸了水,刀子割都得要好一會兒!”
聽見這聲音,金元寶猛的抬起頭來,便看見玉麒麟正站在自己面前,手拿著一根長長的繩子。
“你干什么?!”金元寶有些惱怒。
玉麒麟兩手一攤:“金元寶,是你逼我的,我沒辦法,我一定要帶你去見親娘,誰叫你不肯配合我。”
“快給我松開!”金元寶掙扎起來。
“元寶啊~”玉麒麟燦然笑道:“我這次可小心了,知道你有解繩子的本事,特地多繞了幾道,多打了幾個結,都是死結,你就別白費氣力了。”
“你瘋了吧你!”金元寶的怒意更甚。
“我答應過娘,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見她!你不去,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過去!”玉麒麟說著,便伸手將長繩子的一頭系在束縛金元寶的縛繩上,然后將另一頭拽在自己手中,“這下好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金元寶快要抓狂了:“你這瘋女人,這是綁架!按大明律例,謀害親夫是要殺頭的!”
玉麒麟輕吸一口氣,嘆道:“隨便你怎么說,反正不到娘那里我是不會松開的。”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金元寶最開始還罵罵咧咧的,但后來罵累了。便閉著嘴巴,不緊不慢,閑庭信步的跟著玉麒麟走。
慢慢地。夜幕降臨。
此刻雖無月光,卻群星朗朗,遠處的河岸上有依稀燈火,似乎有船家。
玉麒麟牽著他朝那河邊走去。
金元寶見狀,忙道:“江曉萱,玩夠了吧?”
玉麒麟回眸:“誰跟你玩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么地方?”金元寶看了看那越來越近的船影子。
“等到了你就知道。”
玉麒麟正說著,卻發(fā)現(xiàn)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當即便狐疑的問道:“你笑什么?”
“沒什么!”
玉麒麟瞇了瞇眼,看了看他微微聳動的肩膀,忙快步走過去。檢查他手臂上的縛繩。
雖然是夜色中,但還是可以看到,那繩子依舊綁得好好的,玉麒麟輕輕松了一口氣。
兩人走到河岸邊。河中有一艘小渡船。兩個身影立于船上,一個艄公在前,另一個艄公在后。
玉麒麟朝他們用力的揮揮手,大聲地喊道:“喂!撐船的!”
船家看了他們一眼,片刻,便將小船駛近靠岸。
“艄公,我們要去對岸。”玉麒麟笑道。
黑衣的艄公看了她一眼,“上來吧。”
玉麒麟便牽著金元寶上了船。上船時候,船尾的灰衣艄公走了過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金元寶。
玉麒麟見狀,隨口便道:“抓了個賊。”
灰衣艄公一怔,眼神里掠過一絲緊張:“賊?”
“啊啊,是,呵呵,沒事沒事,捆好了的,你們放心!”玉麒麟安撫艄公。
“哦……”兩個艄公不放心的對視一眼,轉(zhuǎn)身各自行到船頭船尾。
金元寶見狀,忍不住低聲嘟囔:“賊喊捉賊。”
玉麒麟連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一眼,低聲威脅:“再啰嗦就把你嘴縫上。”說著,便扯著他坐了下來。
兩個艄公分別行至船頭船尾,用力一撐船篙,小船便離岸了。
就在這一瞬間,金元寶的眼神凝固了。那黑衣艄公手腕上,分明有一個蝎子刺青!
這個刺青……
金元寶腦海中迅速閃出悅來客棧里的場景,那刀疤臉和他的手下,手上都有著相同的刺青!
瞬間,金元寶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處境危險,他小心的將雙手從繩扣里滑出,但仍保持著背在身后的姿勢。
金元寶向玉麒麟使眼色,偏偏她不解其意,還怒斥他:“瞪什么瞪?再瞪也不給你解!”
金元寶無奈,只得靜觀其變。
小船緩緩行至河中央。灰衣艄公放下船槳,任小船漂浮在河中,自己朝船頭走去。
他跟黑衣艄公交換了個眼色:“給他們吃餛飩還是板刀面?”
“餛飩干凈。”
這簡單的兩句話,落入了警敏的玉麒麟耳中,她心頭一緊,隨即用目光略一巡視,便發(fā)現(xiàn)船頭的草席下,隱約露出半截刀柄。
玉麒麟慌忙回頭,朝金元寶使了個眼色。
金元寶張張嘴,無聲的用口型回道:“早就告訴你了!”
這時,兩個艄公也走了過來,一前一后夾住他們二人。
金元寶趁機大叫:“餓死了!餛飩和板刀面各來一碗!”
兩個艄公對視一下,黑衣艄公回道:“那就先上板刀面,再上餛飩,如何?”
金元寶揚眉:“行啊!”
“那可是你說的。那姑娘你呢?”
這時,玉麒麟和金元寶對了個眼色,她當即猛的站起來,一腳將金元寶踹翻:“你還想吃?你這個賊,去吃牢飯吧!”
金元寶倒在一旁,憤然怒罵:“你這臭婆娘才是賊,光天化日綁架良民,等著官府把你明正典刑!”
“你這惡賊還敢倒打一耙,看我怎么收拾你!”玉麒麟說罷便沖到他面前,渡船都隨之一晃。
兩艄公一下子被弄糊涂了,搞不清狀況,面面相覷。
金元寶咬牙喝道:“你有膽就殺了我!”
玉麒麟揪著他的領子:“你以為我不敢?”
“來啊!”金元寶仰脖。
“我殺了你!”玉麒麟忽然抽出草席下的刀。
兩個艄公一下子愣住了。
與此同時,金元寶的雙手也一下子伸到了前面。將身上綁繩迅速脫落。
“惡賊受死吧!”玉麒麟說著便一刀砍去,這一刀卻是沖著金元寶身邊的灰衣艄公去的。
灰衣艄公一驚,連忙躲閃。身子不穩(wěn)。金元寶便趁勢一撞,將他撞入水中。
黑衣艄公情知不對,立即從船舷處抽出一把刀,朝玉麒麟沖來。
金元寶腳下使個絆子,他當即便撲倒在地。
玉麒麟趁機一刀砍上來。
黑衣艄公連忙揮刀架住玉麒麟的刀。刀光中,兩人一連對了數(shù)招。
可是艄公力大,幾招之后。便把玉麒麟的刀架住了,往下壓,眼看玉麒麟就要支撐不住了!
危急時刻。金元寶突然上前,雙手朝那艄公肋下搔了搔。
“哈……”艄公被抓了癢癢肉,一下子就泄了氣了!
玉麒麟趁勢用刀柄一格,飛起一腳將他踢入河中。然后奔到船舷邊。拿起槳甩給金元寶:“快劃!”說罷,便奮力劃起槳來。
金元寶見狀,慌忙朝玉麒麟這邊奔來,小船漸漸傾斜。
玉麒麟急忙大叫:“你去那邊!”
金元寶聽言,連滾帶爬的摔回來,抓起船槳,一陣亂劃。
情急之下,兩人竟然配合有度。小船疾馳,總算是把那兩個落水的賊人甩了。
好不容易平安了。兩人放松下來,卻又沒了剛才的配合。這會兒,因劃槳方向不一致,小船在河中打起轉(zhuǎn)來。
金元寶怒吼:“往這邊!”
“往這邊!”玉麒麟不甘示弱。
金元寶憤然將船槳歪到與玉麒麟同邊去劃,可他這么一傾斜,小船哪里能承受得了,當即便順勢翻倒過去!
兩人驚愕之中,撲通撲通都掉進了水里。
金元寶不識水,嗆了好幾口水,拼命掙扎亂叫:“救我!救我!”
玉麒麟連忙游過去他,卻不料,他竟然死死拉住她的腿。
玉麒麟連忙一邊拔腿,一邊喝道:“你別動!別動啊……”
雖然她會水性,但金元寶這個快溺死的人,求生本能使得他下意識地拉住一切可以拉的東西,并且拼命亂掙,使得她也一起跟著沉了下去。
“放手!別亂動……”玉麒麟被拉著嗆了好幾口水。
兩人在河里一番掙扎,眼見得她就要被金元寶拉著一起沉到河底。玉麒麟無奈,只得揮手將金元寶打暈……
暈掉后的金元寶很乖很配合的被玉麒麟救上岸來。
玉麒麟筋疲力盡地爬上岸,咳出很多水,劇烈咳嗽,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可回頭一看,金元寶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完全沒有了知覺。
玉麒麟連忙上前,推了推他:“喂,醒醒!”
金元寶沒有反應。
她急忙拍打著他的臉:“快醒醒!”
金元寶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你又在裝了是不是?快張開眼睛!”玉麒麟說著,便伸手去按他胸部,一口水從他嘴里流出。
玉麒麟連忙將他翻過來,撲在自己膝蓋上,連著拍了好幾次,金元寶本能的咳嗽起來,吐出來不少水。
水雖然吐出來了,可人還是沒有醒。
這下子,玉麒麟真有些慌了,她慌忙伸手去探金元寶的鼻息,發(fā)現(xiàn)沒有了氣息,當即便被嚇住了,連忙推著他大聲喚他:“元寶!元寶!元寶!”
金元寶還是沒反應。玉麒麟掰開他的眼皮,只見他眼神凝結,手一松,眼皮又迅速合上來……
無奈……
玉麒麟伏到他身上,慢慢低下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俊臉,她閉上眼睛,一咬牙,將自己的嘴唇貼上了金元寶的嘴唇。
在這一瞬間,玉麒麟的渾身如同被電流通過一般,一陣酥麻,臉上升起紅暈,呼吸急促,渾身微微顫抖。
她慌忙抬起頭來,臉上紅云密布……
胡想什么呢!玉麒麟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呼吸一下,平和了一下心情。隨即,大大的呼了一口氣,再次俯下身,嘴唇緊緊貼住了金元寶的嘴唇,將口中的空氣吹進他的口中……
玉麒麟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了多少次,只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吹得有點木了……她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金元寶,你千萬不能死,千萬!
她只顧著做人工呼吸,可是,卻沒發(fā)現(xiàn),金元寶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金元寶緩緩半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漸漸由模糊變?yōu)榍逦K匆娏擞聍梓霛皲蹁跫t暈暈的一張臉,嘴唇離他很近。
接著,他感覺到有東西壓在自己胸口上,軟綿綿,略微低頭一看,竟然是玉麒麟的胸脯。
她渾身濕透,曲線畢露的身體正貼在他的身上。
金元寶只覺得一陣恍惚,瞬間,也有一種被電流通遍全身的感覺。可他卻故意不動聲色,重新閉上眼睛,享受著她的呼吸,她的體溫,她的體香。
玉麒麟以為金元寶還沒醒,仍在繼續(xù)給他做人工呼吸。
金元寶終于忍不住了,睜眼問道:“夠了沒?”
玉麒麟驚喜地看著他:“你醒啦!謝天謝地……”
金元寶懶洋洋的答道:“醒了有一會了。”說罷,便緩緩坐起身。
“真好……醒了一會兒了……”玉麒麟一怔,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當即便氣急了,“什么?你醒了還故意讓我……”
金元寶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就想著趁機多親我?guī)紫聠幔俊?br/>
騰的一下,所有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玉麒麟只覺得,現(xiàn)在只怕是腳丫子都紅了,“金元寶,你真不知好歹,要不是為了救你的命,誰有空親你?”
金元寶忽然直直的看著她,目光灼熱得有些瘆人。
玉麒麟不由自主的躲了一下,“你干……”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嘛”字,便被一張溫軟又熟悉的嘴唇狠狠的含住了。
在那一瞬間,玉麒麟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動。
但緊接著,金元寶卻是立即將她推開,擦了擦嘴,故作鎮(zhèn)靜冷淡的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一下是還給你的。”說完,便灑脫地起身,往前走去。
玉麒麟心緒一陣迷亂,怔了好久,方才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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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旁,一個勁裝男子走向旁邊靜立的錦衣男人身邊,低聲道:“公子,河上埋伏的馬家兄弟失手了。”
男人眼神一動:“小理河對面布置了什么人?”
“是刀疤的手下。”
男人瞇起眼來:“但愿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
“是,屬下這就去。”勁裝男子說罷,便使出輕功,飛速離去。
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河岸,盯著那波光粼粼的河水,眸子漸漸瞇了起來,手也輕輕放到腰間佩劍上……
這時,四個身配兵器的魁梧漢子從蘆葦蕩中走了出來,一看便知是高手。
為首的那人向男人拱手道:“在下曾彪,奉主上之命前來,助柳公子一臂之力。”
男人微微一驚,很快臉上露出謙恭的神情:“主上真是事無巨細,如此關照在下。”
曾彪退了一步,躬身道:“柳公子,有我們四人助陣,相信很快就能擒殺金元寶。”隨即,轉(zhuǎn)身向另三人命令道:“從現(xiàn)在起,我們寸步不離柳公子。”
男人微微一笑:“承蒙主上費心。”說罷,便提足轉(zhuǎn)身離開。在背對那四人的瞬間,他卻緩緩皺起了眉頭,眼中掠過一絲厭惡而又無奈的神情。(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