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笑道：“你仔細(xì)他變成紈绔子弟。”
    “那也不妨，我養(yǎng)著。”秦舟說。
    “你啊，寵壞了他們，回頭仔細(xì)養(yǎng)兒吃窮母。”
    秦舟一把抱起已經(jīng)五歲多的虎頭，“叫我。”
    “阿娘！”虎頭咧齒一笑，倆酒窩頓時(shí)就陷下去了，說不出的好看，直把秦舟的魂都給勾走了。
    按照大家的推斷，秦舟應(yīng)該會(huì)更喜歡天恩的，因?yàn)樘於骱妥影查L得一模一樣，尤其如今五歲多了，眉目越發(fā)清晰，簡直就是一個(gè)模子印出來的。
    但是，秦舟卻是偏愛虎頭多一些，不為其他，就為這孩子第一眼見到她，就叫她阿娘。
    這是緣分！
    而且，她不會(huì)再成親，秦國總需要傳承……
    “皇帝阿娘，我也要抱。”天恩拉住秦舟的衣擺，使勁地?fù)u著。
    秦舟又抱起天恩，一人一口，親了一下，“真乖，真乖！”
    子安把他們趕走，然后拉住秦舟進(jìn)了屋中取暖。
    “怎么樣？還好嗎？”子安看著她，分明模樣沒變，但是，卻總得和之前的秦舟相比，有些分別。
    “好，累點(diǎn)苦點(diǎn)，但是國泰民安。”秦舟說著，深深地看著她，“你呢？都三年了，怎也沒再懷上？”
    子安搖搖頭，“懷不上了，之前山中產(chǎn)子，傷了根本，再也懷不上了。”
    秦舟聞言，忍不住還是把楚敬揪出來痛罵一番。
    子安笑道：“便是能生，老七也不會(huì)讓我生了，一子一女，我滿足了。”
    秦舟嗯了一聲，想起咒術(shù)，“如今咒術(shù)都解除了嗎？”
    子安道：“應(yīng)該是解了，去年年中的時(shí)候，老七帶我去了一趟鮮卑，問過懂得咒術(shù)的人，說我認(rèn)回天恩的時(shí)候，大喜沖了大悲，哭了一大場又吐了血，算是把自己的魂魄給找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舟聽到這個(gè)答案，很滿意。
    頓了一下，秦舟又問：“皇太后什么時(shí)候死啊？”
    子安白了她一眼，“一個(gè)人什么時(shí)候死，我怎么能知道呢？”
    “她早該死了，害人害己。”秦舟哼了一聲，又看了子安一眼，“幸好柔瑤來信，說你沒有給她治，否則，救了她，日后還不是害你的？”
    “人都是有底線的，她再三犯我底線。”子安輕輕嘆息，“其實(shí)，我最后還是叫吳燕祖去了看了她，她的病便是我去，也治不好了，她半邊身子動(dòng)不了，我讓吳燕祖檢查，是沒有任何的毛病，血?dú)膺\(yùn)行通暢，脈搏無礙，也無惡疾，她走不了路，動(dòng)不了左側(cè)身子，是心魔而至。”
    “死有余辜。”
    子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其實(shí)，她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大奸大惡，但是，很惡心人，她這輩子都是這樣，拎不清，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她其實(shí)有善良的一面，她身子不能動(dòng)，恰恰就是因?yàn)檫@點(diǎn)，心里有愧但是努力說服自己，說自己沒錯(cuò)，誰說良心不會(huì)懲罰人？說白了，就是她的良心在懲罰她自己。”
    秦舟道：“我是不管這些的，當(dāng)時(shí)我便下令給阿景，如果你給她治病，就讓阿景想個(gè)法子，殺了她。”
    子安笑了一下，“那倒不行的，你是秦國的皇帝，來殺大周的皇太后，這是要挑兩國戰(zhàn)爭嗎？”
    秦舟哼道：“我便是殺了她，也無人知道是我做的，你對我便連這點(diǎn)信任都沒有嗎？”
    “信，信，信！”子安笑著，心里卻是十分感動(dòng)。
    像老梅這樣翻來覆去的人格，說白了，是小人，小人難防啊，秦舟有這個(gè)擔(dān)心也是正常的。
    “南懷王還是沒下落嗎？”秦舟轉(zhuǎn)移了話題，不想說老梅了。
    “沒，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這個(gè)，真是大周的十大懸案之一啊，五年了，愣是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大概是死了！”秦舟說。
    子安卻總覺得他沒死，但是若沒死，躲去哪里了？受了重傷，無端在山洞里消失，明顯是有人帶走了他。
    “算了，想不明白的問題，不要再想了。”秦舟凝望著她，眼底的情愫，也不若之前那樣躲躲閃閃。
    在她如今的階段，她也沒什么好躲閃的，幾年的皇帝生涯，賦予了她自信，讓她對人生有了另外一種看法，她不需要再顧忌任何人的想法，除了子安和老七。
    但是，她有這份篤定，因?yàn)樗龔膩碇话迅星槟胤旁谛牡祝粫?huì)對他們夫婦造成困擾，也不會(huì)傷害他們的感情。
    皇帝娶了崔大人的孫女，今年十五，剛及笄，豆蔻年華的少女，長得不算很美麗，但是端莊賢淑，且有大家之風(fēng)，子安很滿意。
    大婚之后，秦舟在京中又住了三天，才啟程回國。
    秦舟剛走不久，宮中便傳來消息，說皇太后不行了，想見王妃。
    子安連忙便入宮去了。
    皇帝與新嫁娘皇后守在床邊，宮人們跪了一地，御醫(yī)也在床邊守著。
    皇帝見子安來了，抬起了黯然的眸子。
    這三年里，因?yàn)橹湫g(shù)的事情，皇帝對皇太后十分冷淡，除了規(guī)定的初一十五去請安之外，幾乎從不到這福康宮來。
    皇帝自小便是一個(gè)很有主見的人，恩怨分明，他很難接受自己的母親做出忘恩負(fù)義的人。
    但是他心底里又很愛母親，因?yàn)橹浪龅囊磺卸际菫榱俗约海沁@樣，他才會(huì)矛盾，難受。
    如今，她正面臨大去之時(shí)，母子之間，還有什么放不下？
    “嬸嬸，母親不行了，她想和您說話。”皇帝哽咽地道。
    子安微微點(diǎn)頭，走過去坐在床邊，看著皇太后那張干瘦癟下去的臉，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彌留的狀態(tài)，聽得是子安來了，她忽地睜開眼睛，嘴巴嘟噥了一下，子安沒聽清楚她說什么。
    “太后，你有什么話想說？”子安輕聲問道。
    皇太后瞪著眼睛，極難地吸入一口氣，想拉住子安的手，但是，無力抬起，只是微微地動(dòng)彈了一下，“還……怪哀家嗎？”
    “過去了。”子安云淡風(fēng)輕地說。
    “好……”她的喉嚨發(fā)出咕咕的聲音，像是在努力吞咽，臉上慢慢地綻出了一抹歡喜和安詳，“哀家……哀家放心……好好……看著皇帝，哀家做錯(cuò)了……哀家……”
    她使勁地伸長脖子呼吸，但是，到底是入的氣少，出的氣多，胸腔起伏得厲害。
    “放心吧，皇帝會(huì)好好的。”子安輕聲道。
    “哀家……哀家錯(cuò)了，哀家對不起……你。”
    臘月二十三，少年夜，皇太后薨！
    辦完皇太后的喪事，慕容桀舉家南遷。
    車隊(duì)離京，浩浩蕩蕩，百姓十里相送。
    馬車?yán)铮饺蓁畎炎影脖г趹牙铮€有兩個(gè)孩子在另外一側(cè)，慕容桀低頭親了子安的額頭一下，“開心嗎？”
    “開心！”子安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回想這幾年的陰謀斗爭，金戈鐵馬，真是累啊。
    “是啊，很開心。”慕容桀抱緊了她，外頭的風(fēng)很大，呼呼啦啦的，這馬車內(nèi)，卻暖和得很。
    從今往后，一盞茶，一朵花，一個(gè)笑容，哪怕是一個(gè)無聲的眼神，都是幸福的，遠(yuǎn)離了爭斗，遠(yuǎn)離了是非旋渦，漫長的歲月，只有摯愛的人在身邊，真好！
    南懷王的下落，請關(guān)注第一篇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