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就愛闖地獄
我想...我想是忘了!”
郭淡說著是一臉憤怒,“看來那些工匠的日子過得太好了,都有些飄了,連這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是時候要敲打敲打他們了。”
這鍋甩得可真是如本能一般啊!
徐姑姑知道應(yīng)該是沒有人能夠及格。
談話間,郭淡似乎又看完手中的試卷,目光往桌上的一掃,隨意拿起“舔狗”印章蓋上,然后就扔到一邊。
徐姑姑再怎么也是讀書人,對于郭淡這種審卷方式,實(shí)在是不敢茍同,你干脆就別審,問道:“舔狗又是何意?”
“大概就是指那些喜歡阿諛奉承之人。”
郭淡道:“只不過,我嫌阿諛奉承筆劃太多,又太露骨,故而創(chuàng)造這一詞。”
楊飛絮小聲言道:“原來是自我頓悟。難怪。”
郭淡郁悶地瞪了眼楊飛絮,將“舔狗”印章甩到一邊,又憤怒地拿起不及格印章蓋上去。
“哎---!”徐姑姑激動道:“你都沒有看。”
“誰說我沒有看,我明明就瞟了眼。”郭淡理直氣壯道。
徐姑姑蹙眉道:“倘若讓那些考生知道你是如此審閱他們的考卷,你道他們會怎么想?”
郭淡道:“這不能怪我,是你們在這里打擾我審閱試卷,我本來是可以多看幾眼的,結(jié)果都看你們?nèi)チ耍銈兛梢栽谶吷虾群炔瑁牧奶欤芸煳揖蛯忛喭炅恕!?br/>
原來還是我們的不對。徐姑姑氣得直翻白眼,道:“你這般閱卷,明日你怎么與他們怎么交代?而且蘇煦他們也可能會要求閱卷。”
“交代?”
郭淡笑道:“我就怕他們不讓我交代,到時又得賄賂我,唉...真的好煩。”
說著他都不印章,抓起一個直接蓋上。
真是性情中人啊!
徐姑姑真是徹底絕望了。
要這么閱卷,還用一個時辰嗎?半個時辰可都嫌多。
她原本以為郭淡會請她來審,不曾想,這點(diǎn)“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她幫忙,辰辰都可以搞定。
“郭淡!郭淡!”
聽得外面?zhèn)鱽硪魂嚱泻啊?br/>
“擦!高公公來了。”
郭淡趕緊坐直身體,袖子往桌上一抹,將印章全部掃入抽屜中,又拿起一張卷子來。
這時,高尚入得屋內(nèi),微微喘氣,“郭淡,你在干什么?”
郭淡道:“我正在與無思居士閱卷,他們寫得實(shí)在是太好,令人愛不釋手。”
徐姑姑直接將頭偏到一邊去。
高尚喘氣道:“我問你,你今兒出得是什么題?”
他現(xiàn)在很謹(jǐn)慎,知道郭淡身上滿滿都是仇恨,不能靠太近,再加上董平都跑了,故此郭淡來到開封府之后,他就基本上都在忙自己的事,能不見面,盡量不見面。
郭淡道:“論張居正改革。”
“你瘋了!”
高尚直接跳起來了。
哇...不過就是少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重量,就能跳這么高,若是舉辦跳高比賽,那豈不是.....。郭淡一臉無辜道:“公公,你在說什么?”
高尚道:“你小子可真是越來越不像話,這題能出嗎?弄不好可是得殺頭的呀!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人都在討論這事,你只要讓他們抓著一點(diǎn),他們一定會去朝廷彈劾你的。”
郭淡當(dāng)即神色一變,笑道:“公公勿憂,我不是那么糊涂的人,這事鬧騰不起來的。”
高尚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側(cè)耳相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淡高深一笑,低聲道:“不瞞公公,我還有一個外號,喚作商界慕容復(fù),我這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們平常總跟我講大道理,教我做人,我年輕沒有辦法抗拒,但是我可以要教他們做事。”
.........
郭淡審閱卷子的速度是非常快,但也快不過他考題的傳播。
此番入學(xué)考試的考題可真是以難以想象得速度傳遍全城。
而參與此次考試的書生,立刻就成為明星一般的人物,被人圍在茶肆、酒樓......!
對于這些年輕學(xué)子,這個考題可真是太刺激了。
他們就沒有想到,還能夠這么出題。
因?yàn)榘斯晌模鲱}是有嚴(yán)格的限制,只能取自四書五經(jīng),這學(xué)院教書,當(dāng)然也是如此,反正科舉考什么,我們就考什么。
突然冒出這么一個題目,這么一個具有爭論性話題,仿佛為這些讀書人打開了另一扇窗!
這當(dāng)然也是一種悲哀。
璀璨的華夏文明,可不僅僅是幾本書就能夠概括的。
當(dāng)然,也不是幾本書就能夠阻隔的。
真正的聰明人,不會拘泥于此,不然的話,誰又寫得出《三國演義》、《西游記》等巨著,孔孟可沒有教他們?nèi)阕兓?br/>
許多隱士、文人對此也頗感興趣,他們也開始議論起有關(guān)張居正的改革,仿佛自己也是考生。
“張居正”再度刷新開封府的熱度。
最痛苦當(dāng)然是那八十個沒有去考的,他錯過了一次人生巔峰,對于他們而言,可能不會再有這般機(jī)會。
而這些人得輿論,對于那些許多大名士而言,那可真是福音啊。
郭淡呀郭淡!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jìn)來。
你提誰不好,你提張居正。
郭淡,你徹底完了。
關(guān)于這事,都不需要過腦,只要將郭淡與張居正聯(lián)系在一起,然后往死里攻擊就對了。
有沒有道理都不重要。
因?yàn)檎l都知道,萬歷是不可能為張居正翻案的。
如果為張居正翻案,那么萬歷將會面臨非常道德危機(jī),明朝皇帝打死幾個大臣,是錯是對,倒也無所謂,關(guān)鍵張居正乃是萬歷的老師,如果是錯鞭恩師之尸。
這在道德上可真是無法容忍得。
而且這里面還涉及到李太后。
也許是幸福來得太快,他們一時竟又手足無措,患得患失,他們準(zhǔn)備了那么多,你竟然自己挖個坑來埋自己。
不按套路出牌啊!
好在郭淡服務(wù)周到,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就是邀請他們參加明日士學(xué)院的第一堂課。
也就一宿而已,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決定先去看看,因?yàn)樗麄兡壳耙仓皇侵揽碱},對于其它情況還不太清楚,明日去看看便清楚了。
面對外面的輿論聲,郭淡是假裝不知道,他用了足足近半個時辰,審閱完一百五十二份,每份用兩個時辰寫出來的試卷,然后...然后他就去忙其它的事了。
“事情進(jìn)展得怎么樣?”
郭淡收起方才審卷時,那玩世不恭的神情,面色嚴(yán)肅地向剛剛到來得李通詢問道。
李通道:“目前還在進(jìn)行中,大致上還是比較順利。”
郭淡聳聳肩道:“如果你是來告訴我大致,那下回派人傳個信來就可以,不用親自跑一趟。”
李通一臉尷尬,謹(jǐn)小慎微道:“根據(jù)暫時招得人來看,大多數(shù)人并不愿意拖家?guī)Э谌ヌ旖蛐l(wèi),因?yàn)槟壳斑@三府來了不少人,尤其是開封府,他們的家人附近置上幾片菜土,也能夠賺一點(diǎn)錢,生活也慢慢得以,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拖家?guī)Э陔x開家鄉(xiāng)。因此他們對于要去多久,以及怎么確保他們的工酬能夠到他們家人手中而感到顧慮。”
安土重遷,可是中原的傳統(tǒng),只要還能夠活下去,他們都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啊。”
郭淡郁悶地搓了搓額頭。
李通道:“東主,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問題吧。”
“哦,我指得不是這個。”
郭淡搖搖頭,這個傳統(tǒng),對于他的出海計(jì)劃,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道:“你跟他們說,保證不會超過三年,至于他們的工酬,這樣,這回我們不跟某個人簽訂契約,而是以戶籍為單位,簽訂契約。”
李通沉吟片刻,道:“東主,這么做的話......如果有人工人在那邊不努力干活,要減工酬,可能導(dǎo)致他們家人每個月所領(lǐng)酬不一樣,他們的家人,會不會產(chǎn)生誤會。”
郭淡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非常仁慈,也是他們自己愿意去的,不是我逼迫他們,如果他們這還不努力的話,那我就將他們丟到海里面去。”
李通震驚地看著郭淡,郭淡的神情,讓他不覺得郭淡是在玩笑,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
咚咚咚!
郭淡抬頭一看,只見徐姑姑站在門前,敲了幾下門板。
“有沒有打擾你們?”徐姑姑問道。
“就算有,也是居士的事為大。”
郭淡笑問道:“不知居士有何事?”
徐姑姑道:“我想...我想問你要一些邀請函,有不少人想來...想來聽你的課。”
說到后面,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
李通震驚道:“東主,您...您要講課?”
“你想減薪的表情真是可愛。”郭淡面無表情道。
“不...不是...。”
李通緊緊閉上嘴。
郭淡又向徐姑姑笑道:“人家想來聽,那是我的榮幸,只要是居士認(rèn)識的,不需要邀請函。”
“多謝。”
徐姑姑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那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她回過身去時,聽到郭淡又再與李通談及修建潞王府的事,這眼中透著一絲困惑,明日就得授課,那些要來聽課的可都在準(zhǔn)備著,你這講課得卻還在談買賣。
真是豈有此理。
......
這天都還是蒙蒙亮?xí)r,考場外面就已經(jīng)聚集成百上千的人,個個都是翹首以盼。
大多數(shù)人都顯得非常焦慮,他們也想進(jìn)去瞅瞅,又不知道準(zhǔn)不準(zhǔn)。
昨日參加考試的人,是肯定可以入場,但是他們可不再像昨日那般得意洋洋,看到這場面,心里虛得要命,萬一沒考好怎么辦?
辰時將到之際,一輛輛馬車來到這里,只見一些大名士、退休干部從馬車上下來。
不少人年輕學(xué)子見到自己的偶像,是激動萬分。
“蘇兄,有禮,有禮。”
“原來是崔老弟,別來無恙!”
蘇煦朝著崔有禮拱拱手。
崔有禮道:“想不到蘇兄也來了。”
蘇煦笑道:“來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崔有禮神色一變,道:“蘇兄,你要這般說,那可是會助長這歪風(fēng)邪氣的,郭淡不過一個年輕的商賈,若只因開辦學(xué)院,甚至出來講課,蘇兄便如此禮待,那將來人人都會這么干的。”
蘇煦呵呵道:“老夫敬他三分,不是因?yàn)樗_辦學(xué)院,或者是出來講課,只因他目前承包著開封府,這考場如今可算是他的地盤,我們來此便是客,這敬主人三分,乃禮儀也。”
“蘇兄言之有理。”
崔有禮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不過他這主人也當(dāng)不了多久。”
蘇煦敷衍一笑:“到時再說。請.....!”
話一出口,他突然閉上嘴,因?yàn)榭紙龅么箝T還是關(guān)著得。
如這些名士來此,個個都是談笑風(fēng)生,非常輕松,郭淡自己將自己設(shè)定為一個靶子,他們當(dāng)然只有笑納。
過得一會兒,大門終于打開來,只見幾個下人手忙腳亂的,小辰辰跌跌撞撞出來,扶了扶小帽,人都沒有看清,就連連拱手道:“各位老爺們,真是抱歉,我們東主沒有想到各位老爺會來這么早,這......!”
反正這里不會有人地位比他低,哪怕是仆人。
“無妨,無妨,現(xiàn)在可以進(jìn)去了嗎?”
“可以,可以,不知各位老爺帶來了邀請函來沒?”
蘇煦身邊的仆人立刻將邀請函遞上,他則是一邊崔有禮、趙清合、談修聊著,一邊入得大門。
那些大名士也都不正眼看辰辰,直接就往里面走。
“小哥,咱們也想進(jìn)去聽聽,不知可否?”旁邊的一個書生大聲問道。
辰辰忙得是頭暈?zāi)X脹,道:“各位先別急,等到賓客和考生入場之后,你們也可以進(jìn)去在場外旁聽。”
雖然是場外旁聽,但眾人是激動萬分啊!
而對面街道得一棵大樹下,站著兩個老者。
正是李時珍和徐渭。
“開門了,我進(jìn)去吧。”李時珍道。
“急什么。”
徐渭道:“我只是來聽課得,其他人老夫可都不想見。”
......
而此時郭淡才剛剛跑完步,洗完澡,正慢悠悠地吃早餐,一邊吃,還一邊看著李通昨日送來的資料。
一向淡定的徐姑姑此時也難以再淡定,“那些貴賓都已經(jīng)來了,你還打算吃多久?”
郭淡偏頭看向徐姑姑,道:“看來居士沒有上過學(xué)堂,提前上課,算是補(bǔ)課,那是會被學(xué)生罵得,我不遲到就行了。”
徐姑姑也真是服氣了,“那我先過去看看,我約了白泉居士他們。”
“哦。好的。居士慢走。”
郭淡點(diǎn)點(diǎn)頭,又將目光放到資料上,昨日他審卷可不是這態(tài)度。
開課時間,郭淡是定在巳時,就是因?yàn)樗屪约哼_(dá)到最佳狀態(tài),太早去的話,出不了狀態(tài),是他們早到,向來重字據(jù)的郭淡,才不會遷就他們。
但是古人重禮。
這貴賓的痔瘡都快坐出來了,主人遲遲不露面,就算他們早到,那也是一種尊重啊!
可真是太不懂禮數(shù)了。
“這個郭淡,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么多人坐在這里等他一個,他憑什么?”黃大效氣憤道。
一人突然道:“黃御史,是咱們早到,可不是人家遲到,這可怪不得郭淡。”
不是李贄是誰。
黃大效斜目瞥向李贄,哼道:“這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如居士這般孝順之人,可真是少見啊!”
李贄笑道:“你天天摸你夫人的三寸金蓮,可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說什么?”
黃大效倏然起身。
御史的脾氣就是大。
“黃御史勿要動怒。”
蘇煦擺擺手。
恩師發(fā)話,黃大效這才坐了回去。蘇煦這才小聲告誡道:“你身為御史,竟與這些山野村夫一般見識,你也是給朝廷漲臉啊!”
黃大效趕緊點(diǎn)頭認(rèn)錯,心里卻想,我們坐在這里聽郭淡講課,難道就不丟人嗎?
當(dāng)然,他可沒敢說出來。
這巳時剛到,就見郭淡從側(cè)門走了進(jìn)來,他抱著一沓試卷,手忙腳亂的來到蘇煦他們面前,連連拱手道:“抱歉,抱歉,真是抱歉,昨日考生們得答題,實(shí)在是太精彩了,令我忘寢廢食,閱卷至深夜仍不知眠,故而今早起來晚了,怠慢之處,各位長輩,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話音剛落,他身后就傳來“噗呲”一聲。
好在聲音比較小,蘇煦他們也未聽見。
蘇煦見大家都不說話,只能言道:“無妨,無妨,你并未遲到,是我們早到了,況且,這半日審閱一百多分試卷,可也不容易啊。”
“多謝蘇老學(xué)士的理解,確實(shí)挺不容易......。”
“行了,行了,我們來此,可不是來跟你寒暄的。”崔有禮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抱歉,抱歉,那...那待會我再招待各位。”
“不必了,老夫可能坐一會兒就走。”
“是是是!”
郭淡點(diǎn)點(diǎn)頭,便往臺上走去,余光往旁一瞥,道:“我說美女,我之所以讓你來保護(hù)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yàn)槟忝姘c,咳咳,因?yàn)槟悴黄堁孕Γ惴讲趴烧媸橇钗沂!?br/>
“抱歉,我保證下回不會了。”楊飛絮尷尬得臉都紅了。
她從未見過有人能夠?qū)⒅e話說得恁地自然,又想起昨日郭淡審卷的情況,一時沒有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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