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縣。</br> 陳燭是南江縣下一個小山村人，是家中獨子。</br> 村里的農(nóng)婦沒有城里金貴，懷孕八個月了他娘還在田地栽秧，哪曉得上田坎的時候不慎腳滑摔倒了，他就這么出生了，還好有驚無險母子平安。</br> 雖然是早產(chǎn)兒，但陳老爹很看重這個兒子，陳家祖上三代單傳，很大可能陳老爹這輩子也只會有這一個兒子。</br> 果然，陳燭十歲時好不容易養(yǎng)好了身體，陳老爹和陳大娘騰出手來，想再生一個老二，但努力了好幾年愣是沒懷上，自此也就放棄了。</br> 二老對陳燭很好，陳大娘更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傾盡積蓄送他去了書院讀書。</br> 可能是沒有讀書的基因，陳燭上了幾年學(xué)堂后，連童考都過不了。</br> 眼看著家里為了自己讀書的事這么勞神傷財，他便放棄了，自己去縣城里找了一份活計。</br> 也就是這個時候陳家的日子才勉強好過了一些。</br> 后來陳燭在縣城做工的那家鋪子倒了，正好有同鄉(xiāng)要去府城打拼，他心動了，便拿出了這幾年的積蓄，和人一起來到了府城。</br> 他還記得出門前，他爹和他娘站在村口送別，他娘塞給他的還帶著溫熱氣的燒餅，說著過幾年就給他想看媳婦兒。</br> 沒想到再見已是天人永隔！</br> 陳大娘已經(jīng)下葬，喪禮也辦完了，賓客散去后，陳燭獨自坐在門檻上，看著剛剛收拾東西找出來的針線籃，里面還放著沒繡完的鞋墊。</br> 想著娘親的音容，陳燭眼前慢慢模糊。</br> 陳老爹送完親戚回來，就見自家兒子抱著老伴兒的針線籃眼淚不斷，看得他也有些眼熱。</br> 老婆子，你怎么就丟下我走了，要我以后怎么活啊！</br> 他踉蹌兩步，眼看就要摔倒，被注意到的陳燭連忙扶住。</br> 看著老父親憔悴的樣子，陳燭再次提起之前的話題。</br> “爹，把地賣了，和我去府城吧！”</br> “東家說了，我還是可以回去做工，我們和別人一起租個小房子，日子雖然苦一點，但是我安心啊！”</br> “爹！——我真的不想您再受苦了！”</br> 陳燭固執(zhí)的認為，就是因為他沒本事，沒賺到大錢把爹娘接去城里，所以才讓他娘死得這么憋屈。</br> 離開府城的前一晚，他很意外辛掌柜和趙秀才會找到自己。</br> 他只在趙家鋪子未開張時打了半個月雜，嚴格說來還沒有正式上工。</br> 知道他的事情后，掌柜的心好，說了這活計會給他留著，只有一個條件，讓他留意下村里的異常情況。</br> 他心里覺得奇怪，但依然照辦了。</br> 可是回村這么久了，除了耗子多了一些，白天偶爾也能看見外，沒有什么異常的。</br> 想起走之前趙秀才也勸說他帶著爹來府城，還說會幫他留意房子，心里感激的同時，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br> 回村當天就給他爹說了，但是他爹死活就是不同意。</br> 陳燭看他爹低著頭不說話，跪下“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br> “爹，我求您了，把地賣了吧，今后的日子不管是窮是富，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啊！”</br> 陳老爹看著兒子額頭上的血跡，心疼的用袖子擦拭，終是松口點頭了。</br> 唉！他都這么大年紀了，要不是實在拗不過，真的不想跟著兒子再拖累了他。</br> 這頭陳家兩父子第二天就開始張羅賣地，收拾家什，另一邊趙之暉又在出神了。</br> “趙之暉，趙之暉！”</br> 洪夫子在講堂上皺著眉，這趙之暉以為此前的幾次課業(yè)被他夸獎了就這么驕傲自滿了嗎？</br> 竟然敢公然在他的課堂上走神！</br> 一旁的溫景玉見趙之暉還沒聽見，趁著洪夫子轉(zhuǎn)身走下來的空檔，踢了他一腳。</br> 趙之暉回神后，洪夫子已經(jīng)站到他面前，溫景玉擔心的看著他，周圍的學(xué)子有擔心的，也有看笑話的。</br> 洪夫子面色不虞：“趙之暉，你來回答一下我剛剛提出的問題。”</br> 趙之暉默了兩秒，前面那位學(xué)子正好此前去過趙家鋪子的，偷偷把題目舉了起來。</br> 看了兩眼題目，他思忖片刻，趕在洪夫子發(fā)火開口前，侃侃而談，說出了自己的見解。</br> 洪夫子聽罷，滿意點頭，面色恢復(fù)如常。</br> “說的還不錯，這次就放過你，把手伸出來。”</br> 趙之暉乖乖伸出手，洪夫子拿著戒尺，啪的一下打了在手心正中。</br> 力度不大，倒是不怎么疼，不過這還是趙之暉第一次被打，課室里好些嫉妒他的人都暗中露出了嘲諷的笑容。</br> “坐下吧，以后上課不要走神。”</br> “是，多謝夫子。”</br> 下學(xué)走后趙之暉前桌的學(xué)子，周其偉轉(zhuǎn)過身來。</br> “趙兄，是有什么煩心事嗎？我看你這兩天都有些神思不屬的。”</br> 溫景玉在旁邊放下抄書的筆，也湊了過來。</br> “對，看你這眼眶都青黑了，你不會也熬夜抄書了吧。”</br> 趙之暉不知道怎么回答，總不能說因為心底的某些猜測，所以有些擔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