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樓藏書總量大約六萬余冊，共有三樓，趙之暉目前只負責一樓的清掃及整理。</br> 之前說只有考到歲考前二十才可在藏書樓借書，但實際的上來這邊看書的不只二十人，只要不把書籍帶離書閣，一樓藏書可隨意查閱。</br> 二樓才是僅限歲考前二十名進入。</br> 趙之暉把方才離開那書生弄亂的書籍，重新歸置好，這才回了門口自己的桌案邊，重新開始抄寫古籍。</br> 這本書原是二樓的古籍，原件已經(jīng)有些破損，所以需要重新抄寫，原件放回二樓，手抄本可放在一樓。</br> 這段時日，趙之暉已經(jīng)抄寫完成好幾本了，換句話說，他已經(jīng)白看了好幾本藏書了。</br> 而且他問過石老，如果自己能完全記住，回家把這些書重新默寫下來，是允許的，只要不販賣盈利，府學(xué)便不會追究。</br> 好在他記憶力不錯，看過的幾本基本都默寫起來收好了。</br> 有趙之暉幫忙，石老有了空閑，要么泡壺茶水看話本，要么去后面雕刻石碑。</br> 儼然一副退休干部的常態(tài)。</br> 日子舒心了，這會兒見趙之暉又在抄書，也有了閑心指點一二。</br> “非學(xué)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xué)①。趙之暉那你找到自己的志向了嗎？”</br> 趙之暉抬頭看著石老，他的表情嚴肅，問的格外認真。</br> 他有些不明白石老為什么突然問這個。</br> 最開始他的志向是讓家人豐衣足食，樂業(yè)安居，等時間長了，熟悉這個世界后，他想考中舉人，金榜題名，光宗耀祖。</br> 除了能給予家人庇護，實際上他的野心與權(quán)利欲是不重的。</br> 對錢財欲望也不大，否則不會把鋪子交給趙安義打理，完全撒手。</br> 石老從懷里摸出一把花生，這是辛月給他炒好，專門讓花影送飯時帶來的。</br> 吃了幾顆后繼續(xù)開口：“換句話說，你考科舉是想走到哪一步，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br> 留下趙之暉陷入了沉思。</br> 這段時日的生活太過安逸，他承認自己有些懈怠了。</br> 這種懈怠不是指學(xué)業(yè)，而是他的心態(tài)，之前考科舉是因為劉仁輝的迫害。</br> 這朝來了府學(xué)，他的圈子周圍都是努力求學(xué)的學(xué)子，并沒有汲汲營營之人，這相對單純的環(huán)境，讓趙之暉的心里不知不覺松懈了下來。</br> 府學(xué)周圍十分繁華，商鋪林立，都知道學(xué)子們身上有錢，好些賣吃食小攤販也喜歡過來這邊。</br> 趙之暉走在回家的路上，還在思考方才石老的問題。</br> “你怎么回事，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我看你是不想干了！”</br> 路邊的面癱老板正在訓(xùn)斥手下的伙計，那伙計唯唯諾諾不敢發(fā)話，只是一直低頭道歉。</br>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br> 老板還不解氣，拿起一旁的水瓢直接敲在伙計腦袋上，伙計腦門當即見了紅，沒一會腫了起來。</br> 就算這樣他也不敢反抗，順著力道就跪下了。</br> 趙之暉看得直皺眉，老板與伙計年紀相仿，出身……應(yīng)該也差不多，但境況天差地別。</br> 那老板還在訓(xùn)斥伙計，正巧來了客人，轉(zhuǎn)身時立馬換了一副嘴臉。</br>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佝僂下來。</br> “客官您請，您要點兒什么，好，好，您稍等，馬上就好。”</br> “還不快去洗碗，收拾桌子，快點！”</br> 老板兇神惡煞的踢了伙計一腳，這才回到灶臺邊開始煮面。</br> 伙計不敢有怨言，乖順的收拾桌子去了。</br> 不聽話能怎么辦，家里的小兒子生了重病，如果丟了差事湯藥錢去哪里弄啊，唉！</br> 說實話，趙之暉并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太大的磨難。</br> 前世父母意外去世后，給他留下了一大筆遺產(chǎn)，有祖父母和爺奶的幫助，親戚們沒有一個貪到便宜，他平平安安的活到穿越之前，生活可以算得上富足。</br> 穿越后除了最開始的苦日子，此后做糕點，開鋪子，都有大哥和辛月、劉桂芳操心，他只需要出一個方子就行。</br> 鋪子賺錢后更是沒有遭受什么苦難了。</br> 這個時代階級分明，讓趙之暉考中舉人后便止步，年老后要對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卑躬屈膝。</br> 捫心自問——他不愿意！</br>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總會有人壓在他頭上，也不可能造反，根本沒有條件。</br> 沒有條件就創(chuàng)造條件，只要做到舉重若輕，就算是天子也不能看輕自己。</br> 趙之暉豁然開朗，從前科考是為了家人，現(xiàn)在科考是為了自己！</br> 他腳步未停，轉(zhuǎn)頭回了府學(xué)。</br> 石老還在門房里，翹著二郎腿看話本。</br> “嘿嘿，那個臭小子，一個句話就被我唬住了！整天就知道死讀書，掉書袋一樣的讀書有什么意思，只會把自己讀成個書呆子。”</br> “就看這次他能不能想得通了，要不是想不通，這輩子都別想我收下他。”</br> “哎，這話本寫的有意思，要不收下這個寫話本的吧……”</br> 趙之暉剛來時剛巧聽見最后一句話，無語了片刻，腳步踏得更用力了一些。</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