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謀深算的一盤棋局
姚遠確實太不了解自己的家人了,他總以為家境越來越好,一來是老家土地全賣了分了點錢,二來是姚旺人活套沾礦區(qū)開發(fā)的光賺了點錢。平時也不跟父親溝通,所以突然間感覺到他很陌生,像換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但在其他人心目中老姚、姚紅世一直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
所以這里有必要先從姚紅世這邊開始講故事了。
就在姚遠跟張亞南發(fā)生爭執(zhí)的那一會,他的父親也離開了溝掌村。
他乘坐的是一輛國產(chǎn)的豐田普拉多,開車的是蔣東軍。這輛車三年前就買回來了,是當時第一批國產(chǎn)的普拉多。
蔣東軍家的院子離他們家不遠,姚遠還奇怪這蔣東軍就是一個開翻斗車的農(nóng)民,院子里放了兩臺豪車。
特別是這臺普拉多很少開出去,但經(jīng)常見他把車擦洗的干干凈凈的放在那里。
這也難怪,姚遠離開這里在外求學近十年時間,他總以為這地方開了煤礦也還是農(nóng)村。
而實際上從農(nóng)村到礦區(qū)的過度是一種脫胎換骨的轉變,人也變了,事也變了。
只是姚遠沒有身臨其境感覺不到而已,就連回到西流工作近三年時間,他也只是周末回來睡兩天。
姚遠又是那種性格內(nèi)向,不喜歡熱鬧,不愿意關心閑事,不善于跟人溝通的人。所以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礦區(qū)第一輛豪車就是蔣東軍開的那輛普拉多,而這輛車其實是他父親姚紅世的座駕。姚旺的那輛帕杰羅也只是蔣光耀和蔣東軍他們都買了三菱獵豹之后才在父親的準許下買回來的。
而蔣東軍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姚紅世的專職司機。
“三姑父,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龍灣,順龍大酒店。”
“好的。”
蔣東軍在老姚面前越發(fā)的沉穩(wěn)。
從溝掌村到龍灣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車開到順龍酒店的停車場,蔣東軍像訓練有素的司機那樣,把車停穩(wěn),然后下車去打開副駕那邊的車門,接老爺子下車。
車位旁邊的墻上有一個牌子:專用停車位。
車位前面就是電梯口,也有一個牌子:專用電梯。
蔣東軍拿出磁卡正要開電梯,老姚說話了,“還是等等吧。老彭也過來,一起上去就行,省的一會還得專門跑一趟下來接他上去。”
“那,三姑父,你上車等著吧?”
“不用!就來了,那人能把時間掐點得很準的。”
話音剛落,一輛車開過來了,也是獵豹,合資的那種。
車停下,從上面下來的的真是副縣長彭五洋。
人下了車那車隨即就開走了。
“彭老師好!”蔣東軍跟彭五洋打招呼。
“東軍好!老姚啊,我今天可是要跟你一起住了。”
蔣東軍趕緊去開電梯。
“東軍,去飯店,我已經(jīng)打電話讓他們把涼菜準備好了,你去拿上來,就不要外人上來了。”
“好的,三姑父。那,彭老師,你們先上去,我隨后就把東西送上去。”
這個電梯的按鈕只有12樓是亮著的,門一關自動就開始上升,直達十二樓。
看得出來,彭五洋對這里很熟悉,出了電梯直接往一個房間里去。
那個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里面亮著燈。
“我讓他們開了門就全走了,今天這一層樓只有我和你,還有蔣東軍。一會把東西拿上來,也讓他到自己的房間里去看電視休息。”
這是一個大套間。中間是辦公室,東面臥室,西邊是衛(wèi)生間。
彭五洋徑直走向辦公臺后面的大轉椅上坐下來,“哎喲喲,我的個天,這營生可做的真累!見到你老姚了,我這心里才稍稍踏實了一點。”
“我已經(jīng)告訴你好幾回沒事,讓你放心的。才多大點事,我心中真有數(shù)!”
“關鍵是所有的人都慌了神,就連龍灣鎮(zhèn)書記龐木陽都坐臥不寧了,我怎么能安靜下來!”
“現(xiàn)在總可以安心了吧?終于等來這場雪,照這樣子,溝掌村的這段路要被大雪封一兩天時間了。”
姚紅世說話不緊不慢,手里捧著那桿老煙鍋子。
“老姚啊,你能不能改抽紙煙。那旱煙鍋子也太嗆人了吧?”
“呵呵,你真聞見嗆人了嗎?”
“這老旱煙鍋子,怎么能不嗆人!”
“那我告訴你吧!這煙袋鍋就是為了做樣子的,自從買回來,煙嘴磨下去了,還從來沒裝過煙葉。”
“什么?我真能聞到嗆人的煙味。”
“那就是你相信我是真抽旱煙了。我原來抽煙,有一次去上頭那人家里去,不知道人家有不抽煙的規(guī)矩,煙癮犯了,在客廳里點著就抽。結果讓一家人嫌棄了,我回來把一大杯子泡著煙頭的水喝下去,吐了好幾天,這才把煙給戒掉了。”
“那你怎么老扛著個煙袋鍋?”
“這就是一個道具,就跟諸葛亮手里的羽扇是一樣的意思。最重要的是陌生人咋一看就覺得我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老農(nóng)民,不會提防。”
“唉,到這一步想停已經(jīng)來不及了。現(xiàn)在想想還是當教師那會單純,上完課有空喝喝小酒打打麻將,永遠都能踏踏實實睡覺。現(xiàn)在倒好,能睡著的時候太少了!”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意義了,不管有多累,還是往前看吧。不然讓孔武強占了上風估計你連重回學校當教師都不能安然。”
“唉,我知道沒有回頭路了。除了一條道走得黑還有什么選擇!”
兩個人就這么東一句西一句說著話,蔣東軍把涼菜拿上來了。老姚從臥室里面摸出一瓶就來,“不管怎么還是喝點吧。不然今天晚上估計睡不了安然覺。”
“那,彭老師,三姑父,我先出去了。廚房那邊什么都有,你們要吃東西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去吧!你要吃東西自己弄去,今天不出去了自己喝點也行,只是不要讓人打擾我們說話就行。”
蔣東軍沖他們點點頭就把門關住出去了。
“這東軍倒是個可靠的實在人。”彭五洋望著門說。
“唉,溝掌村這些人目前都還行。因為我給他們帶來的利益每次都是超過了自己的預期,要是達不到他們的期望值那就很難說了。來,過來吧!我中午就給下面的飯店打電話預備好的剔骨肉,關鍵是這個廚師這蘸料做的特地道。”
彭五洋一聽就趕緊起身往茶幾這邊來了,“這一口到什么時候都能提起胃口來。已經(jīng)聞見味道了,是農(nóng)村豬肉,這種香絕對混淆不了。”
“當然,肉是從我們這里拿下去的。我這里的那個廚師做不了人家這味道。”
老姚把一瓶酒打開,一分為二,倒進兩只大玻璃杯里面去。
“呵呵,這場景讓我們想到我們兩個在學校教師宿舍喝二鍋頭談論三國的事了。這些全喝了嗎?”
彭五洋望著那兩個酒杯。
“本來喝二兩是健康的喝酒法,今天多喝點是為了你好睡。你就放心吧,保準明天起來心情舒暢。”
“那就喝吧,能這樣跟老伙計一起喝酒也算是難得,來走一個!”彭五洋先把杯子端起來。
兩個人碰了下杯子,每人大大灌了一口酒,然后吸溜著嘴拿起筷子不約而同去夾那盤剔骨肉。
“酒要逍遙肉要爛!這肉倒是夠爛,我們也得慢慢喝。”
老姚把自己的筷子收回來,先讓老彭夾肉,隨即自己也夾了一筷子。
兩個人把肉放在嘴里吧嗒著,相對笑了一下。
“老姚,你就說說吧,這回這事準備怎么弄?”
“最終的目的是把煤礦從楊大雄手里拿回來!”
“啊?你有那么大的本錢嘛?”
“當然有!不光這個煤礦,我已經(jīng)在西流買下十四座煤礦,拐東那邊也買了五座。”
“老姚,才喝一口,不是說醉話吧?哪里來那么多的錢?”
“你不要忘了,我們老家周邊有十幾個村子整村搬遷了,他們把錢放在銀行里都不踏實,我讓他們?nèi)牍少I煤礦,月月分紅。我就是用這錢買下的十九座煤礦,不能再多了,加上溝掌村這礦,就是二十座了。”
“我的天呢!這也太嚇人了吧?你一旦虧本了,這可是非法集資。你要是掉坑里去,我以后指望誰去!”
“呵呵,不瞞你說。我現(xiàn)在要是把這些把煤礦出手了,就能翻一倍,有好多人追著買的,但我不能就這么賣掉。”
“什么意思,開這么多煤礦你能顧得來嗎?”
“我當然不會開那么多煤礦,再說了過幾年開煤礦也賺不了什么大錢了。等到煤礦翻到五倍,我就出手。”
“有你那種可能嗎?現(xiàn)在煤價漲到歷史最高值了。一下子翻了好幾倍。”
“估計到頭來得翻到十幾倍。”
“老姚,在我心目中你可是沉穩(wěn)的人。這回風險可是太大了,見好就收不行嗎?”
“唉,這里面是有道道的。緊上頭那個人你知道吧?有確切的消息,他家里人出來炒煤礦。”
“那你這是什么意思?跟他們搶生意呢,還是準備把煤礦賣給他們?”
“唉,那種人出來炒煤礦不是拿錢炒的,也不會涉及這些小煤礦,他們只是利用權勢買空賣空。不過我們可以從中嗅到煤礦要暴漲的味道了,有好多溫州人也出來買煤礦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本地的煤礦不能集中在少數(shù)人手里,萬一爆發(fā)了,這些人可能就會掌控局勢,西流和拐東肯定會有一次爆發(fā)的機會,但堅決不能讓壞人占了上風。”
彭五洋聽著有點懵了,“老姚,幸虧你這人沒有進入官場,不然的話,沒有人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