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伙子回到家。
    陸夫人從廚房里出來，見他們兩個各別著臉，驚奇：“吵架了？”
    “媽，哥呢？”陸歡悻悻的，手里拎的袋子里裝著是君爺讓他去藥店買的藥。
    “在書房里和你姚大哥在一塊。”陸夫人一邊說，一邊怕是自己小兒子惹得姚家二少不高興了，悄聲問姚子寶，“怎了？是不是歡兒惹你不高興了？”
    一塊長到大的兄弟，哪有不拌嘴的時候。
    姚子寶這么想，再被陸夫人安撫兩句，氣消了大半，大方地扶下眼鏡：“沒什么，意見不合。”
    “什么意見不合？”邁向房門的陸歡耳朵子尖，扭回頭，俊秀的濃眉一挑一挑的，被兄弟踩了那一腳屁股的氣正大著，“分明是你沒勁，我?guī)湍氵€得被你踢！”
    兩個弟弟的吵鬧聲，傳進(jìn)書房里面。
    聽到自己弟弟踢陸家二少了，姚子業(yè)立馬擱下筆，拉開房門。君爺見狀，只好一同走出去。
    “寶兒！”
    被兄長嚴(yán)厲地喝了一句，姚子寶胸頭本按下去的火躥了上來，炮向陸歡：“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說的是什么混賬話？”
    看來是自己的弟弟先挑起的禍端，是非分明的君爺冷冷的眸子掃到弟弟那頭：“怎么回事？你罵人了？”
    “再罵人，也是君子動口不能動手。”性情謙和的姚子業(yè)，仍舊說了自家弟弟一句。
    本來這事兒，姚子寶道一句歉意，也就完了。姚子寶想低個頭，把這事糊了，畢竟?fàn)可娴絻蓚€哥哥出來問是怎么回事不好，那個被溫媛?lián)澃驼频呐ⅲ恢朗裁慈耍阉贍窟B上就麻煩了。
    然而，陸歡的性子可沒有他想的周全，被自己兄長質(zhì)問一聲立馬得理不饒人地說：“我這張嘴哪里會罵人？你自己問他，我罵過他嗎？”
    于是兩爺和陸夫人都被他們兩人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弄糊涂了。這個陸歡沒有罵人，姚子寶踢陸歡。姚子寶不是那種沒事對兄弟揮拳頭的人。
    聽這話，錯豈不是全都在自個兒弟弟身上了。姚子業(yè)青了臉色，做哥的這回發(fā)了脾氣，指向自己弟弟：“家里怎么教你的？自己兄弟你都這樣沒大沒小，沒尊沒敬的，你現(xiàn)在越來越是無法無天了是不是！道歉，馬上向歡兒賠罪道歉！”
    “哥！”被兄長說了番重話的姚子寶，委屈至極，急起來像蚱蜢一跳三丈高，“我都說了都是因為他自己說了什么混賬話，還不知道錯。”
    “歡兒，你究竟說了什么話？”陸夫人眼看四方人馬都在烏煙冒氣，忙插進(jìn)幾兄弟之間打和場，感覺這羊毛終究出在自己小兒子這頭羊身上，和和氣氣地問小兒子個事情究竟。
    “不就是幫著人家說了句話嗎？”陸歡撓著腦袋，那句話倒是不大好再說出口的。
    “我需要你幫說那句話嗎！”姚子寶氣哼哼的，是很想拿錘子打兄弟的腦袋。
    陸歡不是沒腦袋，是陸歡性子偶爾急，考慮不周全，做事稍顯魯莽。
    弟弟這點尚未成熟的性子君爺是一清二楚的。冷手伸過去一揪陸歡脖子后面的領(lǐng)子：“你說了什么話？”
    “哥”陸歡舉雙手討?zhàn)垼拔艺娴臎]有罵他。”
    “沒罵他他會這么生氣？”
    眼見君爺那拳頭要先揍下去教訓(xùn)弟弟，姚家兩兄弟倒是都急了。姚子業(yè)扯住君爺?shù)氖郑ψ訉毾窈镒右粯犹骸瓣懘蟾纾娴臎]有罵我。”
    “我不信他沒有罵你，不然你生氣做什么？”冷眸里閃過一抹犀利的光。
    姜是老的辣。沒有接到陸歡頻頻使來的眼色，姚子寶上套了，全吐了出來：“他只是為了保護(hù)那個被溫媛打的女孩子，說我情愿和他一塊被女人腳踏兩條船。”
    兩爺和陸夫人猛地一愣。
    哧。
    門口笑出聲的是聽到吵鬧下樓來打聽究竟的姚夫人。
    “你笑得出來？”陸夫人扶著額頭，可沒有姚夫人這般寬心，對這兩個已經(jīng)是十八歲屬于成年的小伙子淳淳教導(dǎo)，尤其是對自己那口無遮攔的小兒子，“我知道你們兩個從小到大在一塊兒，衣服褲子都是換著穿的，不分彼此，但是，找女人，不能不分彼此知道嗎？”
    “媽”陸歡哭喪臉，母親這是說到哪兒去了。
    他那只不過是靈機(jī)應(yīng)變。
    姚子寶簡直想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瞧瞧自己兄弟做的蠢事兒，把他們兩個的臉都丟盡了。
    但這事兒儼然是肯定沒完。兩爺聽的重點，和兩個夫人聽的純?nèi)徊皇且淮a事兒。
    “英雄救美。”君爺冷冰透徹的音色響在自己弟弟頭上。
    陸歡一個打顫：兄長這話可絕對不是贊他。
    在兩爺聽來，兩兄弟不是因一個女人不分彼此，是差點兒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
    “哥，那個”姚子寶是很不想牽涉到那個被溫媛打的女孩，不安地扶著眼鏡望向自己的哥。
    “進(jìn)書房里來，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這事的性質(zhì)輕重，姚爺分的很清，同樣沒有給自己弟弟好臉色看。
    陸歡和姚子寶齊齊互對上眼神兒，不禁惱得又是互相埋怨起：都是你，現(xiàn)在把她扯出來了怎么辦？
    見他們兩個一臉惱色，君爺?shù)哪樎氏闰嚨睾谙聛恚骸安贿M(jìn)來說清楚是不是？不說行，我和你們的姚大哥會調(diào)查清楚的，到時候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哥”陸歡急嚷嚷，“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誰。只知道她被那個可惡的溫媛打了一巴掌，我這不想著同仇敵愾，才和寶兒下車救駕。”
    “陸大哥，好漢做事一人當(dāng)。這是我和歡兒的事，你不要和我哥牽連到無辜人的頭上。”姚子寶同焦急地接上話。
    “你們本來想干好事，這沒有什么問題。”姚子業(yè)望著他們兩個青澀而顯得著急的面孔，狹長優(yōu)美的眸里寓意悠長，“但是，問題是，你們明顯不分青紅皂白，過去就插手別人家的事情，你們能說你們做的是問心無愧的事嗎？”
    聽姚爺像是為那個溫媛說話，陸歡不高興了，俊秀的眉毛兒蹙成一座小山峰：“那個溫媛是個壞東西，哥哥你們都知道的。她還能做好事？”
    “誰說一個壞東西，她做的事全是壞的。”冷冰的音量中體現(xiàn)的那種寬幅，是年紀(jì)尚幼的弟弟完全不及的，“當(dāng)初你姐差點被人潑了硫酸，正是你說的沒有做過一件好事的那個壞東西，發(fā)了短信提醒你姐小心。我和你姚大哥就此將計就計，設(shè)了套把人抓了。壞東西，絕不是你們想象中的簡單。”
    兩個小伙子對于兄長曝出的這一內(nèi)幕深感驚訝，眉毛兒都挑了起來，蹙得緊緊的。
    冷眸，是掃過他們平靜下來的臉，輕然一掠，不經(jīng)意地驀地停在門口處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纖影上。
    眾人伴隨他的目光，都方才發(fā)現(xiàn)。
    “囡囡？”離門口最近的姚夫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到蔓蔓的到來，于是忒別地被一驚，說話都不像平日靈活有些咬舌頭，“你身子沒好，不是該躺著嗎？有什么事打個電話過來讓人過去就行了。”
    “沒事，躺的久了，反倒腰酸背痛的，起來走走。阿衍吃了藥睡著了，我進(jìn)去看了下，他出了很多汗，想幫他沖點糖鹽水，在廚房里找不到糖，所以走了過來想拿一點。”蔓蔓說，稍低的頭，像在掩蓋臉上什么。
    “想找糖？我去拿。”陸夫人沒有疑問，急匆匆進(jìn)廚房里幫女兒拿糖。
    其他人一時都找不到話說的樣子，因為不知道她在這里站了多久聽到多少會不會聯(lián)想了些什么。
    等陸夫人將一罐雪糖拿出來，君爺?shù)氖謾M伸了出去，替她先接過了罐子。
    “這是？”月牙兒眼往上抬，用一種甚是復(fù)雜的眼神望向他。
    “已經(jīng)告訴過你，他感冒了，為你和你自己孩子好，你都不該去看他免得被傳染了。”冷聲自持地說。
    從他這話里，她卻是聽不出責(zé)備的口氣，最多是說說。
    想來，他是仍在在意她剛是否聽到他說的話。
    “回去吧。”手在她猶豫的肩膀上一按，領(lǐng)她回屋。
    蔓蔓是在經(jīng)過老公房門前，往里頭望了望，一方面既是擔(dān)心老公的身體，一方面，是很多事想和老公商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老公商量事兒了。老公一倒，感覺像倒了主心骨一樣，令她很是無措。
    陸夫人終究是擔(dān)心著病著的女婿的，跟在后頭走過來，接回糖罐子給女婿去沖水。
    蔓蔓坐到床邊，突然感到胸頭添堵，一陣惡心，于是想重新站起來。
    大手在她肩膀上按住，不讓她動。
    “我想去衛(wèi)生間。”
    “想吐在這里吐。”冷聲毫不所動的，一面卻是吩咐人去端了個臉盆過來。
    彎下腰吐了一遭，什么都吐不出來，那是，自昨晚上遇到忒多鬧心的事后，她只喝了些幾乎沒有米粒的清粥。
    “孕吐是嗎？去找些陳皮。”姚夫人走進(jìn)來看到她吐得有些白的臉色，一邊憂心一邊寬慰她，“初期都是這樣，等胎兒穩(wěn)定了，逐漸會好起來的。這會兒開始要少食多餐。”
    蔓蔓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只覺得挺鬧心的，而且累，特別的累。
    挨上床，忒想睡，卻腦子里一絲昂奮睡的不安實。
    被子拉到她肩頭。
    她睜開眼，看頭頂上站了些人，眼睛花花的，道：“你們都去忙活吧，我想睡會兒。”
    “我和她媽在這里陪她。”姚夫人打發(fā)走其他人，說。
    眸，是在她些微蒼白的顏上瞅了下，方是離開。
    走回到書房里頭，姚子業(yè)已經(jīng)回到位置上整理剛弄半截的文件。
    見他回來，姚子業(yè)抬頭，問：“脈搏怎樣？”
    問的是蔓蔓。
    “有些快，有些浮。”一只手按在桌面，心思不定。
    “也別太擔(dān)心。現(xiàn)在暫時各方面的體征還是很穩(wěn)的。”姚子業(yè)道，低下的頭，以至于說出來的話不是很有分量。
    “我想她順產(chǎn)，因為順產(chǎn)的話，她血型特殊，可以避開術(shù)中大出血的可能。但是，方敏也說了，如果她小時候身體不好，順產(chǎn)對她來說并不容易。”
    這正是他們左右為難的地方。
    “我總覺得，她懷的不是一個孩子。”
    冷聲里琢磨的話，讓姚爺迅速抬起頭：“不是還沒有做b超嗎？”
    眸光，在姚爺變得嚴(yán)峻的俊顏上掠一掠，似有所思，道：“只是在猜。”
    “最好不是。”姚爺一邊道這話，一邊是把手里的文件一件一件往上壘，能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平靜。
    幾胞胎？
    對現(xiàn)在的蔓蔓來說，負(fù)擔(dān)太重了。
    蔣衍的身子骨，畢竟是千錘萬打的軍人，過了一天，這燒就退下去了。
    到了隔日下午，蔣梅從單位請到假，急急忙忙趕過來看弟弟時，弟弟已經(jīng)是精神好了的坐在床上。
    “爸他心臟不大好，那晚在你這里坐了會兒，聽說蔓蔓暫且沒事，就先回去了。昨天，我沒能過來，是帶爸去了趟醫(yī)院做檢查，幸好沒有大礙。而你這里你和蔓蔓有你大舅子這個大醫(yī)生在，我放心。”蔣梅解釋著自己沒有來的原委。
    聽到父親發(fā)作，英眉一挑：“爸那晚上都知道了？”
    “媽和哥，還有大嫂，鬧成那樣，能不驚動到爸嗎？我現(xiàn)在很怕媽在家里繼續(xù)鬧，無論如何讓爸到我家里和小東子一塊住。有小孩子在，老人家住的也能舒心些。”蔣梅提到金美辰和自己那個不講理的哥和媽，那就氣，氣成一團(tuán)。
    到底，蔣梅最氣的，是自己貪心的哥娶的極品嫂子。于是，一五一十把金美辰做的那些把臉丟到全世界的丑事說給自己弟弟聽。
    果然都是金美辰做的。
    熠熠的星眸鍍上層鐵青：“這女人死不悔改。”
    “公安機(jī)關(guān)沒有來抓她，她倒是福氣。”蔣梅拿只手扶著額頭，很是頭疼。
    據(jù)公安機(jī)關(guān)說，金美辰做的這些事，因為沒有實質(zhì)上傷到人的身體，多是罰款了事。而且，算起來是家丑。對法院來說，也不喜歡管這種別人家家里的事情。
    家里事，本來誰都說不清的。
    “今天，媽被通知說要回單位去干，在家里吵得不行。”說到這里，蔣梅不得不承認(rèn)君爺?shù)氖侄螌嵲谑歉撸ㄔ憾寂袥Q不了的事情，君爺能變著法子折騰人。
    “有些事給媽做是好事，她不用再整天找別人的麻煩。”那天大舅子在處置蔣母時，他都在屋里聽見了。
    對這種媽，他蔣衍實在無話可說了。
    蔣母不是不愛他這個兒子，是非要針對他媳婦。
    從最初一開始，蔣母與蔓蔓即對不上眼。
    “阿衍，我知道你難做。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知道你為了蔓蔓氣，可媽終究是我們媽。她，也只是抱孫心切。在我看，是大嫂不是人，盡是慫恿媽和哥鬧事兒。”蔣梅把手拍在弟弟手上，苦口婆心地說，“只能是你和蔓蔓多體諒一些了。”
    輕輕掙開二姐搭來的手，對這事他沒法答應(yīng)。
    挑釁的人有罪，但是，心甘情愿被挑釁的人，不能說沒有錯。
    蔣梅深深地嘆口氣，起身，準(zhǔn)備到隔壁房看看蔓蔓和蔓蔓說說看。
    “姐，我和你一塊過去。”
    被大舅子禁止，都兩天沒見到媳婦了，這心里頭憋得慌。
    蔣梅看弟弟那個猴急的樣，心思：弟弟這對小夫妻啊，雖說好像中間磨難有些比別人家多，但感情反而特別的好。
    果真是朱麗葉與羅密歐的效果。
    哪像自己和自己老公，生活太過一帆風(fēng)順，平淡無奇，感情甚是寡淡。
    “多穿件衣服。”蔣梅叮囑剛病好的弟弟，主要是為了蔓蔓小媳婦，“免得蔓蔓看了又替你操心。”
    蔣衍聽話地加了件軍衣的外套。
    姐弟倆走到隔壁房間。
    陸夫人這兩天都走到這邊，照顧生病的女婿與懷孕的女兒。他們過來時，陸夫人正站在床頭給女兒切橙子。
    陸夫人這個丈母娘，那是沒得說好，既是疼女兒又是疼女婿的。蔣梅為弟弟這點感到寬慰。
    “來了啊。”看到蔣梅，陸夫人招呼著親家的小姑坐下，端上切好的橙子，邊說教起女婿，“病剛好，別急著走，多歇息。”
    “媽，我這身子鐵打的。”蔣衍若無其事地拿手?jǐn)n著大衣。
    “是，你是鐵打的，能一倒，把你老婆嚇?biāo)馈！标懛蛉税岩黄茸尤脚鍪掷铮槺惴瓊€白眼，“你和她爸一個模樣，總以為人是永遠(yuǎn)不會生病的。”
    蔣衍微聳著鼻翼，在丈母娘面前尷尬地笑一笑，咧出口直率的白牙。
    陸夫人看著欣喜：這女婿，長得俊樣，笑起來，是和當(dāng)初自己老公年輕時候一樣的帥。
    手里捏著丈母娘給的橙子，心里是急著走到床邊，想去摸媳婦的手。
    “她剛吃了她哥給的藥才睡著的，你別弄醒她。”陸夫人拍下女婿猴急的手，道，“你吃你的橙子。”
    無奈，蔣衍坐在如睡美人般的媳婦旁邊，乖乖咬了口丈母娘給的橙子。
    蔣梅在旁邊看著弟弟被丈母娘教訓(xùn)，都笑彎了嘴角兒。
    “大舅子怎么說的？”接下來，蔣梅代在家的老父親問起懷孕的小兒媳具體情況。
    “她哥那個性子，有事都不會和任何人說。”陸夫人坐下來，拿布抹著手，說起這些事，眉頭小揪著，也不知道怎么向親家形容和解釋，“你想不過是前年的事兒，她爸在部隊里突犯急病，是什么腸梗阻，要馬上開刀。她哥都沒有和我商量，一個人就替已是昏迷狀態(tài)的她爸決定了，自己給她爸開的刀。現(xiàn)在，她哥的脾氣是越來越犟，誰都沒法說動。”
    君爺是性情相當(dāng)古怪，卻又是極其優(yōu)秀的人兒。
    這會兒，陸司令回來了。
    近幾天，知道女兒女婿病著，盡可能早點回家來看看兩個孩子。
    見到老領(lǐng)導(dǎo)，蔣梅誠惶誠恐地站起：“市長。”
    “坐，坐。”陸司令擺擺手，先走到床邊仔細(xì)地看一下女兒的臉色，再問候女婿，“阿衍，身子好了嗎？”
    “沒事了。”蔣衍要站起來回話，被陸司令沉厚的大掌心按在肩頭上不動。
    “剛病好的人，不要行什么禮節(jié)。再說家里本來就沒有分階級的，平等說話。”陸司令望著女婿的目光是仁愛的，濃眉威武，一家之主嚴(yán)柔并濟(jì)。在家里，他只想當(dāng)個爸爸。
    接到老領(lǐng)導(dǎo)爸爸的這個信息，坐下來，握住媳婦藏在被單下的手。
    陸司令問老婆：“囡囡睡了很久嗎？”
    “中午吃完飯，她哥來過，知道她兩晚上都沒有睡好，決定給她點藥。她服完藥睡到了現(xiàn)在，可能是兩晚沒睡的結(jié)果。”陸夫人向老公稟明情況。
    “陸君呢？”知道要更詳細(xì)的，只能親自去問兒子，陸司令問君爺?shù)奈恢谩?br/>     “囡囡這樣，他和子業(yè)這兩天都不敢回單位，現(xiàn)在都在我們家書房里呆著。”陸夫人說，邊是拿了條毛巾遞給女婿。
    接過毛巾的蔣衍向岳母道了聲謝后，疊了疊毛巾，給媳婦擦擦手心的汗。
    他病著的時候，知道媳婦偷偷來過，給他擦過汗。
    現(xiàn)在換成他給她擦，手牽著手，摸著媳婦那柔嫩的手骨頭，感覺親近，怎么摸都舍不得放。
    陸司令走回到自己家，敲敲緊閉的書房的門。
    “進(jìn)來。”大兒子冷冷的聲音響起。
    陸司令推門進(jìn)去，兩爺見是他，都停下手頭的工作。
    姚爺忙給陸司令倒水。
    “別忙。”陸司令咳一聲，見兒子坐在椅子上對著筆記本沒有動，道，“是在忙囡囡的事嗎？”
    冷眸抬起，與老父親對上一眼后，淡淡低下：“不是。回家這單位的活也不能落下。”
    聽到這話，陸司令心安了大半，坐下來接過姚爺?shù)箒淼乃瑢σ斝Γ骸白訕I(yè)，我聽你爸說你要出息到國外去了，替你高興。”
    “干爹，我這不是第一次出息到國外。”狹長的眸微微瞇著，有點狡黠有點調(diào)皮。
    在陸司令看來，眼前的姚爺好像回到了很小時候趴在他和老戰(zhàn)友膝蓋上討喜的模樣兒，十分感慨，指住姚爺：“你啊，不知情的人以為你有多老實。”
    姚爺微微笑著接下長輩這句明貶暗褒的話。
    君爺?shù)闹割^在鍵盤上飛舞著，頭也不抬插了句：“他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兒，比明著厲害的人更可怕。”
    “所以說，這點你就比不上子業(yè)了，何必每天戴著副黑臉好像和誰都過不去一樣。”趁機(jī)說說兒子。
    姚爺輕咳一聲：“干爹，我和陸君是兩種性子。性子這種事，誰都說不上好不好。”
    “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司令倒是真不是想說兒子，兒子這種性子有好有壞，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是很多人怕了他們不敢過來阿諛奉承給他們生事。
    “爸還有其它事嗎？”君爺冷冷地道。
    就是兒子連這點冷面孔都喜歡對著他，陸司令撇撇嘴：“我不過是想問問，過幾天家宴了，囡囡的身子能參加不？”
    “我在這里，就能保證她能參加。”君爺以一句廢話的形態(tài)，回了老領(lǐng)導(dǎo)父親。
    想來兒子這張鐵嘴冰臉，怎么都撬不開的，真想找個人治治，于是起來時提醒兒子：“白露是要和你一塊來家宴的，你和她，有空，要多聚一聚。”
    “她在單位忙著呢。”剛說完半句，接到陸司令不悅的眼神兒，改了下口，“我會抽時間過去接她的。”
    “嗯。”滿意地點了下頭，走到門口順道嘮叨干兒子，“子業(yè)，你自己的另一半，也得找，別讓你爸你媽為你著急。”
    “我自己有時間表的，干爹。”姚子業(yè)笑，狹長的眉好比精明的狐貍尾巴，翹了翹，無可挑剔。
    這兩兒子大了都說不得的，陸司令心里頭癢癢的，想找兩小兒子開刷：“歡兒呢？回來都不見他。”
    “歡兒不用上學(xué)嗎？”君爺一句話拆了老爸的西洋鏡。
    “對，歡兒要上課。”陸司令想起，“可他，和寶兒不是現(xiàn)在經(jīng)常不去學(xué)校了嗎？都保送了啊。”
    “他們是想上去上，不想上就不去，學(xué)校現(xiàn)在也管不著他們倆。”甩了手頭上的一支鋼筆，君爺對這兩個正值叛逆期的弟弟同樣沒法。
    “對了！”陸司令一搗拳，又想起，“他們兩個是不是惹了事兒？”
    應(yīng)說兩個小兒子惹的笑話傳到兩個爸耳朵里，讓他和姚書記兩個人，齊齊笑彎了腰。
    知道兩個爸只會拿這個笑話兒子，君爺嚴(yán)眉一挑，對父親提了句警鐘：“別寵著他們兩個，這事兒不是說著玩的，以后真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怎么辦？”
    下午上了兩節(jié)課后，陸歡呆不住了，伙同好兄弟姚子寶溜回了家。
    兩人上課是不能開車的，搭了公共汽車。
    陸歡連書包都扔在課堂里了，無聊地抓著公共汽車上的拉手環(huán)，與姚子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你說，她是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可能知道？”姚子寶指尖提起那眼鏡架，比陸歡簡單的腦袋瓜稍微狡猾一些，鏡片劃過一抹光，“但我知道她在哪里上學(xué)。”
    “你怎么知道？”陸歡好奇地轉(zhuǎn)過頭。
    “你沒看見她掉在地上的袋子里露出的校服嗎？”
    “哎，你這小子，真是對人家上了心了，連這點都能注意到。”陸歡只要抓住點話柄，就笑話兄弟。
    姚子寶朝他齜牙：“你不要整天拿這些雞皮蒜苗的事兒，以為能說到我。”
    “怎么？我說的有錯嗎？”陸歡瞇著賊眼珠子，像是要捉到他齷齪的心理似的，“你敢說，你真是沒瞧清楚她長什么樣兒？”
    兩小伙子眼前同浮現(xiàn)出林佳靜那張精致的臉蛋兒。哪怕是被溫媛掃了那一巴，林佳靜天生的麗質(zhì)瑕不掩瑜。她那高挑苗條的個兒，即使放在京城里的女孩子里面，都是出眾的。
    總之一句話，真被君爺說中了。
    他們是英雄救“美”，重點在美。
    如果溫媛掃的是個丑女，他們不一定下車救駕的。
    “你哥和我哥眼睛真尖。”姚子寶切著的牙齒有些無奈，兩個哥哥既然捉到他們倆齷齪的心理，他們想去找林佳靜續(xù)集，需掂量掂量其中的風(fēng)險。
    “我哥和你哥，是千紅萬紫中兩片綠，自小到大，哪個美女沒有見過，哪個美女不是倒貼他們倆的。”
    “你不也是？”姚子寶斜眉挑向好哥們帥氣陽光的那張俊臉，相比之下，他自己的青春痘一顆顆的，早已嚇掉一幫少女的芳心。
    “如果對方真是只看中我這張臉，你認(rèn)為我會高興嗎？”指頭毫不留情往自己臉上一戳，像是拿刀子自殘似的，陸歡眼里和兄長一樣冷冷的，“不然，你哥和我哥不會對女人冷到這個地步了。”
    姚子寶琢磨著他的話：“說起來，你哥對白露姐，都是一視同仁。”
    “所以白露姐特羨慕我姐。”陸歡拿白露自個兒的話說。
    說到蔓蔓，兩少年的話明顯多了，嘰嘰喳喳，像是兩只麻雀。
    “你姐真是奇葩。”姚子寶用最特別的形容詞來形容蔓蔓，“現(xiàn)在我們兩家里，有誰能說得過我哥和你哥，就你姐，敢什么事都對著。別說，你姐說的話，我哥你哥都真是聽進(jìn)去了。”
    “那當(dāng)然，不然怎么叫我姐呢？”陸歡得意地豎起大拇指頭，俊秀的眉毛兒和蔓蔓的月兒眉，都有點像陸夫人的眉型。
    說回來，姚子寶眼睛兒一瞇：“你覺不覺得，她有點像蔓蔓姐？”
    “誰？”
    “什么誰？就剛剛我們說的那個？”
    陸歡在心里賊笑：就知道兄弟姚子寶是對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上心了，不然開口閉口都能想到她身上。
    “是有點像。”其實沒有姚子寶對林佳靜記得仔細(xì)，但是好兄弟，在這時候，就得配合著說。
    “你說她會不會和蔓蔓姐是認(rèn)識的？”姚子寶搔了把下巴頜。
    陸歡一驚：“你真能想？怎么把她和我姐扯到一塊上了？”
    “我這不是亂扯。”瞪兄弟一眼，姚子寶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道出自己推測的道兒，“你想，溫媛打她，溫媛肯定和她認(rèn)識。溫媛和蔓蔓姐認(rèn)識，溫媛對蔓蔓姐的仇視最大。她和蔓蔓姐氣質(zhì)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兩人不是同一間學(xué)校的，既然不是同校同學(xué)，怎么認(rèn)識到一塊兒的？溫媛是剛來京城不久，左鄰右舍肯定不熟悉，那定是早在老家認(rèn)識的人了。既然都是在老家認(rèn)識的人，不是和蔓蔓姐認(rèn)識的機(jī)率很大嗎？”
    陸歡聽得一傻一愣的，不是聽不明白，是未想兄弟姚子寶能想的這般仔細(xì)，豎起大拇指：“你能做現(xiàn)代的福爾摩斯了。”
    拍下陸歡的大拇指頭，姚子寶催：“你說這事兒究竟是不是？”
    “問我姐不就知道了。”陸歡的神經(jīng)單條線的，直指中心。
    姚子寶終于明白為什么陸歡能把跆拳道練到黑道，而自己只能練插花，因為反射神經(jīng)不同。
    別說，陸歡這單條筋的提議真行的通。你想，讓他們兩個去林佳靜的學(xué)校守株待兔吧，八成得被兩個哥發(fā)現(xiàn)揪住個現(xiàn)成的，逃都逃不掉。私下問蔓蔓，只要在蔓蔓面前賣個萌，蔓蔓這個當(dāng)姐姐的不像兩個哥會為難他們。
    前思后想清楚了，兩個小伙子下車后，直奔蔓蔓的房間，以為自己是兩只小兔子打算賣萌。
    正好，陸夫人見準(zhǔn)備晚飯的時間到了，蔣梅一走，回了廚房。
    蔣衍本是在媳婦身旁坐著的，但是岳父今天早回來甚感無聊，拉了他去談心。
    蔓蔓現(xiàn)在一個人在房里睡著，門是掩著的。
    躡手躡腳推了門進(jìn)去。跟在陸歡后頭的姚子寶，有些不安地拍拍前面人的肩膀：“你姐睡著呢，不然我們下次再來。”
    “哎，沒事兒，這不快吃飯了嗎？她也要睡醒的，我們這是讓她先醒來坐會兒好吃飯。”有了個姐后，陸歡最想做的事，就是在姐姐面前賣萌撒嬌。誰讓從小到大，君爺當(dāng)?shù)哪莻€哥，對他只有嚴(yán)厲的份沒有讓他撒嬌任性的機(jī)會。
    所以說，有個姐姐好過有個哥哥。
    蔓蔓也不負(fù)他所望，對他，話里行間都能聽出甚是寵的。
    姐姐疼，疼姐姐的姐夫能不疼他？
    陸歡的嘴角笑得可歡了，走到姐姐床頭，低下臉，輕輕叫：“姐，姐”
    叫得像只等人搔癢癢的小貓兒似的，讓人心頭火燎火急的。
    姚子寶拿手往他頭上一拍，瞪眼：“你確定你這不是在唱催眠曲？”
    摸著被打的腦袋瓜，陸歡朝他一咧嘴：“那不你來叫？”
    有這個活寶兄弟挺是無奈的，姚子寶走到蔓蔓面前，叫了兩聲，看蔓蔓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是睡的沉了，拿手輕輕推了推蔓蔓的肩膀：“蔓蔓姐？”
    蔓蔓沒有睜眼，呼吸均勻，臉色無異，但是，不醒！
    兩個小伙子可沒有傻到把蔓蔓這是當(dāng)睡沉了什么都不知道。
    姚子寶將伸到蔓蔓肩頭的手指頭縮了回來，驚魂未定的，蔓蔓呼吸平穩(wěn)，他卻是拼命地吃起氣來。
    陸歡越過他，開始使勁兒地?fù)u蔓蔓的肩膀：“姐，姐，你醒醒啊！”
    越搖，是把他自己搖得像坐了過山車，眼見蔓蔓臉蛋紅潤，他自己是嚇得臉色青白。
    “怎么辦？”陸歡緊張得心跳都跳出來了，回頭和姚子寶對驚詫的眼兒。
    蔓蔓要么是睡得太沉，要么是出事了。
    “找，找我哥！”事到如今，不能想著自己的齷齪事兒是不是被哥揭發(fā)了。兩個小伙子，一個奔到外頭找人，一個繼續(xù)叫蔓蔓。
    “哥，哥！”
    兩爺在書房里頭，被陸歡幾聲驚天動地的嚷嚷一驚，清楚這肯定是出事了。
    姚爺離門近，拉開門。
    面對兩個哥，陸歡忽然啞了聲。
    “什么事？”君爺走過來，對著弟弟，聲音這會兒不是那么冷。
    “姐，我剛?cè)ソ阄葑永铮胝医阏f點話兒，我和寶兒都叫不醒姐姐。”陸歡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聲音從喉嚨里吐了出來，“我和寶兒都不敢確定，所以”
    兩爺果真沒有等他說完話，從書房里直奔蔓蔓的房間。陸歡忙跟上。
    進(jìn)到房間里頭，姚子寶在房里叫蔓蔓因為急都叫啞了嗓子，見到兩個兄長過來，道：“叫不醒，不知道怎么回事！”
    姚爺將兩個弟弟推到外圍上，不想驚動到所有人，讓他們兩個安靜。
    這邊，君爺用點力拍了兩下蔓蔓的臉皮，沒見動靜，手指頭在蔓蔓的頸動脈上一按，是搏動的，臉蛋是溫?zé)岬模粑怯械模钡綀?zhí)住她手腕上的脈門一扣，心頭驀地往下沉了下去。
    “怎樣？”姚爺見他不說話，臉色不是輕松，走了上來盯著他問。
    “脈搏很慢，不到六十下每分。”說著這話的君爺，呼吸是像要和她一塊兒慢下去似的，臉色很是鐵青。
    兩個小伙子在旁邊聽這話，聽不懂。
    只有姚爺一下子聽明白了，立馬推了兩個弟弟去拎藥箱：“把你們那天買的藥都拎過來。”接著回頭再問君爺：“你給她吃了安眠的藥嗎？”
    “我都不敢用多，她兩晚上都沒有睡好，我只讓她服了半顆。”冷眉狠狠一皺。
    半顆都能出事。
    兩個小伙子去拿藥箱，自然把其他人都驚動了。
    陸夫人著急地從廚房里奔出來，沖到房間門口，說：“我剛剛離開時和阿衍見她還好好的。”
    “媽，姐這是睡熟了不醒。”陸歡跟母親解釋情況。
    “怎么會不醒呢？不醒使勁兒叫啊。”陸夫人聽了更覺得摸不清狀況了，眼見大兒子坐在女兒床邊一句話不吭的，這不把她這顆心給吊了起來。
    “干媽。”接過弟弟拎來的藥箱和針?biāo)帲斚劝矒峒痹贲s來的人，“囡囡可能只是對一些藥敏感些，推個針就沒事了。”
    果然，等一支小針打在蔓蔓的小臂上，不過會兒，蔓蔓的眼皮子眨了眨，有了醒的征兆。
    陸夫人、陸歡等人的心全松了下來。只有兩爺?shù)男念^始終沉甸甸的。
    冷顏別過，指頭揉按在緊蹙的眉間：一點安眠藥都承受不起，若是難產(chǎn)的話，怎么行麻醉行剖腹產(chǎn)？
    院子里
    陸司令難得和女婿一塊閑著沒事走走，說會兒知心話。^-^無彈窗閱讀^_^